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程宁手里的东西,目光变得有些柔和。 在幽水的时候,他只远远去城主府外等过,曾听到满月那天府里的热闹。 但他一眼也还未见过孩子。 据说叫云哥儿,不知道像他还是像程宁。 “阿宁。”卫宴洲拦住程宁的去路,目光有些贪婪地落在她的手上。 程宁干脆背过手,当没听见也没看见这个人。 等帘子落下,只剩帐上的璎珞随风飘荡。 卫宴洲垂下失望的眼睛,看向王喜:“她原本还会跟我说话,今天怎么了?” 王喜在望天。 等了半天不见他说话,卫宴洲瞪过来:“你今天也怎么了?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翻白眼?” “......” 王喜只好微微一笑:“奴才不想说什么,奴才觉得城主脾气算好的了。” 第216章 又不是死了 卫宴洲持续不悦:“说话不要阴阳怪气,离开皇宫你也开始不正经了?” “唉。”王喜没法,自家主子他还能怎么办:“您为何偏要将飞燕姑娘带回来?” “不够明显么?”卫宴洲无语了半晌:“她在南熵面前,南熵才能少来打扰阿宁。” 万一成了,那南熵定然能减少在程宁面前露脸。 王喜的表情一言难尽。 这手段玩的根本不可能瞒过程宁,以程宁的性格,定然觉得这把戏幼稚。 而且程宁本就对卫宴洲有些心理上的抵制,虽然飞燕是个风尘女,但在程宁眼里,她是不会看不起女人的。 卫宴洲要利用飞燕,两个人虽然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但在程宁看来,她肯定觉得卫宴洲有毛病。 不管程宁会不会这么觉得,王喜自己反正是这么觉得的。 怎么想的? 为了让南熵少纠缠程宁,就往他身边塞女人? 但是王喜没办法,他劝不了一点儿。 他家主子当年在还是二殿下的时候,陪在程宁身边就是个闷葫芦。 若他开窍,根本不会闹成今天这样。 “可是主子,您想过没有,现在不是在宫里那时候了。” 卫宴洲看了一眼程宁的营帐,蹙眉:“所以?” “当初在宫里,前有谢家姐妹,后有欧阳曦,对娘、城主来说,她最厌恶的就是跟女人抢男人,您此举,不是加深她对您的不佳印象么?” 夙乙在程宁的营帐前走来走去,看起来是在巡视,其实耳朵伸的老长。 听见王喜的话,他赞同地点头。 心说幸好还有明白人,要不就卫宴洲这样的,要拿下他家主子,不如上天揽月还更容易。 看看,这会儿不就不理人了? 卫宴洲没这么想过,他就觉得南熵挺烦人的,这会脑子坏了,怕他以后都缠着程宁。 但是王喜一提醒,他才有想起曾经那些女人。 所以程宁会不会是想起了欧阳曦,觉得他跟欧阳曦无异。 只是调换了角色,他现在看起来,确实不见得手段光明。 想通的一刹那,醍醐灌顶。 卫宴洲甚至觉得程宁对他的态度已经算的上好了。 这样一看,南熵岂不是就是当初别无选择的程宁? 那程宁一共情,岂不是会可怜南熵? 意识到自己办了什么蠢事,卫宴洲瞬间气压低迷。 王喜知道他是转过弯来了:“主子也不用太伤神,老奴觉得此时挽回也不晚。” “你叫人将那个飞什么燕的,送走,连夜送走。” 王喜急忙应下。 “那怎么才能让阿宁消气?”卫宴洲觉得送走飞燕肯定不够,程宁也不是讨厌飞燕,她气的定然是他。 一着急,本来好了些的咳嗽又冒出来。 卫宴洲扶着旁边的一根营帐杆,咳得压抑。 这里是程宁的营帐,营帐不隔音,程宁想必在里头听得清楚。 不能让程宁觉得他的身体一无是处。 他刚干了件蠢事,再加上身体不好,程宁更要嫌弃他了。 夙乙虽然一直没有说话,但是见卫宴洲咳到气都有些喘不上来,还是没忍心问了句:“要不要给你叫个大夫过来的?” “不用。”卫宴洲拒绝的很干脆,但他的视线落在的夙乙脸上,突然问道:“你成亲没有?” 夙乙:“......” 他往后退了两步,因为觉得自己被人盯上的感觉有些的恐怖。 “成了。” 他们这些家宅里的贴身护卫,到了年纪就会奉父母之命成婚。 有了家就有顾虑,在外头跑的时候也会惜命。 夜渐渐深了,卫宴洲往营帐里看了一眼,程宁的身影在伏案,似乎在处理白日从幽水送过来的公务。 收回眼神,卫宴洲朝夙乙勾了一下手指。 子时快到时,程宁才惊觉自己手脚冰凉。 北境的冬夜果然如猛虎,而她不知不觉地看着账本就到了这个时辰,脚都被冻僵了。 她自己吩咐的不许人打扰,也就真没人来打扰过。 炭盆里的碳因为没有及时拨弄,已经灭了。 程宁收拾了东西,想挪动去给自己倒杯水。 起身的时候嘶了一声,外面响起夙乙的脚步声,掀开帘:“主子要歇下了?” 他手上还端了一碗热乎乎的汤。 很大碗,是北境寻常农户家里常见的海碗,陶釉上的不均匀,但是有种异域的美感。 香味侵袭,程宁嗅了一鼻子:“是什么?” 