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惊。 “不……”怎样也得是他替她才对。 聂让本是不肯、要去夺那篦子的,可看见她神情,又收回话,乖顺地坐在榻上,由着她坐在在他身后,缓慢地摆弄自己的发。 “总是这个发饰,你也不腻?” 她持着玉篦,一下一下梳着,等略略毛躁的乌发重新柔顺细软,她捻起微端的那点卷曲,放到唇边吻了一下,正想说调笑一下他,忽的听见女婢隔着帘。 “殿下,孙神医来了,可需要奴婢侍候殿下洗漱?” 水榭山庄的人虽不如长公主府上经过历练用得舒心,但好赖是知道不该这时候进来打扰主人的,有了昨夜的误撞,只是隔着屏风相问。 虽惋惜,但姜瑶还是放下了他的头发,向外:“提水吧。” 话落,她又没忍住在他的脸颊上亲一下,看他耳根发红,伸手戳了一下,便红得更厉害了,却仍不动,凝着她看。 她又笑起来,忽的绷住脸,故作严肃:“聂统领,可有人说过……” 他的眼眸似乎不安的闪动了一下。 “你真的好可爱吗?” 耳根的红,持续了一晨。 . 正殿,婢女皆退。 “殿下。”孙绝拱手作礼,心有余悸,“多亏官府张榜寻医,让草民知晓殿下在胶州。” 不若定是来不及的。 阿骨儿跟在师父身后,脖上缠着一条蔫儿了吧唧的赤蛇,自己的小脸也恹恹的,似乎有些害怕面对姜瑶。 他们带来了一个消息,梅玉蛊发而死。 “北周所赠的鼎里,确实有蓬莱仙后人今日所在的位置以及通去那里的奇门遁方,不过藏在一层透明药液下,又借青铜气息遮掩,叫人看不出来。” 孙绝感慨:“梅玉曾生长在北周,知道梅卫偶尔会用海石液体以隐匿信息,将那鼎里的消息都告诉了我们,因而触动了心蛊。” “她说殿下不必介怀,只求殿下能寻到她的阿弟,替她照顾着。” 姜瑶沉默了一会,闭了闭眼,重重点头,又问:“蓬莱仙后人可许人拜访?本宫想见见那人,以答谢其恩。” 长公主亲自拜访,绝不亏了他们身份。 阿骨儿奇了:“殿下怎么知道玉书先生也想见一面带殿下的?他说他不能离开桃岛,但会在那里一直等你,殿下什么时候去都可以。” 赤蛇嘶了声,蛇信子点在脸颊,似乎在提醒她。 “对了对了。” 阿骨儿忽地一敲手心,“他还说,殿下最好将洞天镜也一并带去…原来殿下认识玉书先生吗?” 姜瑶闻言心中陡然一惊。 别人许不知道,但她清楚得很。 蓬莱仙后人口中的洞天镜,恐怕就是那枚可以看到未来,但现在已经碎完的古镜。 这蓬莱仙的后人,与那面镜子……有关? 姜瑶心里惊疑不定。 镜子现在在楚少季的手上,先前为以防万一,她没有将它带到北周行宫,而随楚少季的马车一起离开了。 楚少季现在在去梁州的路上,此时再赶回来少说得需要一两个月。 “……” 也罢,暂住一阵无妨。 正好聂让的手需要时间恢复,且她现在余毒未消,身体虚着,走不了几步便喘。 姜瑶摇头:“我并不认识蓬莱仙的后人。不过,他避世百余年至今,或另有方法认识本宫。” 阿骨儿不是很在意这个,潦草几句后便跑出去玩了,孙绝无奈,替他们把了脉,再叮嘱几句,拱手,告辞。 姜瑶坐在椅上,回首向身后:“你到时候和我一起去?” “是。”他依然寡言,好像变回了原来那个闷葫芦的样子。 但是姜瑶敏锐地发现,他有什么地方不大一样了。 最明显的…他比从前还要粘她许多。 之前已经是不离寸步,可现在,从昨晚至此,他连半刻钟的时间都不肯让她离开他的视线。 她无奈勾了唇,心情却泛着一丝丝的甜,向他伸手:“走,带本宫用午膳。”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上前,回握。 作者有话说: 姜瑶:虽然但是,出恭就真的不必也跟着了吧(微笑) 感谢在2023-02-11 19:29:23~2023-02-12 20:06: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辰之玖 30瓶;是许总不是徐总! 14瓶;微澜筱清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此事无人可劝◎ 得知长公主苏醒, 胶州刺史崔高阳颤颤巍巍地登门拜访。 他从未听过长公主有疾,更是突然接到长公主銮驾胶州的消息,且除夕宫宴时, 建康的那位称病未出,闹得整个朝廷上下都有姊弟离心的传闻, 一时间人心惶惶。 崔刺史天生思虑过重, 且与陇西谋逆的崔氏同姓, 胆战心惊下, 生怕自己跌入哪种阴谋泥潭。 “卿家外任多年,本宫突然造访,倒给卿家添了点麻烦。” “殿下折煞臣也!”崔大人胡子一蹬, 连道不敢。 姜瑶笑道:“胶州秀美,钟流毓秀、人杰地灵, 本宫甚是中意,却不知卿家可意向本宫荐举一二?” 果真! 刺史不信长公主只是简单的出游。 胶州乃贸易起港,意义重大,如今陛下与殿下之间的隔阂越大, 殿下此言定是要逼他站队。 论实权, 殿下更高,如那武安军,非殿下谕诏及鱼符同在不可出, 朝中纯臣不少,但更多是殿下的心腹,他一个小小的刺史,绝不能与此庞然大物抗衡。 