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仆役搬运一箱箱抬盒送入院中,排场之大,跟哪家朱门大户过聘礼似的。 他早忘记许宛,那个刚“嫁”掉不久的亲闺女。 许汝徽事先盘算,是企盼许宛让左珩搓挪身亡,校事厂厂公就欠许家一条人命。 认为这样一来,左珩保证会在仕途上帮衬自己。 许汝徽着急忙慌赶进中堂,却见继室孙桂兰并二女许纭,屈身低眉小心伺候着来人。 肃坐在太师椅上的贵客,居然是左珩这尊大佛,和仍没有死的许宛! 他登时明白眼下局势,恨不得跪滑到左珩脚边,五体投地叩拜。 “厂公大人大驾光临寒舍,微臣有失远迎。” 左珩漫不经心地端起茶盏,拨拨茶沫,“咱家听闻许侍郎给令郎捐了监,今儿已去国子监读书了?” 许汝徽后脊发凉,“是,是有此事。” “打关节用了谁的名号?” “微臣只是多花些银子,不曾用过任何人的名号。” 许宛邃晓左珩是在敲打她爹,对外不得用他的旗子招摇做事。 左珩瞧许汝徽早已抖如筛糠,才准这位“岳丈”起来说话。 可许汝徽太畏葸左珩,他威厉气场令一家人大气儿都不敢喘。 直至用膳时,孙桂兰方尝试缓解氛围,“宛宛,娘都快想死你啦。” 她泪眼婆娑扮演慈母,心里已把许宛骂了百八十次。 许宛同她那个短命的亲娘一样,惯会勾引男人,连不带把的都行! “我知道。”许宛将许家三口睨一个遍,“多亏爹娘和二妹,替我择选出珩哥这么好的官人。” 立在食案后面的苏春风眼瞪如牛,许宛叫他们主子什么? 左珩放在案下的那只手,都快把膝盖捏碎。 面上却若无其事,还时不时往许宛碗中夹些吃食。 许宛瞧他没气结,继续绵里藏针地讽刺:“生母生我时难产而亡,娘恐我再遭同样的罪,才说服爹把我许配给你。” “到底是许夫人看得长远,我这种阉人,不会让宛宛受生育之苦。”左珩配合许宛唱好这出戏。 苏春风的眼睛瞪得更大,他都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有啥毛病。 许宛暗笑,左珩挺上道啊,没提前对词儿,全能接得住。 管他回去找不找自己算账,先过把瘾再说。 孙氏吓得哆哆嗦嗦,两手拧紧帕子,“厂公大人,妾身不是那个意思,妾,妾……” 许汝徽涎着老脸打哈哈:“内子都是为宛宛着想啊。” 左珩冷眼听他扯淡,目光又循从许宛,朝许纭方向审视半刻。 许纭被盯得全身发毛,这死太监不是在打她的主意吧? 父亲承诺过她,以后送她去选秀女,要进宫当娘娘的。 配合左珩在许家逗留甚久,他们离开时窗外早星月交辉。 许汝徽为儿子前程花光老底儿,拿不出也舍不得给许宛带些像样的回礼。 只用包裹缠了几本书,叮嘱许宛没事多翻翻。 许宛靠在马车里笑骂:“许家抠抠搜搜,你就不该给他们那么多值钱的礼。” 她想过左珩会给自己颜面,却没料到会给得这样足。 她替原主不值,替原主亲娘不值。 许家一家子腌臜玩意儿,没一个好东西! 他们都能把原主送给太监当玩物,原主亲娘怎么可能是单纯的难产而亡? 原主祖母得了急疾,死得特别突然; 大伯夫妻俩早亡,留下唯一女儿又意外失踪; 她和许纭同父异母,眉眼应有几分相似,她们却长得一点都不像。 这一切的一切,许宛都要为原主搞清楚、讨回公道! 左珩半晌没吭声,她才回过味,麻溜儿凑到他身边,“大人,我今天逾矩了。” 左珩冷若冰霜:“回去受罚。” 能让许家三口吃瘪,许宛认了。 “你的事办成没有?” 左珩轻点下颏,借送抬盒为由头,宋绩已带人把许家里外搜翻好多遍。 他不必向许宛说明,她亦没胆子细究。 外面天黑路不平,车厢猛地颠簸两下。 那几本书自包裹里散落出来,许宛和左珩一块伸手去捡。 下一瞬,一人有滋有味翻阅起来,另一人则快把脸埋进书册里。 许汝徽不愧是她的“好父亲”,竟送给她几本秘戏图! 看她没死成,教她以后钻研此道? 侍奉好左珩,许家就能多捞好处? 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大,大人……”许宛欲探指抢回来。 左珩侧身一挡,一本正经地点评:“旧版没什么意思,我明儿拿两本新的给你瞧瞧。” 许宛双颊滚烫,一径夺过他手中那本,“大人,您可别折煞我。” 马车再次起了颠簸,随之传来壮马嘶鸣。 苏春风急急地打开车幔,“厂公,有刺客!” 说罢,一跃身和杀上来的刺客打斗到一起。 “莫怕。” 左珩薅起许宛护到臂弯里,整个人淡定如常,长刀依然未出鞘。 许宛轻枕在他宽阔的胸膛上,难以置信突如其来的安全感,居然是一个宦官所给。 就在此时,壮马又一次受到惊吓,轰然翻车。 左珩单臂抱紧许宛,将人稳稳当当带落到平地上。 若干蒙面刺客,从四方聚拢,把他们俩急速围住。 许宛身拦左珩前面,“大人,你快跑呀!” 