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润脸色微变,握住她的双肩。 金迎微微蹙眉,疑惑地看着他。 宣润思忖片刻,说:“阿穷说……他是捡的?” 他在盘问阿穷的身世! 金迎心头一紧,他难道瞧出了什么?他问她,是给她机会坦白,还是在试探…… 瞬息之间,金迎心绪忽高忽低、百转千回,到最后,她仍旧决定咬死不认。 “阿穷当然是我生的,为了生下他,我可没少吃苦头。” “阿穷与我可有关系?” 小全说,阿穷于他生得很像,天底下真有这样巧的事? “嗯?” “阿穷是不是……是不是我的孩子?” “宣郎!你为何如此问?阿穷认你做爹,当然是你的孩子。” “我是问,我是不是阿穷的亲生父亲?” 金迎呼吸一滞,果然还是问了。 “当然不是!”否认之后,金迎反将一军,“阿穷若是你亲生的孩子,你会不知道?” 宣润眸光微闪,久久沉默着。 金迎心一阵阵地绞紧,最初与他相遇,以为只是短暂的相逢,没有告诉他真相的必要,后来从小全口中得知四年前的事让他饱受流言蜚语,权衡利弊之下,她选择继续隐瞒,如今,她更不能说了。 他果然如老爹所言,是个极为重情义且认真的人。 她若将阿穷的身世告诉他,待她六年后带阿穷离开时,势必给他造成更大的伤害。 他若是个自私自利、薄情寡义之人,她倒不必如此为难了…… 金迎想着,心中像塞进一把杂草,乱糟糟的,难受。 宣润没有再追问,如往常一样,吃过晚饭后,便去书房里点灯熬油。 金迎躺在床上,心情烦躁,明明已经想好不说真相的,又忍不住有点动摇,觉得还是说了更好。刚一坐起身,理智立马拽住她。她拍了拍床榻,叹一口气,躺了回去。 ----
第61章 == 隔日。 县衙发俸,官差、小吏个个喜滋滋的。 往常,宣润接着小吏送来的俸银,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塞进袖子里,回到家中便给小全,今日不同以往,他不但细数着,还在想该如何花费。 午后休息时,宣润往县衙外走,魏长明见着他,立马跟上前,宣润让他留步,独自而去。 魏长明站在偏门里望着宣润离去的背影,拧着眉头,宣县令自打成亲后,憔悴了不少,唉,那金氏果然是妖精,会折腾人。 宣润没有回宣家小院,径直去了城中的一家首饰铺子。 掌柜的本来在柜台后打盹。 别县穷,首饰铺子里卖得都是些存货,鲜少有人光顾。认出宣润来,掌柜的一个激灵,醒了,匆匆迎上来,“宣县令。” 宣润扫一眼铺子里的首饰,问:“前日,我家夫人来过?看得是什么首饰?” 他今日来买阿迎看上的首饰,她为他节俭持家,他却不能让她受委屈。 掌柜的一愣,不敢在当官的面前撒谎,便说:“县令夫人不曾来过。” 宣润疑惑地皱起眉头,忽听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便见金迎有些着急地走进铺子里。 金迎微微喘气,走到他身边,挽住他的一条胳膊,问:“宣郎,你怎会在此?” 先前,她倚在祥云轩看街景,瞧见宣润走过,正往首饰铺去,立马追出来。 她没想过他会查她,不曾与首饰铺的掌柜的通气。 宣润看一眼掌柜的,说:“前日你说逛过首饰铺?” 金迎心头一紧,抿出一点笑容,说:“是,我那日是逛过首饰铺,不是这家,是另外的,那家没一样好东西,我便想着今日来看看这家的。” 宣润好似信了,点了点头。 金迎暗自松一口气,转念一想,他在查她,心里又有些不舒服。 听着她的话,原本战战兢兢陪着笑脸的掌柜的,立即热情地摆出铺里的好货,引她挑选,夸赞道:“夫人好福气,宣县令特意来小店要买夫人瞧上的首饰呢!” 金迎诧异地抬头,看一眼掌柜的,见他不像在撒谎,又扭头去寻宣润。 宣润轻咳一声,面色不自然地看向别处。 金迎抿唇忍笑,心里不舒服的感觉隐退,渐渐地充满甜蜜。 她回过头认真挑选着柜台上的首饰,一会儿拿起个镯子,一会儿拿起对耳坠…… 宣润在一旁看着,渐渐放下心中疑虑。 不多时,金迎放下手中的东西,兴致缺缺地要走。 宣润被她挽着胳膊往外带,回头看向柜台上的首饰,说:“阿迎,若有喜欢的你,你买就是,不买多了,还是买得起的。” 金迎摇了摇头,直到出铺子走远,远到铺子门前的掌柜的听不着的地方,才说:“太丑了,不喜欢。” 宣润停下脚步,转身定定地看着她。 金迎心虚,咽了咽喉咙。 他看她做什么?瞧出她在撒谎了? 她要不干脆坦白前日根本没上首饰铺,是去了祥云轩。 这事本来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只是别县商盟的商户,最近轮着被官府查,她的身份又两头都沾,还是避嫌为好。 金迎胡思乱想着。 宣润忽然抬起手,扶着她精致的下颌,用温热的拇指摩挲着她柔嫩白皙的面颊。 “阿迎,你戴什么都好看。” “嗯?” 