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她在众人面前,除去衣衫坦诚相对,她做不到。 好半晌,不远处的从乐喝她一声:“若让那边的人等久了,小心你吃不了兜着走。” 她在用以往的经验提醒容消酒。 容消酒下意识朝她看去,正巧望见她腰间樱花印记。 不止她,便见其余几个更换衣物的女子身上也有。 她登时眼前一亮,忽然明白,这便是商凭玉教她瞧得东西。 容消酒抱着衣物,走到从乐跟前,指了指她腰侧,温声开了口:“这…印记倒是别致。” 听她说完,从乐脸上一僵,其余舞姬也朝她看过来。 察觉到她们周身的异样,容消酒越发好奇。 正要继续开口,却被隔间外突然的叫喊声打断。 “快些出来,莫叫主子等急了。” 此话一出,众人脸上看得出的慌张,都收回眼,加快了手上动作。 几人临走前,从乐从梳妆台前拿出一玲珑瓷瓶递将给容消酒。 “饮酒前吃下,保你明日头不痛。” 说话时,她坦荡迎上容消酒视线,只片刻又匆匆离去。 容消酒眉梢一顿,手上拿着那瓷瓶看了又看,戒备心使然,她并未打开。 待她换了衣物回了室内,那群舞姬已四散开来,未座中人添酒。 商凭玉自容消酒出现后,视线便一直落在她身上。 见她站着旁观,却并无其余动作,遂即朝她招招手。 “如如过来。” 如如。 这名字她许久没听人唤过,更是从未从他口中听见过。 脑中一阵恍惚,直到从乐走将过来,拽着她走上前,她才缓过神。 容消酒被拉到商凭玉身侧,只见从乐提着酒壶笑着斟酒。 “这小娘子属实有些温吞,若非贵人您青睐,怕是她早被发卖了几十回了。” “贵人真真是菩萨心肠呐……” 从乐笑着赔话,明里暗里都在替容消酒解围,唯恐容消酒方将的举动得罪了商凭玉。 容消酒眯眸,不免正视起这人来。 这人给她衣物,送她醒酒药丸,如今又替她解围,确实不像坏人。 就是不知她和这群舞姬,和她母亲又有何关联。 容消酒被迫侍候商凭玉饮酒,只是她那面纱未除,终究惹得旁侧坐着的两名男子心痒。 于是,在她找借口走出去后,那原来大笑调侃商凭玉的男子跟了上去。 一路跟到后院,见四下无人,那男人快跑上前堵住她去路。 “小娘子莫怕,我又不是甚坏人。” 容消酒眸色一凛,“你要做甚?” 那人哼笑出声:“不做甚,只是瞧小娘子神仙身段,倒越发好奇这面纱之下究竟是何美貌。” 说着,这人迈步凑近。 容消酒不禁后退,直到身后撞上石柱,退无可退。 那人得意一笑,伸出大手,正要揭开她面纱时,只见她急中生智,拔出鬓边发钗,直刺向他手。 那人止不住哀嚎,咬牙拔下插在手心的簪子,抬起另一只手朝她面上甩去。 容消酒躲闪不及,脸上声声落下一道掌印。 因有面纱遮挡,并未暴露在外。 正当这人还要动手,身后忽而一把利剑刺穿这人腹部。 容消酒美眸圆瞪,直到这人狰狞着面部倒地,她才看见来人。 “梁公子。” 容消酒下意识唤出声。 梁照晨抽回长剑,面上露出纯澈的笑:“容姐姐,好久不见。” 他来得突然,竟还一眼认出她身份。 正当容消酒诧异之际,这人用衣摆擦了擦沾血的手,遂而拉起她,朝一包厢去。
第43章 施恩 梁照晨再见容消酒,有些恍然若梦。 雀跃之际,他寻回理智先清理了下手上的血。 “见着容姐姐平安无事,我这长久以来惴惴不安的心也算放下了。” 容消酒想起之前他为了带她离开汴京,不惜被商凭玉迫害,险些丧命,便心生歉疚。 “你那时是如何活下来的?”容消酒有好些话要说,忽而又叹了口气,道:“那时你为了助我逃出汴京,险些丢了性命,我实在抱歉。” 不论他是出于甚目的,要助她离开汴京,她都由衷感激。 梁照晨毫不在意地拂了拂手,“之前的事都过去了,便不提也罢。倒是如今,我被齐国公收留,想到一个好法子带姐姐离开。” 容消酒正有疑问,既然他都知晓她身份,那齐国公是否也知晓她身份。 思索间,她已然问出口。 梁照晨轻轻摇头:“我并未告知国公爷,我与容姐姐之间的事,都不曾告诉他老人家。” “容姐姐如今身份特殊,少一人知晓便少一份危险,这点道理我还知道的。” “那你又是如何知晓我还活着的?” 既然他不是通过齐国公探听的消息,那又是谁? 梁照晨眸光一闪,沉默了好半晌,笑道:“此事暂且保密,容姐姐不知晓也罢。” 说着,他开始拉入正题:“据我打听,国公爷有一批舞姬要运回寿州,届时容姐姐可以藏匿其中,随之去寿州。” “这般多的舞姬运往寿州,想来国公爷已打点好,容姐姐不必担心被商凭玉那厮追查。” 