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涌到郑薇院内,迫使她不得不连夜当众开审。 “姑姑,奴起夜路过柴房,听到异声实在惶恐,这才跑到您那去通秉。” 告发小婧的是厨房婢女彤珠,上次许宛能买通厨子,多亏她从中牵线。 这丫头做事机灵,摸到了小婧的肚兜和偷情男的腰带。 两样物证俱摆在郑薇眼前,导致她受到刺激冲动行事。 小婧衣冠不整跪地恸哭,“姑姑,看在小婧勤恳为您做事的份儿上,饶过我这一次吧!” “请姑姑明鉴,全是这个贱人主动勾引的我!”偷情男赤膊上身,五花大绑梗脖狡辩。 “石小宝,你不是人,当初是谁上赶着黏我的?” “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长得那么丑,我脑子有病去黏你?” “提上裤子就翻脸不认人?不是为你这个王八蛋,我会去偷……”小婧被石小宝气昏头,差点说秃噜嘴。 郑薇不愿再听二人扯皮,厉声啐骂:“没廉耻的东西,狗咬狗一嘴毛!” “今儿什么日子,宅里这么热闹?”许宛懒懒打个哈欠,款款走近。 “都是你管教的好下人!” 郑薇正愁没地方撒气,许宛竟自己撞上枪口。 许宛主动现身,就是为防她这一手。 “了解”完整件事情,她朝郑薇欠欠身:“姑姑不必顾虑我,小婧理应受罚。” “你就没有半分责任?” “她一不是从我许家带来,二不是我在宅中亲选。前儿她对我那般不敬,姑姑也未曾给我换个人呐。” 反被许宛倒打一耙,郑薇恨恨咬牙,“你强词夺理。” “人证物证俱在,姑姑最公正严明,准备何时动用家法?”许宛逼郑薇下令。 “等等!”断喝之人是宅中采买,太监冯玄。 大家目光均聚焦到他身上,独许宛未表惊讶。 “有件事情,原是要等公公回来,向他禀明。但我瞧眼下,是不说不行了。” 冯玄没有卖关子,自袖中扯出一纸供词,交到郑薇手中。 郑薇看得越发蒙然,小婧竟敢偷盗各房细软,拿到外面变卖? 冯玄有板有眼如数交代,他不仅同各个失主清点清楚,还去外面当铺做过详查。 他自己更亲眼目睹,小婧和石小宝偷盗变卖的全过程。 小婧彻底疯癫,大喊大叫:“冯玄,你这没根的东西落井下石!” “是朴小婧偷的,我没分到钱,与我无关!”石小宝极力撇清,他不想挨打受罚丧失性命。 许宛拱上最后一把火,“姑姑,你不重罚怎能服众?” 冯玄随声附和:“厂公宅邸,容不得沙子。” 彤珠紧跟其后,“姑姑不惩他们,我岂不是要被报复?” 郑薇终反应过来,整场“戏”自己全被许宛牵着鼻子走! 看似一切皆与许宛无关,但处处都有她的痕迹。 “就按许姑娘的意思办,罚朴小婧、石小宝各五十大板!” 五十板子打下去,人不死也得扒层皮。 郑薇故意抬高许宛,小婧果然调转矛头,“许宛你这个毒妇,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第6回 恶毒以命搏 朴小婧同石小宝就地受刑,两人哀叫声响彻整座院落。 宅邸处死个下人不算什么稀罕事,如此重的惩治却甚少见。 他们俩被抬下去医治时,身上均皮开肉绽疼痛难捱。 不将养上几月,很难下地走路。 这样程度的教训,足够小婧长记性,也该让郑薇收敛些。 许宛达到目的,快意而归。 经历这档子事,她认证自己确有“梦境预知”的异赋。 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可她自个儿都是魂穿而来,还有啥是不能接受的呢? 她的梦境可知晓某件事情,或已发生,或将发生。 利用好这项异赋,既能了解事态发展,又能干预事态走向。 不过谁也不能夜夜做梦,频率有些随机。 是以她身陷某件坏事,还是以某人对她不利为标准? 这些仍需在未来事端里,摸索确认。 只堪堪过去半日,彤珠就跑来给许宛报信儿。 朴小婧和石小宝全死了! 今天一大早,朴小婧家人闻讯,上门大闹好一阵。 搞得宅中人人皆知,后来是靠郑薇出面摆平。 许宛闻此骇然,当中摆明有蹊跷。 小婧二人受重伤不假,但不是找大夫医治了吗? 退一步讲,纵使伤势过重,也不会死得这么快。 “许姑娘,公公回来了。郑姑姑肯定会跟他汇报此事,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彤珠了解郑薇处事风格,宅中众人早是敢怒不敢言。 “你快走,最近不要和我见面。” 许宛本想等小婧一事过去风头,直接找左珩要人,把彤珠留到自己身边。 她看人还算准成,现世人资不是白干的。 但依眼前情势,先别拖累这丫头为上。 彤珠不舍离去,前脚刚走,苏春风便找上门来。 他和他主子一样明明才二十二,却每日面无喜怒,淡漠得很。 近墨者黑在他身上,显现得淋漓尽致。 许宛晓得他的来意,却不能凭他脸色,推断出左珩对此事的判定。 