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秒领略商凭玉的暗示,心里开始雀跃,面上却故作不懂。 商凭玉轻哼一声,“卑职的意思,是要殿下将精力放在如何医好陛下的病上,而非日日给卑职带饭,或是在政务上打下手。” 赵折桂既然装不懂,那他也不拆穿,只是顺着话头,朝他想要的方向引。 只见赵折桂眯眸,显然被他说的“打下手”三字给激怒。 商凭玉歪头,看着他面不改色继续启唇:“待陛下病愈,你也能搏个奖赏,在这皇宫更好立足。” 说罢,他埋头用膳,再没开口。 旁侧的赵折桂字字听进心里,不免开始恐慌起来。 他才不要搏甚奖赏,也不要回到屈居人下的生活。 打下手……呵! 他要唯我独尊,受万万人朝拜,才不需日日看人脸色度日。 思及此,他瞥了眼隔间方向,眼底闪过杀意。 商凭玉无声轻笑,借着余光将他一切举动尽收眼底。 * 天色朦朦亮,翠羽外出采买回府。 脚步一刻未停,直朝榴锦院寝间去。 临开门前,四下瞧了瞧是否有人。所幸女使小厮都在几十步外认真洒扫。 她暗自松一口气,推门入内,见房中只容消酒一人,她阖上门走上前。 “大娘子!大娘子!快醒醒!” 她甚至急切地晃了晃榻上熟睡人的身子。 容消酒悠悠转醒,眼前除了翠羽,便是一张小纸条。 翠羽将纸条递到她眼前,笑吟吟道:“今日外出时,我瞧见了那位梁大师。” 梁大师? 容消酒脑中浮现梁照晨的身影,登时瞪大双眸,意识腾地清醒起来,“梁照晨?他还活着?” 翠羽笑着点头,又低声道:“正是,活得好好的。这纸条是梁大师趁咱府上人无留意之际,塞于我手上的。” 容消酒坐起身,拿起纸条翻看,遂即眸光一亮:“他说他居于齐国公所在的驿馆,受齐国公庇护。” “还说齐国公已然晓得我想逃离汴京去寿州的事,此事明晚面谈。” 容消酒说罢,又有些疑惑不解起来。 如今她换了身份,在外人眼里,容消酒是罪犯,早在几日前便已被就地正法。 这梁照晨怎知她还活着? 难道说……是齐国公的人查探到的? 对于齐国公,她一直不知这人是敌是友。 正想着,凑过来的翠羽轻叹口气:“这…明晚面谈,难不成是要大娘子您再犯险外出不成?” 容消酒要思索的事太多,以至于方将都没顾上留意这话。 “是啊,若要我冒然外出,岂不打草惊蛇。” 况且他也没写在何处见面。 正诧异他用意。 直到今日用早膳时,有了分晓。 刘妈妈拿着请帖走将进来。 “大娘子,这是齐国公那边送来的请帖,侯爷已看过,说今夜带您去丰岳楼见齐国公。”刘妈妈说着,临了又添了一句:“以施明如的身份。” 容消酒闻声一顿。 既然是前往齐国公府,竟还让她伪装成新的身份? 这其中倒真是越发迷雾重重。 容消酒怀着满腹疑惑,在府中等了一整天,却都没瞧见商凭玉的影儿。 渐渐地,秋日的黄昏烧起一片绯红色的霞光。 夜色沉默的泼了满天星辰,添上一枚月。 月色如银,倒悬在树梢上,随风摇风。 马车自商府往平夷大道去,在丰岳楼停下。 周围的人瞧见马车上挂着的“商”字玉牌,纷纷侧目过来。 京中姓商的只一家,如今商府的大郎,大郎媳妇,二郎媳妇均已不在人世。 这商家只商凭玉与商老太太两人,而能坐马车来丰岳楼的,难不成是商老太太? 众人暗暗思索着,都在用看热闹的心态,期待着马车中人下来。 只待车内有女使率先下车,搬了马凳,候在旁侧。 众人视线跟着集中看过来。 再见得出来的人时,皆是一惊。 来人一身烟蓝色纱裙,梳着东溟女子的发髻,额饰将饱满的额头遮挡,除了一双绘着牡丹花钿的眼睛,其余下半张脸尽数被一绢帕掩盖。 纵是观不得真容,单瞧那婀娜身段,风吹衫动间,便已似风尘外物,惹人倾动不已。 在众人围观下,车厢上的佼人伸出那双涂着蔻丹的手,在女使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朝楼内走去。 众人视线跟着那离去的淑影朝楼内窥探。 人早已消失,众人却还在回味,遂即开始互相问起,这女子是何许人。
