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玉珩不知这些陈年旧事,还小声问戚玦:“怎么了?” 戚玦依旧保持着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只低声道:“别问。” 听着裴熠的话,李清如面色稍舒,他笑了两声,语气温蔼:“不说这些了,倒弄得你难受,说来,这次你表兄也来京了,只不过不大喜欢出门,想来这么多年没见,你们都该认不出彼此了。” “子桀表兄也来了?”裴熠有些惊喜。
第89章 李子桀 “子桀表兄也来了?” 听闻李子桀也在,裴熠有些惊喜。 戚玦从前倒是知道有这么个人,南安侯府的小侯爷李子桀。 说到这位独孙,李清如面露慈态:“小时候身子不大好,也不太见人,去宁州养了几年,如今已强健不少,眼下在他自己院中,你们这些孩子或许说得上话,可以去见见。” 说罢,李清如便起身,杜管家赶紧递上拐杖,并伸手搀住他。 李清如道:“我也乏了,要去歇歇,等下让下人带你们去寻你表兄,他啊,总这么闷着,也该找些年纪相仿的一起说说话了。” “外祖慢走。” “恭送侯爷。” 看着李清如缓缓挪动的背影,裴熠沉思着,不知在想什么。 戚玦走到他身边:“你要去找侯爷单独说话吗?” “嗯。” 裴熠的视线落回到戚玦身上,眼底有些疲惫。 知晓他揣着的心事格外沉重,戚玦轻声:“没事的,还有我呢。” 至少,真的问出什么难以接受的结果,不要一个人独自承受。 即便彼此都心照不宣地藏着些事,但至少,她不希望看到裴熠陷入孤立无援。 裴熠一愣,随后绽露出一个极其乖巧的笑来:“好。” “哎!你们当我死了吗?”戚玉珩不忿道:“你们说什么呢?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怎么听不懂?” 你听不懂的多了。 二人心中不约而同暗诽。 裴熠道:“玉珩表弟,你们先去我表兄那里吧,我还有事要去找外祖一趟,等下就去寻你们。” “什么啊?”戚玉珩看着转身小跑出去的裴熠,嘟嘟囔囔道。 转而又问戚玦:“五姐,你们神神秘秘的做什么?” 戚玦没答他,只信步往厅外走:“走了,先去见小侯爷。” ...... “外祖。” 李清如倚在榻上,裴熠在床边落座。 “怎么了?不和他们玩去,在这陪我个老头子。” 裴熠的话在嘴边徘徊一阵,终于还是问出口:“外祖,当年辛卯之战,您是否知道些什么?” 果不其然,话一出口,李清如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你……何故问这些?” 裴熠道:“我想知道,舅舅们究竟是怎么死的。” 李清如却缓缓摇了摇头,浑浊的眼里漫起些许湿润:“奇鸣谷地形险峻,南齐以此设局,你舅舅们未能察觉,深陷其中,这才殉了国……” “不是的!”裴熠反驳:“当年外祖并未出征,可我这些年却去过奇鸣谷探查……奇鸣谷虽险,但此地作为古战场,学习兵法者皆以其为例,舅舅们通晓兵书,又怎么会在奇鸣谷中计?” 李清如干瘪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孩子,凡事皆有例外,前有大周梅氏,后有阴宣侯楚氏,不都是在奇鸣谷覆灭的吗?” “可梅氏中计是因为错信周帝,楚氏是因为遭人出卖陷害……所以,舅舅当年,会不会也是有人害他们?” 裴熠早已眼圈通红,他满眼急切地看着李清如:“而且,既然舅舅是被南齐人算计了,那斩杀六位敌国将领,这等功勋总该记录在册吧?可我潜入南齐,亲自查看了南齐当年对此战的记录,却发现记载极其模糊,只记载了舅舅们之死,却并未记载他们是何时何刻,于何处为何人所杀……外祖,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裴熠的眼泪滚落下来,李清如一怔,抬手给他擦了擦:“孩子,这已是陈年旧事,何必再提?” “外祖……”裴熠的嘴唇止不住颤抖:“我想找出害他们的人,您帮帮我。” 李清如叹了口气,却仍是摇头:“没有人害他们,胜败乃兵家常事,生死亦然,战场就是这般残酷。” “可是……” “不要再查了。”李清如看着他十分认真且笃定:“外祖知道你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可这件事,别查了,好吗?” “外祖!” 裴熠还想说什么,可李清如却像是急于打断他的话:“外祖年纪大了,身子疲累,要歇下了。” 说着他便挪着身子躺在榻上,翻身背对着裴熠。 杜管家见状,上前劝道:“世子,侯爷每天都要这么卧一会儿,眼下想必是困劲儿上来了,不如世子先去寻小侯爷去,等侯爷起身了再来?” 裴熠踟蹰片刻,才起身一拜:“孙儿告退。” 说罢,他抬眼看李清如的背影,却见他并未答话,似乎是睡下了。 无奈,裴熠只能先行离开。 …… 这厢。 戚玦领着小塘和绿尘,同戚玉珩一起由小厮带着前往李子桀处。 南安侯府的院子明显修整过,石径边上还有被斩断的杂草。 但毕竟正处盛夏,目力所及之处仍是草木繁密,连一些雕窗都被藤蔓层层相覆。 