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关系的…的吧。 他心里也开始打赌,却私心不想去想那种可能。 自己好像如登到山顶的人,遥遥看着月亮,虽然好像握不住,却感觉那余辉这样柔和,离自己那样近。 是近了一步吧。 信的末尾前,她还说: ‘我亲替你加封’ * 姜瑶设朝,驾坐帘后宣政殿。文武两班齐。 这是聂让第一次正大光明的走进主人办事的宣政殿,而不是躲在角落里。 他腰间别着新的腰牌,走入正殿,一时间便感到身上落了不少目光。 待看清楚他的长相,朝中不少人倒吸一口冷气,一时间有窃窃私语。 “胡人?看着也不是鲜卑人吧。” “别说,前年唐中丞荒唐,和一个女蛮生了个庶子,就是这长相。” “这样的人,怎么能和我等同在一席上!” 那些议论,聂让听了,却又一句话都没入耳,他只是将目光恭敬垂在地上,耳却近乎有些贪婪的听着帘后的那个身影屈指盖、轻点玉椅时的脆响。 克制不住,收不回。 大半年了。 他真的好想。 好想她。 还想抬头看一眼。 他用力紧了拳,以免做出御前失礼的动作。 她在上座:“诸卿,折已批阅,官印已制,谁还有异议?” 七品特职,玄卫指挥使。 一片寂静,无人敢再出声。 总算熬到了朝会散去。 回京述职的赵羽路过他时,向他爽朗展眉一笑,并不吝啬自己的善意:“恭喜聂兄弟,不,现在当说聂指挥使大人了。” “担不起赵将军一声大人。”聂让很有礼貌,与他简略几句,视线却下意识的分散去看竹帘后。 空空荡荡,并无一人。 已经回长公主府了吗? 心中隐隐有些失落,同时,又有些莫名庆幸。 幸亏未得封什么将军或爵位,否则他如何回得去长公主府?
第62章 ◎她喜欢得要死◎ 事情变得很奇怪。 “闻言玄卫的府邸尚未筑好, 指挥使现可有住处?”有不介意他身份的世族前来热情地与他打招呼,明眼人都听得出长公主对他的宠爱。 之前便一直有人传闻,殿下进来怜惜一个半胡侍卫, 他的容貌与寻常汉人相比,又实在不同, 很难不让人联想起点别的什么。 但无论怎样, 与聂让交好, 总是不错。 于是便成了几个在朝中还算有点声望的人都来亲切调查他的困难, 甚至还有几个人与他称兄道弟。 “指挥使若是不嫌弃,愚兄在城南有套宅院,可在那先住着。” 正戳聂让痛处。 …… 有了宅邸, 就要搬家。 姜瑶替他选得那套指挥使府,哪里都好, 就是在金梧街西侧,和长公主府隔了很远。 甚至新赐给昭罗公主的府邸,都在她府院的旁边。 聂让心里有一瞬很难受,只是面上神情很淡:“不必了。” 哪怕明面上不曾参与过这些人的推杯换盏, 可是对于私底下这些人的德行, 没有人比他这个情报头子更了解。 他其实知道面对什么人该说什么话,也知道他们前来结交他的想法。 未留太多情面,聂让辞去他们的好意, 径直向金梧。 进了长公主府,近乎是用跑的,他匆匆往书房去赶。 当推开最后一道门时,聂让忽的站定身子。 一个琴师打扮清隽男子正在主人的书房中挥笔写章。 他面容清美, 风度翩翩, 是与晁行完全不同一种骨鲠风度, 身上似乎有伤,左手敛袖的时候总是会停顿。 “字是好字。”姜瑶拿起已经完成的笔墨,难得赞许的点头,“日后在本宫手下做事吧。” 熟悉的对话,和举止。 因为当年救他的时候,主人对他说过类似的话。 …… 聂让忽然想起小九没说完的句子。 ——主人从青风楼里救了个小倌。 他的眼睛,好像和自己有几分相像。 主人说,她喜欢他的眼睛。 心脏忽然变得很难受。 主人给了他好多东西,可是…他真的还是贪心。 只想要主人。 傅泠缓缓向她俯首,露出一截漂亮的脊骨:“是。” 声音如泉水悦耳,似一泓见惯了世俗的清泉。 可听在耳朵里,是那样的刺耳讨厌。 他手脚虚浮无力,不常动武。 甚至不需要动主人给他的陨铁刀,只要一枚梭就… 不可以! 渐染着杀念的瞳一下子清醒过来。 太过分了。他太过分了。 主人带回来的人,明明也是他应该保护的人。 姜瑶看见门外一落熟悉的阴影,扬唇笑了:“你可以离开了。” 琉璃珠似的瞳一瞬多了点生机和罕见的暖色:“阿让,过来。” 傅泠下意识地抬了抬眼皮。 ——又是这样从未见过的神情。 傅泠还记得之前信鹰送来的那份信。 门被推开,一个身材魁伟,五官极深,着束袖劲装,腰间别刀的男子走进来。 傅泠敛了眉眼,起身告退。 退下闫上门的时候,隔着门缝,他看见那如做云端上的人站起身,将掌交叠在来人的大掌上,相向交握。 …… 聂让走进殿中,余光便再也瞧不见傅泠,只满满映着她一个人。 有好多话想说。 不想搬去指挥使府邸。 虽然那是主人精心替他选的,就在金梧街西侧。 还是不想去。 而且又好憋闷。 