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狱卒也来催促了。 看着两眼发直的耿祈安,戚玦起身。 临走前,她又给了狱卒一袋银子,用耿祈安听不到的声音,道:“将死之人,若是有什么想见的人想说的话,还望不要为难他。” 言罢,戚玦和绿尘便又上了马车。 二人在车上换了衣服,待车驶至闹市,二人只把车停在路边,去街市上逛了几圈,才徒步走回去。 …… 与此同时,锦绣宫。 耿丹曦将饭菜往宫女身上一掀,吼道:“滚出去!” 那宫女也不说话,只是默默收拾了东西退出去。 一夜未眠,她面色有些憔悴。 昨晚,她宫里的人全都被带走审问,换进来的生面孔,被下令不得和她说半句话,却又无时无刻不监视她,让她烦躁到发疯。 眼下裴臻是铁了心要查耿家,半点给她往外通消息的机会都没有。 可恨自己费尽心思才爬到了在后宫中只手遮天的地位,如今就这么被宴宴那个贱人捡了便宜! 正此时。 “陛下到——”
第87章 耿祈安之死 “陛下到——” 耿丹曦一愣,连忙起身,含肩跪在地上,平日里梳得整齐的鬓发松松散着,倒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陛下……” 裴臻落座于高位,沉默不语,却让她感到无比压抑。 她深吸口气,道:“陛下,臣妾真的不知陶柔为何会这般诬陷臣妾,想必是有人背后挑唆……” “你宫中之人已供认,你主理六宫期间,多次和耿祈安利用职务之便敛财,如此倒也罢了,你更私收外臣贿赂,在朕面前代人说项,干涉朝政,你可有异议?” 对上裴臻冷峻的眼神,耿丹曦膝盖一软,跪坐在地。 “陛下……”那双艳丽的眼里沁出一层薄泪。 但这次裴臻却不为所动,道:“你不必着急否认,若只是供词,朕尚且还能相信是有人收买了宫人,但陶柔的账本里,桩桩件件却都是和尚书内省的账务对上了。” 耿丹曦心下一颤,自知此刻证据确凿,否认无用,便膝行至裴臻跟前:“陛下,臣妾一时糊涂,臣妾是幼时流落在外,回府后又被嫡母苛待,在嫁给陛下之前没过过一天好日子,这才起了贪念……臣妾不敢了!还请陛下让臣妾留下侍奉圣驾,当个末流的更衣也好,为奴为婢也罢,只求不休弃臣妾,成全臣妾对陛下的真心……” 她哽咽着,似乎真的是情真意切,追悔莫及。 裴臻闭眼,深吸了一口气,似在压抑满腔怒火:“……你说你对朕是真心?” 耿丹曦忙道:“天地可鉴!陛下给了臣妾如今的尊荣,臣妾这条命都是陛下的!” 裴臻忽然抓住了耿丹曦的手腕,她陡然一惊,手腕生疼。 “那你几次忤逆朕,又是什么意思?” “陛下……”耿丹曦声细若蚊。 裴臻看着她的眼睛,声音轻缓似耳语,却让她感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寒意:“朕有没有说过,让你留耿月盈一条命?” 没等耿丹曦狡辩,他就补充道:“昨晚那个洒了茶水的宫女已经招供,是你安排她泼的耿月盈,目的就是让朝凤缎显形。” 裴臻松手,耿丹曦跌坐在地。 他道:“朕知道你并非宽容大度之人,素日更是睚眦必报,朕何时插手过?独独让你留耿月盈一命,你便这都不能容么?” 耿丹曦怔着,战战兢兢抬头看裴臻。 却见他的视线并不在自己身上,而是遥遥看着窗外,道:“朕有没有告诉过你,朕为何要保耿月盈?” 闻言,耿丹曦的眼神染上一层恨意,收紧的手指将袖褖攥紧了。 裴臻的眼里,露出了几分柔和的哀伤。 “……舒然走的那天,没来得及多说几句话,只求我一件事,要我无论如何,将来不要杀耿月夕和她的家人。” 耿丹曦几乎咬牙切齿,如果不是姚舒然,她早就入主中宫!被一个死人压这么多年,她岂能甘心!? 裴臻却还陷在回忆里:“朕是真的没想到,耿月夕那种性子的人,居然会主动求死。” 他竟没来由地笑起来,摇了摇头:“耿月夕那个疯妇,若是还活着,朕定要……定要废了她的四肢,陋室幽禁,要她生不如死地看着朕登基!” 裴臻越说越气,他冷笑一声:“她死就死了,却要害得朕背弃舒然的遗愿……如今世上只剩一个耿月盈还算得上是她的至亲,若是再死了,他日朕有何颜面去见舒然!” 他的眼里透着血丝,视线重新落到耿丹曦身上,吓得她赶紧低头。 “你为何要违逆朕!” 裴臻厉声,抓住耿丹曦脑后的头发,迫使她抬头和他对视:“你既敢忤逆,只怕勾结越州,也不是不敢吧?耿丹曦?” 她倒吸一口凉气,她知道裴臻这人对她还算宽和,但那是因为她从来不敢触及姚舒然这块逆鳞。 所以即便这些年,她或是寻衅折磨耿月盈,或是拿她的婚事做文章,也总归不敢真要她的命。 唯独这一次,她自以为想了个万全之策,打算借刀杀人将耿月盈斩草除根,可没想到竟在陶柔那里出了纰漏。 而被触了逆鳞的裴臻,盛怒之下发了疑心病,竟怀疑她和越州勾结。 旁的罪她还能扛一扛,但通敌之罪足以让裴臻当场下旨将她五马分尸。 她赶紧否认:“陛下!