不等苏春风开口,她已识趣地跨出房门,自觉去见那位对食官人。 左珩身披一件象牙白程子衣,懒散地坐在屋中圈椅上,听郑薇讲述着什么。 他瞧许宛两腮鼓鼓走进来,蓄意诮讽:“许姑娘好手段。” 许宛没立即接茬儿,挑衅地扫郑薇一眼,企图让她先发难。 郑薇忍耐多时,等的就是这一刻,劈头盖脸骂起许宛。 据郑薇自述,朴小婧深知无法再留在左宅,被撵出去又恐家里蒙羞,心如死灰吞下耗子药。 石小宝得知小婧怀上自己骨肉,悔不当初无法苟活,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许宛用事实证据说话,郑薇竟拿人命搏击。 郑薇在自己掌管的后院里,整死两个重伤下人易如反掌。 负责播撒耗子药的仆役、前来诊伤的大夫……有太多环节可下手。 “石小宝和朴小婧没有关在一处,他如何获悉小婧怀孕了?”许宛揪住郑薇话中漏洞,予以驳问。 郑薇觍脸嘴硬:“他先前就知道呀!” “石小宝先前就知道,还把罪责全推给小婧?那么没担当的畜生有勇气自尽?” “就不许人家死前悔悟?” 许宛鼻中轻嗤一声,“小婧伤重,瘫在炕上无法活动。她凭什么法子拿到的耗子药?” “她自己枕头底下就有!” “耗子药这种东西,宅里看顾得这样随便?小婧怎么会有?难道又是偷的不成?” 许宛咄咄逼问,郑薇“结果”做得很好,但“经过”太经不起推敲。 郑薇翻了个大白眼,“谁清楚那丫头何时藏的耗子药?” 许宛装起后怕模样,“全宅谁不知我和小婧有嫌隙,她藏耗子药不会是想伺机毒死我吧?” “现在死的人是朴小婧,一尸两命哪!”郑薇扯出帕子拭泪,“大家都是女人,偏你要赶尽杀绝!” 郑薇放出大招,转头望着左珩,“小婧家人闹上门,是我作好作歹把他们打发走的。” 左珩的名头,就是朝中大员、皇亲国戚都不敢轻易得罪。 若没有郑薇在背后指使,犯了大错的婢女家人,敢来大闹厂公宅邸? “姑姑既埋怨我,我索性去朴家登门安抚,他们失去一个外孙属实可惜!” 郑薇瞬间心虚,许宛与朴家人见面,难免会露出马脚。 和许宛交过这几次手,她算品透,许宛不是善茬,妥妥地扮猪吃老虎。 “你是厂公的人,怎能自降身段去下人家里?” “细枝末节总得捋一捋,不好让无辜之人受冤枉,人命不是儿戏。” 许宛睨一眼左珩,想他看半天戏码,该出来定夺了吧? 左珩微眯起狐狸眼,不带一点情绪:“这件事到此为止,谁都不许再提。” 郑薇气得快跳上房梁,左珩胳膊肘往外拐,凭什么不责罚许宛? 费多大劲儿造好这个局,不给许宛点颜色瞧瞧,她以后不得骑自己头上作威作福? 许宛心里明镜儿,左珩就是在包庇郑薇。 他若察不出郑薇是乘机杀人,就别领导校事厂做事了。 彤珠告诉过她,郑薇与左珩之间是啥关系。 人俩到什么时候都是一家人,她才是那个外人。 她原来没琢磨明白,郑薇为何要针对自己。 此刻想想,郑薇是不是喜欢左珩啊? 又不是血缘至亲,尽心尽力照顾他起居,日久生情? 误以为自己和左珩有过夫妻之实,吃醋了? 左珩命忿忿的郑薇暂先退下,独把许宛留在房中。 也不问她什么话,就愿意瞧她站那不自在的模样。 半晌,许宛沉不住气,“大人,我不知小婧有孕,没想要他们死。” 小婧有孕纯是郑薇一面之词,许宛没提出异议,是担心她再对死者尸体做文章。 见左珩不语,许宛接着找补,“你在外面打杀,定想内宅安稳。在去许家马车上我承诺过你……” “今晚,随我去趟兵部尚书府。”左珩抬抬手,示意她来至自己跟前。 他说翻篇就翻篇? 许宛磨磨蹭蹭不想过去,“大人,这又是命令,不是商量?” 左珩没了耐性,忽一起身,压到许宛身前,大手盈握住她的腰肢。 “大,大人。”许宛连连闪躲,直到后背被多宝格挡住退路,“咱们不好白日宣淫呐。” 一肘无意碰掉多宝格里摆件,稀里哗啦碎一地。 “你脑子里整天只想床上那点事?特想尝尝我那些好玩意儿?”左珩边戏谑,边朝里间卧房瞥两眼。 许宛想起他拔步床里那些道具,又赧颜汗下。
第7回 被逮个正着 左珩用长指估了估她腰身尺寸,转首叫进来候在门外的苏春风。 许宛方搞明白,他要帮自己挑身合适衣裳,回许家穿的那件就偏肥偏大。 敢情她在尚书府露面,还代表他的形象呢? 苏春风眼皮儿没敢抬一下,连连应是,便飞快躲出去。 许宛垂眸不语,一次是她会错意,两次就是他故意为之。 “脸红更好看。”左珩挑起她的下颌,忍俊不禁,“打坏我的东西,拿什么赔?” “您家大业大的,哪能差这仨瓜俩枣?” 许宛借机躲开他的控制,蹲下身收拾起地上残局。 “我瞧你满身就那条手链值点钱,赔给我。” “不成,这是我娘留给我的唯一念想。” 许宛对这条玉珠链子谈不上多喜欢,但它却得原主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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