会吗?那个叫做傅泠的倌倌会取代他的位置吗?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会变成主人讨厌吗? 从此之后,渐渐地渐渐地,主人不再需要他,最后只剩下一个指挥使的身份。 不要。 …… 他闷着太多杂乱心思,心不在焉又干巴巴地向她汇报几句事务,垂下手,终于鼓起勇气,敢看着她白腻的下颔。 真的忍受不住。 想确定一些什么。 “我…我可以…”他抿了一下唇,双唇嚅嗫,细如蚊声,甚至近在咫尺的姜瑶都没听见他说了什么。 “嗯?” “可…可以”他结结巴巴,很小心,又近乎是期盼地请求,“…抱一下吗。” 聂让身上很干净,像从前一样,从来不将外面的风尘血腥带到她面前。 像是被人驯服的狼首,收拢了所有的爪牙,露出柔软脆弱的肚皮。 那在外威风凛凛,凶狠斗恶的人,忽然间收了所有的闪烁着寒芒的刺,恢复成从前局促不安的样子。 姜瑶心底腾地柔软成一片。 没忍住,姜瑶朝他又近了一步,一只手伸出,捏了一下他坚毅柔软的脸庞。 这次任务很久,陇州光太强,比之前黑了好多。 但捏起来手感还是很不错。 好久不见,想逗逗他,但是还是别太过分。 于是她故作嗔怒:“这点小事,也需要本宫应了才动?” 他抿唇,伸出手环住她,心底的不安被短暂地熨帖平稳,唇畔终于重新勾起一抹浅浅安心的笑。 手臂微微地收紧。 他好像想得是有些多了。 光影下的影子相拥,时间沉静了一会。 姜瑶由着他将下颔虚虚抵在她发顶,忽的挑眉:“刀好用吗?” 他应了一声。 “那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她给他这柄刀前,可是说过,要他回礼的。 这都过去多久了。 …… 其实聂让没有忘。 他甚至知道她的所有爱好,只是陇州地广人稀,近年的天灾叫那片土地即极为贫瘠,他寻遍城池与周围,也没有配得上她的东西。 或许,本就没有。 他抿了一下唇,更加难过起来。 视线内却被一双白玉似的指头晃了晃。 他乖顺地垂首。 “既然忘了,我得给我的指挥使一点教训不是?”姜瑶勾了一个蔫坏的笑。 春桃本是要来唤姜瑶用膳,却瞧见窗颙下的阑珊阳光里,玄卫那高大唬人的指挥使正仰靠在桌案上,衣衫半解,目光不自在地往右侧飘忽,脸从耳根。 姜瑶手里握着一只笔,在他胸口上绘着什么,而后轻轻笑了一声,玉指抵在他的布着伤痕地胸口,俯下身。 她又想起姜瑶那日夜里对聂让做得事情,脸色腾地一下又红了。 咿—— 难怪外面都说殿下为了一个男人坏了规矩。 她小心翼翼掩上一重重木门,又守在外面,确保没人进得来看到这一幕。 * 天暗了。 遥远的燕京皇宫,宇文执缓缓摩挲着手中的情报。 一灯如豆。 玄卫的人潜在高层,刺杀大将军穆广,导致陇西丢了。 燕京里的蠢货一时惶惶,相互猜忌,甚至有人指责他改姓入中原,习汉文化与知识的国策。 也不想想,想要控制这偌大的疆土,紧凭草原上的血腥森严的等级,又怎么可能控制得稳妥。 习惯了中原的富庶,安逸惯了,便忘了祖上在危机四伏的草原讨生活的样子,成了没脑子的样。 略过宇文昭罗,他缓声念着上面的文字:“玄卫,指挥使,聂让。” 姜瑶没有避讳,她想将谁拉到明面上,便是毫不保留,聂让作为长公主新宠,建康世族人人想拉拢,他自然也收得到远方的消息。 大意了。 那样都没死。 还是说,那时候阿瑶回去救了人? 那样的环境下,去救一个死士。 多么不理智。 他从小和姜瑶在一个书房念书下棋,长在一起达五年之久,对她极了解。 她几乎从来没有感情用事过,哪怕这是君王也避免不了的毛病。 很慢地,宇文执轻笑了一声,声音像是从胸腔发出来的,很闷,出口的语气抑扬顿挫。 “好让人嫉妒啊。” 密信被丢进烛火中,宇文执静静坐着许久,眼瞳里透着些许阴鸷,而后眯起眼睛,笑了一声。 陇西之地,虽说是要塞,奈何天公不作美,气运使然,即便不丢,也是一场大患。 阿瑶想要,给她也无妨。 宇文执单手抵住唇,拿帕掩唇,咳了几声,展开后,是一抹浓烈的鲜红。 血液的颜色,与姜瑶中寒毒时一致。 “陛下!” 进房预替宇文执研磨的侍从正好见到这一幕,心中大骇,连忙跪下。 宇文执抬头,压下手帕,轻笑:“朕记得吩咐,书房之内,若无宣召,不可进。”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不过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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