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折桂脸色一白,这两个选择都不是他想要的。 登时指着他咬牙切齿道:“你…你起先不是这般说的!你骗我!” 商凭玉承认他卑鄙,他要的是要这皇子与他绑在同一条船上,且可操控。 如今看来,他选对了人,这人蠢得可怜。 商凭玉不屑一笑:“七皇子,单靠你此时口头上的呵斥是做不得杀人的刀的。” “我是骗了你,那你能奈我何?” 说着,他又忍不住笑出声:“事到如今,一切都只能怪你无知又无能。” “你无知于被人牵着鼻子走,从不自己多思多想。无能于总是欺骗你的恶人就在跟前,也奈何不了他,甚至还要在此听他长篇大论。” 赵折桂也意识到自己的力量完全影响不了商凭玉,可自己又气不过,登时红了眼。 “既然你已然杀了赵温奚,便再没回头路,要么现在就死,要么与我同盟谋取皇位。” 赵折桂紧皱眉头,睨他一眼:“你杀我长姐,你以为我真的会与你同盟?” “你这话不对,杀你长姐的,不知我一人,还有你。” 商凭玉玩味的看他一眼。 这赵折桂虽说性子单纯,却将男尊女卑刻进骨子里,在他心里,他的长姐就是为他牺牲而存在的。 他嘴上说着,一切皆是为了长姐而被迫与商凭玉合作,其实不过是他做给他长姐看的假象。 只有让他长姐知晓,在他心里她是最至关重要的存在,才会甘愿为他付出,甚至到最后直接将命给他,替他顶罪。 安顿好赵折桂,商凭玉便开始计划着如何除掉赵集。 在赵集要杀容消酒时,商凭玉便已经为他定好了死期。 要净颂做替罪羊,还有一个好处,便是让赵集再失去一个女儿,哪怕这个女儿并不是他多看重的。 既然他要杀容消酒,那商凭玉便杀他女儿。 商凭玉照常上值,再回府时,已至深夜。 他踏入榴锦院正房房门,进里间时,珠帘随之发出叮当脆响。 容消酒闻声,朝声源处望去,正巧与他四目相视。 很快,两人皆心照不宣地瞥过眼去。 一时间,房内只剩下珠帘声响,再无其他。 “你是怎地将我带出台狱的?” 不知过了多久,眼见着这房间因沉默而变得即将窒息,容消酒率先开了口。 商凭玉转眸朝她看来:“姐姐就只想问这个?” 他没有正面回答,亦不想正面回答。 不想告诉她,自己找了旁人替她受刑,若被她晓得她必定要愧疚一生。 况且,她本就无罪,她只需要晓得如今她自己可以周全度日便好。 至于旁人的生死都是他们自作孽。 “那还能问甚?” 容消酒眨眨眼,随口回。 经历了这一遭,她忽而发觉这人也没那般讨厌。 回想起来,好像每次只要她一落泪,这人便手足无措,最后无奈对她妥协。 可她并不想要通过落泪,而得来的他的无奈妥协。 她希望自己能有与他平等谈判的力量和筹码,而非做个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任他摆布,攀附他才能过活之人。 “问…如果姐姐真不在了,我会不会惦念你。” 他说的懒散,眼神却直直盯着她,不舍得移开。 容消酒瞥过眼不去看他,脑中尽是他父亲生前留下的日志内容画面。 “姐姐不这般问,那我便这般问姐姐。” “若姐姐真不得已要离开人世,会舍不得我吗?” 说话时,他走到容消酒跟前,逼她转眼与他对视。 那双明眸目光灼灼望着她,令她难以忽视,唇边却怎的也张不开。 脑中杀母仇人之子,与胸内怦然的心跳都在强烈的叫嚣着。 此刻,她也不知说什么是对的,故而只有沉默。 商凭玉却穷追不舍,又道:“换个说法,姐姐在吃下那颗药,是否有怀念过我一时半刻,哪怕只一瞬。” 他说着仔细端详着她眉眼,生怕错过一个细微的表情动作。 容消酒有些心虚,在以为自己将死之际,她想到的除了与母亲相关便是与作画相关,还真未曾想到他。 这般想着,她越发坐立不安,试图换个话题,转移这局促氛围。 商凭玉却在她举动间明了答案。 心下不免一阵失落,那刚柔软下来的心又硬起来。 回想起自己也曾一度心硬,却为何又无端变回了最初遇见她时的模样。 有些鄙视自己的不争气。 商凭玉不想再试探她心思,遂即话锋转向正事上。 “姐姐不想知道齐国公的身份来历?” 容消酒正身,正色看向他:“你都知道些甚?” “我知道他曾经是你母亲的师父,可自你母亲离世后,他再没跟人提过这层身份。” “这是为何?” “许是愧疚,又或许是嫌弃,更或许是他怕这层关系会引出些对他不利的东西。” “不利的东西……” 容消酒听着,越发好奇这人与她母亲究竟是怎样的关系。 商凭玉凝视着她眉眼,直接坦白:“姐姐应该是看过了我父亲留下的日志。” 容消酒诧异,诧异于他竟直接将此事摆在明面上说出来。 “你……” “我都知道的。”他一直知晓他的姐姐想在圣节那日接近皇帝,调查她母亲沙河一战的史料。 故而他才会提前将崇文院在守门之人打发走,谁料在助她去崇文院的同时,也让净颂的诡计更容易实施。 他也料到他的姐姐,填补画作便是想将画师的暴露在皇帝面前,以与他拉进距离。 故而在她被判脊杖时,他都坐在一旁旁观,并未干扰她作为。 “下回姐姐若再有别的事,能否同我说?” 他语气诚恳,放低姿态,认真询问。
