表小姐再怎么说也是表小姐,肯定是要请府医来看病的,只是世子还在,阿远当然是要询问世子的意见。 话说完,便见那抹身影毫无留恋地离去,仿佛从未驻足过一般,也没留下一字半语。 “去请府医来。”最后,还是阿远做主。 银杏忧心忡忡地跑进屋,见少女倒在床榻边,眼角还带着泪痕的模样,鼻尖一酸,就去扶她,“小姐,您这身上好烫,您先到床上歇息,大夫待会儿就来了。” 一边说着,银杏一边在心中悲叹表小姐当真是命运多舛,这样娇弱的闺阁千金,连请府医还得世子的侍卫发话! 表小姐真是可怜,在这侯府中无一人怜惜! 子书岁眼前的画面仿佛在旋转,随着脑袋越发沉重,她早已停止了哭泣。 她是真的病了。 躺在床榻上,子书岁将自己埋进被褥中,恍然听见床榻边的银杏在嘘寒问暖,她没有力气理会。 只觉得浑身又冷又热。 她只想睡一觉。 今夜的武宁侯府因搜查刺客,各院的主子都被打扰到了。 主院内的崔氏被这阵仗闹醒,正好心腹柳嬷嬷来报—— “夫人,府内有贼人作祟,世子带着护卫搜了幽兰苑,表小姐被气病了,这会儿正请府医呢。” 崔氏起身,揉了揉眉心,“搜院子而已,满府都搜了,她有什么好气的?” 柳嬷嬷温吞道:“这,云秀说是世子让两个婆子搜了表小姐的身。” 这里,柳嬷嬷倒是没有提及女儿在谈及这件事时候的幸灾乐祸。 “什么?”崔氏虽因花园发生的那事对子书岁心生了几分不满,但听闻搜身一事,却是大骇,“真是越来越离谱了,那贼人还能藏在岁丫头身上不成?” 而后,崔氏没了半点瞌睡,在柳嬷嬷的服侍下穿上衣裳,朝着幽兰苑的方向而去。 那厢,萧必安领着护卫没走多远。 忽想到了什么。 “将那支箭给我看看。”他只听护卫说贼人受伤,却并未亲自看见那断箭。 护卫将染着血的半只箭递上。 萧必安接过,扫了一眼,眸光微沉。 差点,差点就被她骗过去了! 木箭上血的颜色,比正常的鲜血更深些。 而这支木箭被硬生生折断,半只箭都已微曲,倘若另半支还在身体里,那必然也是会弯的。 那折箭之人的目的是什么? 让自己的伤更严重些吗? 不。 那人或许根本没有受伤,折箭的目的,只是为了告诉护卫,她受伤了,以此来减小搜寻的范围。 为何要减小搜寻范围?是因为她还在府中。 倘若已不在府里,何须多此一举。 想到此,萧必安望向护卫的眼神仿佛要吃人,“你确定,你射中贼人了?” 被这忽然的发问,问懵了的护卫,有些不自信了,“属下,属下没有亲眼所见,但——” “废物!” 萧必安一身怒喝,打断了护卫的狡辩之词。 如今唯一能确定的,只是贼人落过水。 今夜搜查的各院,唯有幽兰苑的少女湿着发…… 想到刚才少女的哭声,萧必安心中冷笑,如果真是她,必要好好拷打一番。 这般会做戏,其目的一定不简单。 “再去幽兰苑,那半支箭定然还在府中!”萧必安阴沉地发话,领着十几人又朝着幽兰苑而去。 幽兰苑内。 银杏正将府医迎进房内,便听那不掩煞气的脚步声卷土重来。 为首的仍是世子。 他一脸阴沉,“搜!” 随着一声令下,众护卫分成好几队,有的朝着偏房而去,有的在庭院花草中搜寻,还有一队朝卧房内走去。 银杏既害怕又不满,“你们要做什么?这是小姐的闺房,你们怎么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闯入?” 上前阻拦,便被人大力推开,银杏一个踉跄。 站稳后,鼓起勇气想上前求世子开恩,却被对方一个眼神唬住。 “她倒是会收买人心,你想清楚,你的主子是谁。” 萧必安放下话,不再如前一次那样遵循规矩,他冷着脸进入房内。 银杏怔在原地。 她的卖身契在侯府,她是侯府的丫鬟。 “这,这病还看不看?”府医也在门外等着,小声地吐槽。 卧房内。 少女半张脸露在外,下半张脸被被褥盖住了。 房内翻箱倒柜的声音没有吵醒她,连有人站在她的床前,她都不曾感受到。 朦胧间,子书岁好似坠入阴暗的深渊里。 周围什么都看不清,她好像成了鱼缸中被人随意观赏的鱼一般,她看不清黑暗之外的世界,却又恍惚听见了外界的恶意言语。 她的身上好疼,就像是有人在抽打她,那一鞭鞭抽在她的身上,痛入骨髓。 可叫疼的、求饶的人却不是她。 她动不得、反抗不得。 手腕上似触上了冰凉的东西,仿佛下一秒,铁链便要穿过手骨…… “不,不要……” 少女呓语,模糊得听不清。 萧必安站在榻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不知她是真的在说梦话,还是在做戏。 他俯身,将掩住少女半边脸的被褥往下挪了挪。 少女额间起了薄汗,眼角不知是汗还是泪,滑落到绣花枕上。 萧必安目光微凝,只见少女唇角牵动,在说着梦话。 “娘……” 这一声,萧必安听清了。 “娘,不要,不要离开我。” “好疼,岁岁害怕。” 说这话时,榻上少女神情痛苦,不似作假。 萧必安皱眉,她是否还在做戏? 连梦中都这样逼真,难道真是他想错了? 为印证心中所想,萧必安伸手,攥住了少女的下巴,这才惊觉她的体温烫得过分。 “别装可怜。” 他的言语,还如往昔般冷冽。 子书岁仍旧身处阴暗中,方才打她的人,不知为何停下了动作。 她警惕地抬头,不知从哪里伸出来一只大手,抓住了她的下巴! 那声音仿佛自黑暗世界外传来—— “别装可怜。” 子书岁恨恨地望着虚空,心头发狠,低头朝着那扼住下巴的手上咬去! 重重地咬去,死也不松口。 如狗急跳墙般,势要撕扯下那恶鬼的一块皮肉才好! “嘶。” 那“恶鬼”竟还有痛感,发出低音时,将她用力甩开。 子书岁不知的是,她的黑暗世界之外,萧必安双眼阴鸷地看着榻上仍在沉睡的她。 即便被甩到了枕下,她竟都没有醒。 萧必安忍着手上的疼痛,抑制住想掐死她的心,这时,又听少女用恶狠狠的语气呢喃道—— “乱臣贼子也会怕疼吗?我表哥一定会弄死你的!” 闻言,萧必安的眸光一滞。 她没有装病,也没有装睡。 她梦中都在喊自己岁岁,梦中都在骂乱臣贼子,或许,她真的是戚岁。 恰是此时,院外传来一声声护卫的禀告。 “世子,庭院没有异常。” “世子,偏房内没有可疑物品。” 萧必安垂眸,或许,真的是他的偏见? 只是,少女言语中的表哥是谁?必定不可能是他,平亭沦陷之时,他与戚岁不熟,危难时刻,她不可能提及一个陌生的表哥。 难不成她说的是陇川的嫡亲表哥? 可陇川的嫡亲表哥,有什么能力对抗她嘴里的乱臣贼子?更谈何“弄死”? 鬼使神差地,萧必安装成她嘴里的乱臣贼子,生硬地问道—— “弄死我?你哪个表哥有命弄死我?” 语毕,少女眉间紧皱,言语间带着信赖和肯定,“太子哥哥,太子表哥,他一定会救我的。” 第11章 一整夜,就逮着我一人欺负吗? 太子? 得到答案的萧必安忍不住嗤笑一声,眼底却是冷了几分,这个答案,是萧必安没有想到的。 也对,萧皇后是他父亲的亲妹,自然也是戚岁母亲的堂姐,如此算来,太子也算是戚岁的表哥。 萧必安于戚岁,和太子于戚岁,应是同样远的表哥。 只是,戚岁并未见过太子,竟能叫得如此亲昵。 呵,难不成是对太子有想法? 萧必安还未深想,榻上的少女蓦然惊醒。 子书岁醒来,就见萧必安阴鸷地望着自己,她差点就要跳起来了,“你,你做什么?” 而后,她调整好心态,故作惊慌地起身,拿着被子遮掩住自己,眸光往房内一扫,见几个护卫似乎在搜寻着什么,她紧皱的眉间很是不满地看向萧必安—— “表哥不是已经让人搜我身了吗?怎么又搜起闺房来了?一整夜,就逮着我一人欺负吗?” “你若清白,就不必怕搜,”萧必安将手拢在袖内,冷言问道,“你方才梦中见到的是谢厌?你被他抓到过?” 时至今日,萧必安都不知眼前的少女落入过谢厌手中。 先前,她说的,也是躲在暗室藏了起来。 并未说过被谢厌抓到了。 她为何要隐瞒? 想到这个问题,萧必安看着少女的目光也带着审视。 子书岁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搞懵了,尚不知自己的梦话被人听了去,她垂下头,装出十分害怕的模样,“没,没有!我没被抓到过!” 一边说,一边在思考萧必安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他是什么时候起,站在自己身边的? 刚才她又陷入了那个梦魇中,她是不是不小心说了什么话,让他以为自己是被谢厌抓去了? 此时,子书岁言语上虽说着没有,可小脸上那害怕的模样,活像是被抓去虐待过。 落入萧必安的眼中,也是如此。 他拧着眉,继而问道:“他对你做了什么?” 子书岁没有再回答,不回答是不会错的,但萧必安如何理解,都是他自己的事。 每次萧必安问她什么,都是因为怀疑她,既然他误以为她是被抓去了,那也好。 今后他再问平亭沦陷后她的遭遇,她便装作害怕的应激模样蒙混过去。 少女惶惶地靠在床沿边,用被子裹紧自己,瑟瑟发抖。 萧必安心中有所猜想,不顾少女此刻害怕的情绪,就要出声询问。 正巧,赶来的崔氏站在门外,瞧见了里头翻箱倒柜的护卫们,当即皱眉问道—— “你们在做什么?” 待崔氏进入房中,就见儿子一脸冷漠地站在床榻边,监督着护卫们搜查。 还有缩在床榻一角中,恨不得全身都躲进被褥中的子书岁。 崔氏的一语落,阻止了护卫们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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