他的拇指摩挲着,从脸颊到嘴角,他的眼神热烈而真挚。 金迎的心砰砰直跳。 轻颤长睫,她问:“宣郎,你和谁学的油嘴滑舌?” 宣润耳尖一红,认真地说:“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金迎抿唇忍笑,没忍住,红润的嘴唇一弯,扬起甜蜜的笑容。 上扬的嘴角擦过宣润的指腹。 宣润眸色一暗,只觉下腹一紧。 成亲多时,他与她还不曾有过夫妻之实,今晚…… “阿迎,今晚等我。” 金迎一愣,心跳漏了一下。 宣润的意思,她懂,她甚至—— 垂下的视线落在宣润滚动的喉结上,金迎抿住红润的嘴唇,也跟着咽了咽喉咙。 “走吧。” 宣润心猿意马地将金迎送回家里,才折返县衙。 酉时将至时,宣润已迫不及待地收拾桌案,等着散衙的锣声响起。 魏长明匆匆走入厅堂,走到他的桌案前,神色凝重地说:“宣县令,那浮尸的身份确认了。” 前几日自河中飘起的浮尸,面容已毁,县衙这几日四处探寻,终于有了眉目。 宣润脸色一变,“谁?” 魏长明说:“王家村的王婉婉。” 王婉婉,刘丰未过门的妻子。 刘丰便是先前在街上发疯纠缠金迎的男子。 宣润正想着,忽听前边闹嚷起来,寻出去一看。 刘丰疯疯癫癫地冲进县衙,要见王婉婉的尸身。 魏长明说:“那尸身王家人已经带走。” 刘丰不信,一面摇头一面喃喃:“婉婉不可能死,婉婉不可能死……” 小吏持刀围住他,一点点逼近,试图捉拿他。刘丰一点不怕,挥舞着两条枯枝般的胳膊,红着眼睛嘶吼:“婉婉不可能死!” 宣润眉眼微沉,要朝刘丰走去。 魏长明为他担忧,有意劝阻。 宣润仍旧走了过去。 “刘丰。”他唤一声。 “宣县令?”刘丰抬起头,眼神里很迷茫,似乎大梦初醒。 宣润心一冷,如实说:“王婉婉确实已经身亡。” 刘丰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一屁股跌在地上。 宣润不忍看他,扭头要走。他忽然一激灵,扑跪过来,拽住宣润的袍子,仰着枯槁的脸庞,一双眼睛亮得吓人。 “宣县令,一定是那赵石山干的,一定是!”刘丰激动地说。 他口中的赵石山便是王婉婉的竹马郎君。 王家村人作证王婉婉确实是与赵石山私奔的,王婉婉遇害,赵石山不见踪影,确实嫌疑最大,可是…… 宣润眸色一暗。 那王婉婉的尸身也如那些失踪少女一般,胸前肿胀,青紫一片,但仍旧是完璧之身。 王婉婉显然是被那隐藏在别县城中专害少女的凶手所害。 难道,那人就是赵石山? 宣润思忖着,看着魏长明催促小吏将刘丰架走。 魏长明说:“宣县令,告县来人传信,王县令已在告县界内通缉赵石山……” 盘盈盈的尸身从河上飘来,告县在别县的上游,宣润有意与告县共同破案,王长文答应了。 宣润点了点头,往厅堂里走。 “已过酉时,宣县令不走?” 准备散衙的小吏,探头望向坐回桌案后的宣润,问着老吏赵东。 赵东叹一口气,摇了摇头。 魏长明却很满意,自愿留在县衙同宣润一块探究案情。 * 金迎自午后回到宣家小院,便让花婆烧水、摘来栀子花,美美地泡了个澡,从头到脚洗得干干净净、腌得香香软软的,就等着宣润回来。 四年前,他粗鲁是因神志不清,这一回,他清醒着,她好好与他说,他该知道温柔些的,那样她也就不难受了,说不定还很舒服呢。 金迎想着,忍不住笑了。 阿穷见着,扬起天真的小脸问她笑什么。 金迎点了点他小小的鼻尖,不告诉他。 阿穷缠着她撒娇,一遍遍地问。 金迎搂着他亲亲,坐在檐下望着院门前。 他该已经出了县衙,往家里在走了…… 金迎扬起幸福的微笑,等着,等等等,天色渐渐暗下去—— 宣润没有回来。 金迎雀跃期待的心渐渐冷却。 小全匆匆去县衙问信,带回来宣润的俸银,交到金迎手上,特意说宣润亲口交代,这俸银得给金迎来管着。 金迎掂量着手里的俸银。 她从前不知一个七品的县令每月有多少俸银,此刻一掂量,不免遗憾,这是真的不多啊。 小全心里清楚,这一回的俸银少了些,不知阿郎拿去做了什么,他没多问,也不敢向金迎多说,找个借口趁机溜走了。 宣润今晚回不来,金迎一阵失望,回到房中,看着架子床旁插在瓶中的一束栀子花,心头一梗,她白准备这么多了!说什么让她等他,哼!骗子。 第二日,金迎早早醒来,迷蒙睁开眼,偏头不见宣润的身影,撑身缓缓坐起,拍了拍昏胀的头。 他不回来也好,她便用不着伺候他穿衣了…… 想是这般想,金迎的脚已跨下架子床,头脑渐渐清醒,她回头看一眼乱糟糟的床榻,也无心倒回去继续睡,想着宣润昨日送回家里的银子,有些赌气地冲到柜子前,拉开柜门将之取出。 让他夜不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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