听着确实是个好法子。 不过一想到自己母亲去世的真相,容消酒轻叹口气。 “我暂且不离京,实在抱歉。” 梁照晨眉峰一蹙,有着着急,遂问:“为何?如此大好时机,况且容姐姐此时的处境尴尬,没了身份,何以自居?” “难不成姐姐甘愿此生都活在商凭玉的阴影下。” 容消酒闻声,转个身子,背对着他纠结许久,还是将商禅留下的日志内容告知于他。 梁照晨眉梢一动,比起得知她母亲死因异常的震惊,他雀跃于容消酒愿意将藏于心底的秘密告知于他。 更甚至这秘密商凭玉都不曾得知。 不过面上,他抬手刮了刮眉尾,喟叹道:“这确实是件令姐姐牵挂之事。” “是否姐姐已做好打算,若不嫌弃,我也愿替姐姐分担,尽一尽绵薄之力。” 正说着,门外响起尖叫声,应是那具尸体被人发现。 梁照晨交给容消酒一印章,坦诚开口:“既然容姐姐将事告知于我,我也便献上我的诚意,此物是能证明我身份的信物,便交给容姐姐保管。” “如此,我也算与容姐姐是为一条船上的蚂蚱。” 说完,他带着容消酒自另一处房门离去。 这房门同丰岳楼外,只消从正门再走将进去,谁也不知晓她曾去过后院。 容消酒刚要推门走进商凭玉几人所在的包厢,被从乐止住。 容消酒正不明所以,便被她带去方将舞姬换衣物的隔间。 从乐指了指她面容,正色开口:“快些检查下,你的脸可有异样。” 容消酒蹙眉,看着她坦荡的眸子,她却戒备心重的没动。 从乐朝四下看了看,见没人,同低声开口:“我都瞧见了。” 容消酒挑眉,正色瞧着她:“你瞧见了甚?” 从乐面不改色,开门见山道:“瞧见你的相好杀了人,不过那人也是活该。” “我们这般的女子,最是违抗不了那些臭男人的调戏,瞧见你那相好能为了你不惜杀人,我是羡慕的。” 相好? 容消酒了然,从乐这是将梁照晨当成她的相好了。 “我是没这命了,你要好生珍惜才是。放心好了,你我同为苦命人,我自不会高发你。” 说着,又再次提醒她摘下面纱,查看伤势。 容消酒放下防备,撂开面纱,整张脸都暴露在她面前。 从乐凝眸,眼中俱是惊艳之色,她盯着容消酒看了许久,忽而眼中落下泪来。 “你真美,我的妹妹曾经也是这般美。” 容消酒有些不知所措,她也没说甚,怎的就惹这人抹起泪来。 这人也是奇怪,边抹泪边拿脂粉替她遮盖着脸上留下的掌印。 等到她重新戴好面纱,回了室内,并没见商凭玉的身影。 室内只剩齐国公及那位破了额角的官员。 没了商凭玉,那官员看向容消酒的眼神越发灼热。 如狼似虎的视线,似要将她拆吃入腹。 “小娘子出去这般久,是去了何处?” 那官员阴森森启唇,语气里尽是审讯意味。 不等容消酒开口,从乐扭着腰肢走到那官员身侧,笑吟吟开口:“这小娘子将才一直待在换装的房间里。” “我们几个都可作证。” 从乐说着,看向其余几个舞姬。 但见她们纷纷颔首称是。 那官员弯唇,冷飕飕睨着从乐,“是嘛?” 说着,他执起琉璃酒壶砸向她。 男人似是在不满自己额角流血,故意朝她额角处砸去,只听一声闷哼,从乐额角渗出鲜血,止都止不住。 “蠢女人!爷早看过了,这小娘子并未在隔间。” 说着又试图找趁手物什砸将过去。 只是在他出手前,容消酒用力将他撞倒。 遂即将从乐护到身后,从身上撕下布料替她堵住伤口。 那官员本就因容消酒而撞破额角,心生不满。 如今越发怒火中烧,也顾不上商凭玉的情面,起身就要朝容消酒身上挥打去。 “期间只有你离席,徐兄必定是死于你手!” “如今商侯不在,我便要在此亲自审讯,直到你招供为止。” 坐一旁的齐国公只冷眼看着,在他眼中这些个舞姬同食用的鸡鸭牛羊,无甚两样。 容消酒瞥向齐国公的眼神一顿,有些不可置信,原来这以往对着她总是一副笑脸的老者,也有这般冷血无情的一面。 几个舞姬见状,试图过来说和。 却被从乐摇头阻止。 她实在清楚,这些人从未将她们当人看,她们过来也不过是一块儿跟着受罚罢了。 那官员解下腰间蹀躞,便要将容消酒双手捆住。 而在门外观摩半晌的商凭玉,此时才慢悠悠出现在门边。 “鲁大人好手段。”他边说着边拍手称好。 那官员见状,丢下蹀躞跪地:“卑职也是被愤怒冲昏了头。” “被愤怒冲昏了头?” “是啊,徐兄死的无辜,卑职只是想替他找出凶手,替他报仇。” 商凭玉呵呵一笑,“还真是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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