他脑中转了千回, 拱手, 谦逊而小心:“谨听殿下吩咐。” 本来只是想礼貌两句的姜瑶:“……?” 事情莫名其妙的就开始往公务上偏离。 崔高阳:“春试将至, 臣斗胆,不知殿下可有意?” 姜瑶心念一转,便知这人多想了,却也未解释。 毕竟,既然她活的时间比之前长了,那之前不必考虑的事情,也就得跟着好好考虑了。 姜瑶知道权柄的厉害,如果姜鸿未来真的会和她反目,哪怕不是为了她自己,也得替聂让和长公主府里的其他人考虑。 她谨慎惯了,即便只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也绝不能像之前那样完全不留后路的行事。 于是姜瑶顺势,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卿家勉力即可,本宫能看进眼里。” 一阵可有可无的客套话之后,崔高阳的视线落在她身后垂眸站着的聂让身上。 之前就是这人,在殿内冒犯于他。 姜瑶勾唇:“这位是本宫的侍卫长,名作聂让,先前卿家当见过,本宫疾时他一时心切,还请莫怪。” 侍卫长?这官虽不大,但毕竟是长公主身边的人,且近日来LJ有风言风语,他大致猜得此人与姜瑶之间的关系。 ……还好先前未得罪彻底。 “殿下实在言重了。” 崔高阳眼珠子一闪,向聂让拱手,“原是殿下身边的人。失敬、失敬!” . 春和景明,冰雪渐融,路上的行人也跟着多了很多,柳枝儿芽孢也爬了满条。 赤纹蛇毒虽对旁人是剧毒,但确实能中和姜瑶身体里寒毒,孙绝替姜瑶调养了三旬,她渐渐发现,时隔十年,自己竟然能再次拉开弓了。 尽管儿时她便常骑射,如今这一遭却激起了她的兴致。 她忍不住冲着紧跟她的聂让:“阿让,我们去射圃!” 先皇擅武,楚后更是将门之女,水榭山庄内即独立的射场,周围培植了一圈儿小桃红,此时花开浓烈,□□相交,倒映一汪春水。 聂让手伤方愈,不能长时间持弓,只拿了箭矢,投掷射出。 姜瑶着烈火胡服,取了玉长弓,捻起一只白羽箭,半拉如月,骤然脱手,疾矢如电,却脱了靶,射下一束榆叶梅。 她皱了一下眉,终归是太长时间没碰过箭,手艺生疏不少。 凝神,再拉,离靶心又偏半寸。 再拉,手腕微地脱力,肩臂肌理稍痛,要松时,那弦末端及时被一只手结结实实挽着,半人高的弓在他手里似玩具般,未叫她玉臂拉伤。 姜瑶向他一笑:“你且替我撑着!” 她瞄准了,松手,他也跟着松手。 总算正没了靶心。 她心底叹气,射箭不如骑马,忘了便难再捡起,须得重新再练。 聂让小声安慰:“主人准头是对的,只是少力。” …… 楚少季来射圃时,见到的便是这二人合力开一弓的场景,他看出姜瑶唇畔笑意真实,先是忧心许久的心放下来,而后短促地皱了一下眉,上前,作笑。 “看来小幺儿确实好了。” “舅父!”姜瑶闻言,将玉带弓给下人,回首莞尔。 她眉宇间先前一直淤积的郁色散开,楚少季知晓她心情不错,信中所言为实,先后托付给他,那困扰了楚氏数十年的寒毒,总算消了。 他心中万千感慨,只道自己终有颜去见地上的阿姊,蓦地长叹一声,与姜瑶重重一礼。 下人识趣地离去,姜瑶却抓着聂让的手不让他藏起,给他做了口型。 ——‘不许退。’ 她还有关于他的事要同这位舅父说。 楚少季见他们眉来眼去,板着脸却对聂让:“恁的没有眼色?我与殿下有话要说,还不离去?” “舅父。” 姜瑶向他:“我信得过此人,正如我信得过舅父。” 楚少季失语半晌,最终从怀中将一只锦囊取出,递给她:“私印与钥匙皆放于书房了,” “多谢舅父操劳这一趟。” “这倒是不用,胶州本就是丝路起点,哪儿有什么操不操劳的。”他又多看了聂让一眼,皱眉。 姜瑶见状:“舅父先前赞许过此人武艺,今儿频频看他,莫不是想将他要去到手下做事?” “哦?你舍得给?” 楚少季捻着胡须,压低声音:“来的路上,我可听闻,你宠幸一个小奴,日夜都带着,从不离身,当真是满城风雨。” 他说的轻巧,但市上说什么污言秽语的都有,什么长公主荒淫无度、什么明明未嫁却不守女道,原本几乎毫无破绽的长公主蓦地多了污点,当世闲人真有的说道。 哪怕未有主动打听,还是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楚少季不是迂腐的古板家长,若小幺儿真只是想私下养个面首,倒也无妨。 可是眼下这般不知分寸,却真叫人忧心起来。 聂让的手微微握紧。 妄论长公主,可诛,但哪怕诛了一个又一个,终归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 “舅父错了。” 姜瑶向他一笑,却将垂首的聂让带到面上,悠然:“不是宠幸,瑶欲使他做驸马。”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89 首页 上一页 40 41 42 43 44 4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