原本还不觉得,她外出回来就吃了半块馍,现在过去两个多时辰,也确实是饿了。 “萝卜牛骨汤。”夙乙将碗递给她,笑起来:“北境的萝卜都很甜,主子尝尝?” 是很香,程宁喝了一口,确实鲜甜。 她在幽水城大半年,胃口也被养刁了,出来这二十日都吃些干粮什么的。 此时夜半里一碗滚烫的汤,将所有疲惫都烫没了。 吃了一块萝卜,但是入口的时候有一点几不可闻的腥味。 “奇怪,北方的牛怎么会腥。”她嘟囔了一声。 却没见一旁蹲下重新生起炭盆的夙乙手一顿,有些心虚地呵呵一笑:“估计是清炖,味道明显一些。” 程宁又喝了一口,打趣他:“但也还是好喝,常给你媳妇炖吧?” 差点就脱口而出:我媳妇儿根本不让我去厨房,怕我炸掉她的厨房。 但是夙乙明智地咽回去了,并且胡乱点了几下头。 一碗热汤,不仅让程宁手脚热起来,胃里也一阵舒爽。 她曾有一段时间进食很麻烦,吃什么都不多,凉一些会胃疼。 城主府的祁嬷嬷盯着厨房养了很久才好一些,不过出来这一阵又回去的差不多了。 今夜是难得。 重新洗漱后,程宁上了床,手里举着本兵法,看向忙碌的夙乙:“你也去歇着吧,不用伺候了。” 要不是路途坎坷,确实应该带个丫头的。 不过程宁也习惯了,她从前军中的下属都是大男人。 夙乙替她将炭火烧的很旺,发出噼啪声,而后熄了汽灯,这才退出去。 屋里还留了一盏小灯,程宁看书看的认真。 但生孩子对她来说还是有所损耗的,不一会就上下眼皮打架,差点睁不开。 随后书啪嗒掉落在地,她渐渐呼吸轻缓。 黑夜里有一道窸窸窣窣的声音,身上一重,谁将一床毯子盖在了她身上。 程宁醒了一点,有点无语。 她只是睡了,又不是死了,也没有喝酒。 这疯子身上的药味和冷杉味,是以为她闻不见么? 第217章 你顶多是个谢轻漪 被角往脖子上盖,有一种想要闷死她的感觉。 程宁突然睁开了眼。 对上一双被火烛倒映的通红的眼球,对方一愣,被抓现行的窘迫一闪而过:“你、怎么醒了?” 程宁一个字也没说,但在心底冷笑,如果这都不醒,那我不是睡着了,我是死了。 “渴吗?”见她没有什么动静,卫宴洲小心地问。 随即不等程宁回答,快步起身倒了杯温水过来。 举到程宁面前时,她看见对方食指上裹着一层厚厚的纱布。 刚刚她从南熵营帐回来的时候没有,也或许是她没注意。 程宁不渴,对卫宴洲更是无话可说。 夜里防守松懈,他定然是钻空子摸进来的。 自己身上也果然多了一件长毛的虎皮毯子。 她翻了个身,用后脑勺对着卫宴洲,逐客的意味很明显。 “不渴么。”卫宴洲讪讪地收回去,自己喝光了一杯水。 咕咚咕咚的。 这人是自己的营帐里没水么? 程宁觉得自己说一个滚字都多余,但是这人未免也太没脸没皮了。 卫宴洲想透过程宁的后脑勺看她表情,他其实不想吵醒程宁的。 理智上也应该让程宁继续睡。 但是他又想跟程宁说说话,刚刚给她熬的汤,他看夙乙端碗出来时,都喝完了。 他有点开心,虽然切萝卜的时候切掉了一块肉,而且不知道掉哪了没找到。 但是第一次下厨的厨艺没被程宁嫌弃,他觉得是个好的开始。 夙乙说,要讨好心上人,首先要讨好她的胃。 有一定道理。 背后又是一阵簌簌声,像是卫宴洲替她将书捡起来,放在了床头。 只是做完这些卫宴洲也没有离开,还趴在了她床头:“阿宁对不起。” 卫宴洲道歉?真是稀罕。 “王喜说你生气可能是觉得我像以前的欧阳曦,我带那女人回来确实心思不纯,你不要生气。” “但我只是没有办法了,南熵使手段受伤,让你的主意力都在他身上,我、” 卫宴洲以前就是个很不喜欢表达的人,现在也一样,要他剖析自己,还对程宁说出这种话,其实很难。 但是因为是程宁他才愿意尝试的。 换成别人滚远点。 不过就算面对程宁,有些话他也说的很艰涩:“我怕你真被他留在大岚。” 他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 义无反顾地送走程宁,义无反顾地假死离开晋阳。 他为的就只是程宁而已。 如果程宁和南熵,或者和傅佑廷有什么,那他不敢想自己会怎样。 他的人生,从知道卫鹤羽做的一切开始,就只剩程宁了。 但是做过那么多坏事,是要赎罪的。 他也愿意赎,前提是程宁要给他机会。 “我已经把她送走了,你能消气吗?” 程宁眼睛盯着床里,里面还有一块玉枕,不是上好的材质,里头有很多裂痕。 她还是不说话,但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可能觉得她在听,卫宴洲干脆转过身,背靠着程宁的床沿,做出长谈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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