第40章 玩物 可他值得信任吗? 又怎知晓他此刻不是在伪装。 心绪在信与不信间,反复摇摆。 “你为何帮我?” 她又再次问出这令她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跟前人瞧着一副君子端方的模样,相识久了,才发现他心思缜密,教人难以看透。 到此刻,她还不知这人究竟是敌是友。 这人会为她安置逝去的女使,敢当着她父亲的面为她出气,亲自伺候她洗漱,如今还将她从牢狱中解救出来。 可这人却也罚她抄佛经,禁她足,甚至用铁链将她捆缚。 他喜怒无常,忽冷忽热,行径有时过分极端,惹得她心绪烦躁,忍不住落泪。 况且…… “姐姐应该知晓的。” 他迎眸与她对视,一句话拉回容消酒思绪。 容消酒这次没有逃避,望着他英眸,缓缓启唇:“你应当也知晓你父亲是杀我母亲的凶手之一。” 纵使见过他大义灭亲的场面,可她却并不认为他能对他亲生父亲也那般。 就见这人哼笑出声:“那又如何。” 他早晓得容消酒母亲之死,有他父亲的参与。 可那又如何。 从小他便努力学习如何讨好自己的父亲,可在这讨好过程中,也明显察觉出父亲对他的不在意。 所幸他亦是不在意这父亲的,一切讨好不过是希望自己和母亲能好过些。 故而,他对这父亲一向都当作可换取利益的资源来看。 “姐姐不必将我与我父亲混作一谈,我终究与他不同,也从未想过要与他同一立场。” 容消酒眉梢一顿。他言语坦诚,竟真让她心下有些动容。 可转念一想,她又并不认为自己有甚过人之处,能胜过他父亲在他心中的分量。 况且如今商凭玉失忆,从他的视角看,两人相识不过几个月,哪里就能让他这般敞开心扉死心塌地。 除非……他恢复记忆,且对她有着深厚感情。 可她想都不敢想,这人未出征前,对她也是爱答不理的。 思及此,她越发猜不透跟前人心思。 心头登时烦闷起来,下意识身子前倾,一脸审视地看向商凭玉。 她皱了皱鼻子,俏丽的眉头堆成“八字”:“你……” “我?” 商凭玉接话,静静等待她继续开口。 好片刻,她才沉沉开了口:“你这人实在教人捉摸不透。” “我甚至就连能判断你话中真假的把握都没有。” 这般摸不着底细之人,她哪里敢放心大胆将事情尽数同他言说。 “我一直知道,与姐姐相处这些时日,并未走进姐姐心里分毫。” “可是姐姐能否可怜可怜我,多给我些信任?” 话到最后,他甚至带着祈求。 他多希望他的姐姐能多留意他一些,哪怕只多一个眼神。 他自认这点要求并不过分,可每每得到的都是失望。 一旦失望涌上心头,他便又开始强迫自己不去在意。 再喜欢又如何,在她心里,从来就没有他的一席之地,这样的人求来又有何用。 于是开始强行疏离,心里竖起一道坚不可摧的高墙。 可只要再见到她,心绪便不由控制地随着她的喜怒哀乐起起伏伏,搭建起来的强硬心墙经历无数次坍塌。 直到最后,他无计可施,只得认命。认命于自己这一生或许都要被她牵引。 既然对她是忘不掉也断不得,那他便拼尽全力将人留在身边,他疯一般,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便是将她囚禁,永远永远将她困在自己为她搭建的方寸之地。教她再不能离开,此生只能同他一人生死与共。 容消酒不知他心中所想,却本能抿唇,不做回答。 商凭玉觉察到她的顾及,朝她轻浅一笑,极善解人意道:“是我太仓促了,略显莽撞。姐姐是该多思量片刻,明日再给我答复。” 他尽量表现的不急不燥,生怕一个语气不甚,便惹她反感。 既然她此时不愿说,那便缓缓,明日再问。若明日依旧不愿说,还有后日……总之,不论多久,她何时想说了,他随时听着。 毕竟日后他们相处的时间还长…… 只要明日一过,他的姐姐便只属于他一人。 思及此,他心中越发雀跃,自然也再没想逼问她的心思。 两人又随意寒暄几句,商凭玉便找了借口离开。 临到门前,他长眸扫过候在门外的翠羽,压低声音,沉声提醒:“好生伺候着,日后自有你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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