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仪不晓得他想的这些,凭着传言揣测,只觉得世子定是喜欢温香软玉入怀的人,就又往对方怀里钻了钻,忍住羞意,大着胆子在对方耳边吹了一口气,轻声道: “抱歉殿下,小女一时间没站稳。殿下——不会怪罪的吧?” 姜怀央被吹得耳边连同颈侧一片酥麻,他扶着对方的肩将人推开,沉声道,“自然不会。”他心中涌上些许反感。 这时,木香正好端着汤药过来了。 阮玉仪是一点也不想接。 他提醒道,“姑娘若不喝,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寺中僧人的一片善心?”他可不信,会使尽手段,往陌生男人怀里扑的女子,竟然还会怕这点苦。 他满心恶意地拿僧人说事,就想瞧瞧这小娘子会作何反应。 若不是早听闻世子风流亲切,阮玉仪简直要怀疑对方是看出了她不想喝药,故意为难于她。 她瞥见姜怀央一直紧紧看着自己,再不能推辞,只好不情不愿地将碗接过来,摒了气,递到唇边。 深褐色的药汁接连从她的口中灌入,她的嘴小巧,因此喝得急了,包不住的汁水就从唇角滑落,显得唇色愈发红润水嫩。 等她眼下最后一口,拿帕子拭了嘴角后,只觉的满嘴草药味。 姜怀央抿唇看完了这一幕。 见她喝完,就开始赶人,“既无事了,就别再逗留。” 阮玉仪知道不便多留了,只好行礼告辞,心中盘算着明日该以什么理由过来。 姜怀央将她的神态尽收眼底,知道她又将小算盘打得噼啪响了,心下冷嗤。反正,让她受几次挫,也就该不会来了吧。 毕竟他也不是她真正想找的那条高枝。 正准备启程回宫前,姜怀央在隔壁厢房发现了一支金桃花顶簪,就置于床边小几上,最显眼的位置。 他两指漫不经心地捏着簪子,神色晦暗不明。精巧的女儿家的物件,在他宽大的掌中,显得格外脆弱。
第7章 梦醒 夜色渐深,各处宫殿纷纷挑灯落锁,整个皇城陷入一片寂静,方才宴饮的繁华,仿佛只是大梦一场。 姜怀央注视着将半个脑袋都埋在被褥里头,耳尖绯红的女子,不由得坏心思地去拨了拨那充血的耳朵,“泠泠,先起来沐浴,别睡去了。” 那女子哼哼唧唧的声音从被褥下传来,因为被布料掩着,显得有些失真,“好困。” 他无奈地轻笑,伸手把被子拨开,露出她秾丽潮红的面庞,她一双眼水漉漉的,不知是被欺负狠了还是怎么的,自以为凶狠地瞪着姜怀央,其实毫无威胁力,反而搅得人心猿意马。 姜怀央别过眼,拨开红纱床帐,早在一边候着的小宫女就上前来,系起半边的帐子,弯腰垂眸,“陛下,水已放好了。” 他淡淡地应了声,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放在了备好温水的浴池里,惹来怀中人一声惊呼。 温热舒适的水漫上来,包裹住她的身子,接着被打散的花瓣也拥上来,贴着她的肌肤,鼻息间是馥郁的香薰味儿。 一时间四周雾气弥漫。 等姜怀央也进来,她就十分自然地偎进他怀里,“明早陛下几时动身,臣妾可还见得着您?” 姜怀央用手掬起一捧水,往她身上浇,几颗水珠被她的锁骨托住,衬得她冰肌玉骨,颈间的红痕也似有似无。 “你安心睡,要不了多少时日我便回来了。在此期间,你只需护好自己,莫让人欺负了去。” 北边胡人骚乱,近些时候愈发猖狂,搅得边境百姓民不聊生,连连叫苦,他必须亲自出征,以震敌族。 他自然舍不下泠泠,可身为一国之君,很多事情本就是身不由己的。 唤作泠泠的女子静默了会儿,犹犹豫豫地启唇,“陛下,让臣妾随您一起去吧。” “不可!”他想也没想,冷硬回绝。 这战场上刀剑不长眼,何况北夷生性凶残,就是这些将士,也未必能保全自身。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去了,岂不是羊入虎口吗? “我可以在营中为你们煮些吃食,我不会添乱的!”被如此决绝地驳回,她着急了,转过身来,半跪在池子里,双手攀住他的肩用以保持平衡。 姜怀央忘进她湿润的眼中,知道她是担心,日日能瞧到他本人才好,但此行虽准备充足,难保意外发生,他是不愿让她冒这个险的。 他放软了语气,“我不是怕你添乱,你得清楚那是战场,这种事情由男儿去便好。” 这小娘子又不知想到了什么,泪珠竟一颗接着一颗渗出眼眶,啪嗒啪嗒往下掉,“臣妾只是怕您短了衣食,怕您在那边受了伤,怕您回不来……就不能让其他将军去,非得是御驾亲征吗?” 姜怀央捧起她的脸,用拇指指腹抹去泪水,轻声哄道,“性质不一样的。泠泠你听我说,此次我大芜的军粮充足,兵强马壮,我朝两位将军也会一并前往,护朕安危,绝不会有事的。你呢,就好好待在宫里,等朕凯旋。” 她一张小脸哭得一塌糊涂,哽咽得再说不出话来,只知道连连摇头。 不是的,她不是非任性要跟去……近日听闻他要出征,她的眼皮就开始跳,心里十分焦灼不安,她的直觉一向准确,此去征战,肯定会发生什么。 姜怀央不松口,只是垂首吻去她脸上挂着的泪,搂着她的腰的手紧了紧。 她仰着头,被迫承受他的亲昵,一时间也顾不得哭了。后来折腾得困倦,迷迷糊糊地睡去。 以至于也不知道是如何出的浴池,换上衣裳,如何被抱上床榻的。 