第42章 再见 容消酒在见着商凭玉时,他正斜倚在罗汉床上,玄色襕袍挑开前襟几个扣袢,行动间能瞧见他分明的锁骨。 他长眸微勾,一手端着酒盏,另一只手执着竹箸,和着室内声乐有节奏的敲击着。 他唇角张扬着灿烂的笑,懒洋洋地睥睨着台上舞姬。 那姿态浑似只狸奴,懒怠又傲娇。 容消酒被女使推将进去。 在府中练了七日,她熟稔的学着舞姬步态,走向商凭玉。 室内除商凭玉和几个舞姬外,还有齐国公及两位脸生的官员。 容消酒时刻记得,此时的身份是舞姬施明如,遂即假装不认识齐国公,率先朝他施一礼。 又对着众人一一见礼后,便往商凭玉身侧去。 她面朝着正前方目不斜视,却依旧能感受到周围投来的灼热视线,广袖之下的双手下意识用力攥紧。 不远处的商凭玉却歪头看着舞姬那处,似乎并未留意到她的到来。 容消酒心一沉,猛地念起之前自己的猜想。 难不成这人真要借着她去讨好座上官员? 遂即她眯眸,心下只想逃,奈何已走将进来,只得硬着头皮依旧朝他那处去。 各种思绪在心头划过,她正烦躁着,忽而腰间一紧。 一手臂捞住她腰身,用力将她往后拽,一个顺势她被迫躺倒在一个人怀里。 “这等上乘美人怎没见过?” 那人依旧握着她腰身,另一只手却轻松挑起她下巴。 这人容消酒不认识,但瞧着他坚实宽阔的肩膀和满身硌人的肌肉,不难看出是一位武官。 她打量着这人,这人也正打量着她,下一瞬便瞧见这人挑起她下巴的手,正要试图撩开她面纱。 她心一跳,瞬间脑子一片空白,等伸手去阻止时,有人先一步走过来,拍掉那人的手。 商凭玉垂眸,居高临下睐了她一眼,遂即牵起她的手用力一拉,她整个身子跟着站起。 商凭玉将她拽入怀中,以极宣示主权的亲昵姿态,朝那武官开口:“本侯府里的人也是你这厮能碰的?” 他语气含着醉意,身子也随之摇晃,酲然酣醉之姿,浑似泰山之将崩。 容消酒垂着首,尽力减轻自己的存在。 那武官闻声,扑通跪地便开始求饶。 眼见着额角磕出血,商凭玉才罢罢手,轻笑:“瞧你也算谦卑,本侯便大发善心,待本侯玩腻,便将这美人赠你。” 这武官抬首,笑得谄媚,拱手作揖道:“侯爷何等海量,卑职在此深谢。” 商凭玉哼笑一声,揽着容消酒走去罗汉床。 那吊儿郎当模样,似要将纨绔子弟的作派做到底。 容消酒坐在他身前,忽而身后人倾身过来,带着浓重酒气。 他凑到她耳侧,轻声开了口:“要想知晓你母亲的真正死因,便先去瞧瞧这些舞姬的身子。” 他说话极轻,用着只两人能听见的音量,那鼻息喷出来的热气轻灼着她耳畔,很快便烧红一片。 她还沉浸在这人言语中,忽而,耳尖被人轻轻一咬,她整个人紧绷起来,脑中跟着嗡鸣。 她下意识转头,正巧望进身后人那双沉潭眸里,视线只一相触,便见他扬出浅笑。 那笑弯了的月牙眸泛着晶莹的光,直跌进她心上。 只听室内一声轻笑,另一脸生男子捂嘴开了口:“以往只听闻商侯与自家大娘子琴瑟和鸣,甚至会亲自伺候娘子洗漱,如今瞧着传言不可信啊。” 这调侃的话说完,无人接话,除了丝竹声外,只剩他一人大笑声。 在这室内倒显得几分突兀。 商凭玉低头瞧着容消酒,没接话。 一侧的齐国公轻哼一声,自顾自饮着盏中酒,没接话。 而那磕到额间流血的男子,已怕极了商凭玉,瞧着他没接话,自己也顺势低了头,不敢吭声。 气氛一时降至冰点。 直到室内笙歌暂歇,舞姬随之退将出去。 容消酒忽地被用力一推,跌到地上。 当着众人面,商凭玉斜睐她一眼,怒道:“沾了旁人的汗臭味,出去换件衣裳再来。” 容消酒皱了皱眉,明白他用意,随之起身,行一礼退将出去。 待出了门,她忙跟上方将从室内推出去的那群舞姬。 瞧见那群人的身影,立即快步过去拉住最后一红衣舞姬,“冒昧打扰,可否请姑娘借我一件衣裳?” 那红衣舞姬闻声,皱紧眉弯,上下打量了下她周身装束,开了口。 只是那说出的话,却是容消酒听不懂的东溟话。 容消酒诧异,对方似乎也看出她的诧异,轻咳一声,又道:“还以为你跟我们一样。” 说完,这人似是松了口气。 容消酒起初在室内听了商凭玉凑在她耳边说的话,还有些一头雾水,如今听跟前言语,倒是越发好奇。 她跟上这人,笑着拉近距离:“你们都是东溟来的?” 那人不答话。 容消酒并不在意,继续笑着开口:“我叫施明如,敢问姑娘名姓。” 那人掀眸,递给她一个眼风,冷冷回:“从乐。” 容消酒轻声将她名字重复一遍,又道:“你们是这丰岳楼里的人?” 说话时,她已跟着从乐走到几人更换衣衫的隔间。 从乐冷哼一声,没有回答,反倒走去她们衣橱内,仔细翻找了件衣衫递将给她。 “我们做舞姬的没甚严实衣物,这已是最掩身段的了。” 从乐瞧着跟前人虽一身东溟舞姬打扮,穿着却并不露骨,便猜测这人是府上豢养的舞姬,自不比她们衣衫大胆,故而找了能遮住全身的衣物给她。 只待跟前人接过,从乐才转头去拆卸身上衣物。 容消酒站在角落,瞧着都在褪换衣物的舞姬,她却有些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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