臣妾怎么敢啊!臣妾当初冒死将楚家和越王的行踪传给陛下,如今又怎可能通敌!” “那携衣合香是怎么来的!”裴臻诘问。 她竭力保持冷静,却还是忍不住声泪俱下:“……是父亲!父亲他一直借职务之便行走私之事!父亲只是走私些香料,哪里有胆子敢通敌啊!” 裴臻冷哼:“你倒是会两害相权,可你知道今天早朝,有多少人替耿祈安上疏求情吗?他不过是个殿中监,若不是因为有你这个好女儿在,他如何能集结这么多党羽?” 慌乱间,耿丹曦咬牙,心一横:“陛下!臣妾会证明自己的忠心!臣妾愿以死明志!” 裴臻却笑出了声:“以死明志?” 耿丹曦眸中一颤:她也只是随口说说,裴臻莫不是真要她死? 倏然,裴臻松了她的头发,起身居高临下地斜睨着匐身在地的耿丹曦:“朕不是很想杀你,但你们父女二人最好给朕一个满意度答复,否则,别怪朕宁可错杀。” 没等耿丹曦恳求,裴臻便拂袖而去。 …… 当夜。 方汲穿着宫女的衣裳出现在耿丹曦面前的时候,她又惊又喜。 但见到方汲的第一眼,她还是怒不可遏地给了方汲一个耳光。 “陶柔是你手底下的人!她发疯你竟毫无察觉!?” 方汲捂脸跪着,给耿丹曦磕了几个头:“娘娘!臣当真不知陶柔那贱人是何时发觉我们要利用陶家的!” 方汲心虚不已,她收到那封信后,用陶家满门性命逼陶柔当替死鬼。 此计对不起耿丹曦,但若是那个孩子还活着,她只能选择孩子。 相比耿丹曦,那个孩子才是她的倚仗和赌注! 但眼下她还不想放弃耿丹曦,这也是为何她会冒险漏夜前来。 冷静了片刻,耿丹曦道:“你起来,告诉我现在是什么形势?” 方汲却反问她:“陛下可和娘娘说了什么?” 说到这个,耿丹曦便又气又慌,待她把裴臻说过的话复述后,方汲的面色愈发不佳。 “娘娘,陛下只怕,杀心已定。” “你的意思是?” 方汲沉声:“陛下未必真的想杀娘娘,但这件事,陛下总得给满朝文武一个结果,既如此,娘娘给就是了。” 听着方汲的回答,耿丹曦愈发心烦意乱:“你说了这么些似是而非的有什么用!此事被当众揭开,毫无转圜余地,连找个人顶罪也不能够,桩桩件件皆指向我和父亲……” 她忽然愣住,看着方汲别有深意的表情,耿丹曦倒吸一口凉气跌坐在地:“你的意思是……父亲?” 为今之计,如果耿祈安能顶下一切,她或许尚有活路。 “不行!那是我爹!” “娘娘三思!”方汲道:“无论耿大人是否把所有罪责揽下,都已经回天乏术,难不成娘娘也要陪葬吗?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有娘娘你活着,才能查清楚这次究竟是谁要害咱们,才能给耿大人报仇!” 耿丹曦睖睁了许久,才终于决定:“方汲,这件事便交给你了,别让本宫失望。” “是!”方汲领命。 …… 子时的打更声敲响。 刑部大牢,几个睡眼惺忪的狱卒被吵醒。 来者是一个女子带着两个仆从一样的男子,三人说明来意,见又是来找耿祈安的,想到今天白天那女子的交代,便也不阻拦,带着他们去见了人。 耿祈安毫无睡意,见有人来,立马起身。 待狱卒走后,他忙问:“方大人!娘娘可是要将证据交予我?” 方汲一愣:“大人此话何意?” 瞬即,她恍然:“有人来见过大人?!” 耿祈安也一时木然:“……今日午后娘娘不是派了两个女官前来吗?” “两个女子?谁!”方汲看着他,惊诧不已。 耿祈安也慌了神:“不知,那两个女子穿戴帏帽,看不清面目。” “她们说什么了!” “那女子说,她们代娘娘传话,要我上书告诉陛下厉阳侯谋反,还说娘娘手里有证据。” 方汲目眦欲裂:“你写了?!” 耿祈安没敢回答,只声音颤抖着反问道:“……那两个不是娘娘的人?” “你糊涂啊!”方汲的手重重打在笆篱上。 眼下这个时辰,只怕书信已经到了长乐宫。 可耿丹曦又哪里有什么厉阳侯谋反的证据?到时候陛下真的传问耿祈安,又是欺君之罪,罪加一等! 那两个女子究竟是谁!到底想做什么! 耿祈安慌了:“现在如何是好!方大人,你得让娘娘想想办法!” “娘娘也是自顾不暇!”方汲恼怒不已。 眼下情形,耿祈安非死不可!只有他死了,才能把罪责全部揽下!只有他死了,诬告厉阳侯这件事才能揭过! 方汲定了定心神,道:“倒也不是别无他法。” 见耿祈安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她道:“这件事办妥了,不光娘娘能平安无事,就是耿小公子也不会被连累,此事还需耿大人帮忙。” 耿祈安连忙道:“方大人请讲!” 方汲从袖间拿出一封信笺来,交给耿祈安。 他赶紧接过,借着狱中的昏昏烛火,一目十行看起来。 可愈看他愈觉得毛骨悚然,拿着信的手也不由得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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