他搂着怀中的人儿,感受着她清浅的呼吸,心里软成一团。见她睡得不安生,轻柔地拍拍她的后背,她也像是感受到姜怀央的安抚,不再乱动。 而后他也安心地阖上眼。 再睁眼时,窗外的晨光已透了进来,被窗纸削得暗了几分。 他抬手去摸身旁的被褥,发现一片冰凉,下意识将手伸远了去探,又哪有旁人睡过的痕迹。 似乎碰到了床头摆着的瓷器,只听清脆的一碎裂声。 寝宫外立刻有宫人叩了两下门,然后进来,“陛下,发生何事了?” 他感到头疼欲裂,曲起指,用关节去按揉,边低斥道,“谁允许你进来的,出去。” 那宫人不敢多言,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 晨起梳洗,冰凉的水糊在脸上,姜怀央才感觉从那不可言说的梦中缓过神来,清醒不少。 初登皇位,还有不少事宜都等着他这个天子来安排、商议,早朝大臣们一人一句,七嘴八舌地持续了两个时辰才算结束。 刚一踏出殿外,丞相又迎了上来,将他赌了个正正好。 姜怀央处理相关政务直到日头西沉。暖金色染遍皇宫土地,让人不由联想到圣河寺的金身佛像。 思忖片刻,姜怀央吩咐下去备好轿辇,动身前去圣河寺。 程府。东厢。 前日夜里刚补上的窗子又灌进了风,缺口极小,若不是木香刚好站在一边,风吹在了她的脖颈处,怕是觉察不到。 小姐病还没好全,她不敢怠慢,紧着去府里讨要了新的油纸和浆糊,打算用正经材料补上一补。 阮玉仪正在咬着木灵去外边带回来的红糕,见木香取来杂七杂八的一堆工具,奇怪道,“这是要做什么,剪窗花吗?” 阮家虽没落,她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这些东西,单个摆着倒是都认得,凑一块却不知道作何用了。 木香笑了,“不是,这儿又破了口子,奴婢想着替您补补,免得夜里又着凉。” 她瞧着阮玉仪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添了一句,“您要是想剪窗花也好,剪完了正好贴这上边,也免得后头添上的一块儿跟补丁似的。” 阮玉仪撇撇嘴,好嘛,就是怕她添乱。 可是这会儿哪来的红纸—— 她的眼睛在四周转了一圈,正好瞧见用来包红糕的纸,这个用作剪窗花极好,大小也够分四份剪的,虽然会比寻常窗花偏小点。 她小心抽出了这红纸,见上边有些油,便取出帕子擦了擦。 又随手取来针黹盒中的小金刀,开始摆弄起这张红纸来。 木灵正巧进来瞧见,她是个玩心重的,很快也加入了剪纸的行列。 “小姐,”木灵看看手中的半成品,又看看阮玉仪的,“您这图案是如何做到的?”她伸手一指。 阮玉仪顺眼瞟到了一眼木灵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是什么?大饼吗?” 确实剪得不成样子,圆圆乎乎,里边的镂空十分简陋,一丁点大,生怕剪多了能将她吞了似的。 木香闻声过来瞧热闹。 为了得到夸奖,木灵还把窗花往她眼前递了递,结果木香也没忍住笑,她一边笑一边又不想太打击人,“咳。还是挺讨人欢喜的——光是看着就有食欲。” 木灵知道这是笑话她呢,脸一红,愤愤反驳道,“你懂什么。” 丑是丑了点,不过阮玉仪瞧着开心,就将两人的窗花一并贴了上去。
第8章 示威 几人正聊着,说说笑笑,好不热闹,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昭容踢了下裙摆,迈过门槛。她四下里打量,扬声道,“真是苦了妹妹了,要搬到这种屋子。” 咋一听是在关切,可她高傲的神色却不是这么说的。 阮玉仪的东西少,有些不常用的也没摆出来,屋子里确实比之前空落不少。加之程府是前两年才扩建的,东厢修建得早,一些构造难免显得破落了些。 她起身,微微颔首,算是行过礼了,“殿下若是嫌弃,何苦又委屈自己踏足。” 昭容瞧了她一眼,虽然忌惮着她,可想着对方也是要与她做妯娌的人,日后只要不分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自然不能总生口角。 就程家次子这副样子,估摸着分家是不用想了。 如若像他国一般的规制也好,她就可以与行秋安居于长公主府。不是自己的地界,很多时候难免束手束脚。 “妹妹何出此言?”昭容添上笑意,“本宫怀着身孕,住不了这样阴冷的地方。妹妹让着我些,不是应该的么?” 她今日着一宽松襦裙,这会儿手抚过腹部,勾勒出微微显怀的弧度,无声地向阮玉仪炫耀着。 这长公主当真是沉不住气,从程行秋那里得不到安全感,就急着向她亮出手中的牌。 闻言,阮玉仪只是掀起眼皮,“那长公主可要住稳当了。” 昭容一听,满以为她不过嘴上说着不会与她争抢,实则还是没歇下对程行秋的心思。 “本宫不是与你来掰扯这些的。”昭容说不过她,听得气闷,打断道,“昨儿行秋出去了,并未与本宫知会一声。本宫想着找妹妹来打发打发时间,却也没见着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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