左珩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蜇一下,她要救自己? 他目光下移,觑向这个女子,攒眉微展。 紧接着一掌推开眼前人,长刀“铮”的一声亮出鞘,迎上刺客大力挥去。 手起刀落,血流漂杵。 许宛只见一个个刺客在眼前倒下,左珩杀人真不眨眼! 宋绩等厂卫接连汇集过来,同左珩并肩作战,几乎杀光所有刺客。 仿佛弹指一挥间,这场刺杀已然结束。 宋绩按住一受伤的蒙面人,“厂公,留个活口。” 无须左珩发话,宋绩都知该如何做。 押解回校事厂,即便铮铮铁汉也熬不过三道酷刑。 不出半个时辰,就能撬开此人的嘴。 左珩长刀回鞘,仅衣袖划破道口子。 “回家。”他走到惊魂未定的许宛面前,伸出手掌。 许宛指尖轻轻搭上去,“大人,你手臂在流血。” “无碍。”他腰身直挺,杀人戾气未尽,“他们杀死我,你就自由了。” 左珩是指恰才让他快跑? 她哪见过真刀真枪的厮杀,不过是本能反应。 “大人洪福齐天,哪能轻易死掉。” 左珩明知是溜须拍马,此刻却很高兴、很受用。 他圈住许宛腰肢,把人往身上一提,倒扛到肩头,“今晚不罚你。”
第5回 到底怎么睡 许宛头朝下吊的时间太长,都快窒塞充血。 被左珩一路扛抱回宅邸内院,她就生出不祥之感。 听说少那二两肉的男子,体力不行呀。 他八成嗜血兴奋,上头了! 说好让她多活两日,俩人才在许家愉快地合作一场。 左珩将人摔进宽敞的拔步床里,反手扯开鹅黄色花罗帐幔。 “大人,我帮您处理下伤口可好?” 许宛连滚带爬各处躲闪,同左珩之间犹像猫捉耗子。 左珩捏住她的脚踝,往自己这边一拽,“过来。” 她哪肯驯从,死命扳住床内壁柜上的拉手,“不不,大人,我不要死!” 大概用劲儿过猛,只听那拉手“碰”的一声断裂开。 柜子里的物什,哗啦啦滑落满床。 这些……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她恍然大明白,这不撞破左珩隐私道具了嘛! 数量忒多,他自己买的?别人送的? 她抱起一堆,想交还给左珩。 觉察他脸色铁青,比遭遇刺客那会儿还难看。 又忙不迭调转方向,往柜子里胡乱拾掇。 “大人,您就当我没瞧见,我绝不大嘴巴瞎说。” “这事儿真不赖我,是你家柜子拉手不结实。” “要不您容我点时间,我回去学学新版秘戏图?” “聒噪。”左珩终忍受不住,张口命她闭嘴。 许宛咬住唇拾掇停当,挨着床边向外暗戳戳挪蹭。 这种小动作无济于事,他堵住她的去路,“你就在这睡。” 许宛没奈何了,把心一横,径自向他怀里扑去。 十指捧起他的腮边,在他冷峻面容上放恣亲吻。 “大人,不暴力也会很舒坦,您信我一次成吗?”她睫羽扑闪,羞愠呢喃。 左珩笼罩在她炙热的气息里,延宕神思。 “起开!”到底将半挂身上的许宛,无情推倒。 许宛心凉半截,左珩不吃这套? “躺下,睡觉。”他掏出帕子揩了揩脸,露出厌嫌之态。 她捶打床面,左珩到底要怎么睡啊? 待磨磨蹭蹭洗漱回来,左珩已先一步宽衣躺下。 她蹑手蹑脚躺到他身侧,连锦被都不敢轻易翻动。 “盖被。” “谁家被窝里放大刀?!” “刺客未除尽。” 许宛心下一窒,“还有人来刺杀你?” 校事厂办事效率这么快,那活口把老底儿都吐出来了? 她猜,左珩这次准得罪了硬茬。 “你已随我在外公开示人,他们或绑架你,来要挟我。”左珩闭目平躺,缓声陈述。 “大人担心我的安危?” “你只能死于我手,不能成为我受制于人的把柄。” 许宛又羞又恼,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这一晚她都干的什么事! 夤夜,果真有残余刺客潜宅刺杀。 左珩危坐房中运筹帷幄,外面早部署好重重防御。 一阵激烈骚动后,宅邸又归于安宁。 怪他自己四处树敌,有多少人趋奉,就有多少人想置他于死地。 既然防不胜防,干脆请君入瓮。 天色渐亮,他便动身去校事厂处置后续。 之后好几日,都没有回家。 许宛这厢趁机喘口气,该解决解决华服之事。 归还衣裳时有心点拨小婧,劝她莫被旁人利用。 小婧不以为然,还为扳回一局取得小胜沾沾自喜。 许宛火速出击,也是想借此验证,那些做过的逼真梦境。 月黑风高,后院柴房,一对男女躲在里面纵情缠绵。 郑薇得到风声,率领一票人气势汹汹赶来,将二人捉奸在“床”。 她无论如何都没料到,行苟且之举的会是小婧! 教她怎样偏袒?太多双眼睛见证到这一幕。 又不知是谁走漏风声,后宅顿时掀起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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