显然偌大的侯府并未完全修整,只是临时收拾出了几间暂住之处。 繁华之景被草木吞噬,沧海桑田之感,更让人心生凄楚。 戚玉珩倒是脚步轻飘飘的,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丝毫没被这景致影响,戚玦看得有些羡慕。 她这般年纪的时候,也不识愁滋味,最大的烦心事,也不过是耿祈安把耿丹曦母女带回家,如今看来,这又算得了什么? 他们被带到一处水榭,远远的,就看见个身量颀长的白衣男子,想必就是李子桀了。 若是没有戚玉珩同行,她是不可能去见李子桀的,但有自家兄弟带着出门,许多对女子的要求就会变得宽容不少。 走进水榭,小厮躬身行礼:“小侯爷,客人到了。” 李子桀背对着他们,戚玦却眉头一皱,心中有些异样。 只见他修长的手指搁下茶盏,回过身来—— 他约摸二十来岁,有一双温润的桃花眼,文质纤瘦,芝兰玉树,透着些温文尔雅的书卷气,容貌更是上乘,完美地继承了李家人的好皮相。 但无论是戚玦还是戚玉珩,都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 戚玉珩目瞪口呆:“你!你……” 却见李子桀一愣,随后微笑道:“忠勇侯,平南县主,幸会。” 戚玦面色铁青,隐在袖中的手都因为怒气无法自控地发抖。 李子桀见状,对小厮道:“下去吧,这里不必人伺候。” 戚玦亦吩咐:“小塘,绿尘,你们先退下。” 待伺候的人走后,水榭中只剩他们三人,戚玦这才逼近他,怒目切齿:“阁下还真是好兴致,千里迢迢跑到眉郡,就为了骗我二姐?不觉得该给个说法吗?小侯爷,或者说,容夕?” 这张脸,戚玦可以确认无疑,眼前的人就是容夕。 她不信一个身处边境的九品小官,会突然有人送个侯世子的爵位给他,倒不如说,是小南安侯李子桀造了个假身份混迹于眉郡,再借战乱假死恢复身份。 可恨当初她和戚卓那般仔细调查,还是没能查出他身份的半点异样! 戚玉珩有些不知所为,只问道:“容大人?你还活着?到底怎么回事?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会突然成了小侯爷?” 面对戚玦的怒火和戚玉珩的一大串问题,李子桀面含歉意:“二位冷静,此事……我也有苦衷,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并非刻意欺骗。” 戚玦尽可能按捺住自己的怒意,但还是不住冷笑一声:“敢问小侯爷是有什么苦衷,非要拿我二姐的婚事来戏耍她?” 提及戚珑,李子桀的眼中略过一抹愧色:“并非戏耍,我上门提亲时,对戚二姑娘是真心的,真心悦爱她,想要求娶她。” “既然喜欢她,却不用真实身份娶她,和她有了婚约,却又骤然假死。” 戚玦看着他的眼神冷冽无比,她沉声:“小侯爷的真心,究竟有几分是对我二姐姐,又有几分,是对戚家有所谋?” 李子桀的眼神凝滞了一瞬,而后道:“平南县主能否不要将人想得这般恶?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不知县主可否听本侯说罢?” “五姐?你先别急啊......”戚玉珩小声劝道。
第90章 达成共识 绿尘远眺着水榭,虽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却能感觉到剑拔弩张的氛围。 “姑娘和那位小侯爷有仇吗?怎么忽然就这般了?” 绿尘不曾见过容夕,但容夕提亲那日,小塘却在戚府见过他一眼:“绿尘,你信吗?小侯爷长得和……定了亲的二姑爷一模一样。” “什么!?”绿尘大惊:“可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小塘看着戚玦的方向:“正是,所以姑娘生气,就是因为这个吧。” 正此时,只见裴熠正朝此处过来,他满腹思绪,目色颓颓。 如见救兵,小塘朝他挥手,却又不敢高声:“世子!” 裴熠见她面露焦色,便小跑着过来:“怎么了?阿玦呢?” 小塘三言两语给裴熠说了个大概,他没来得及震惊,匆忙往水榭去了。 “阿玦!” 裴熠到水榭的时候,戚玦正横眉冷脸对着李子桀,李子桀亦透着不悦,气氛实在太糟糕了些。 见裴熠进来,李子桀面色稍和:“这位想必就是小姑母家的表弟了?” 七夕那晚,裴熠并未摘下面罩,而今日又穿着帔风,因此李子桀并未认出他,但裴熠却认出了,李子桀就是那夜在南齐边境遇到的容夕。 他心中一愕,却只能佯作不查:“见过表兄。” 戚玦正气头上,见裴熠来了,便道:“这事你知道吗?” 裴熠还未从惊愕中缓过来,被戚玦骤然一问,有些没反应过来:“啊?小塘方才跟我说……” 戚玦看他也懵着,定然是不知道的,自己也是急疯了才会问他。 “没事了。” 见戚玦语气缓和了不少,李子桀道:“所以县主接下来可以听我把话说完吗?” 戚玦沉默了片刻,也冷静了些许,她撑起一抹笑:“好,小侯爷请讲,在下洗耳恭听。” 四人在桌前坐下。 在戚玦警惕的眼神中,李子桀道:“容夕这个身份,并非伪造,真正的剑州容夕已死多年,又无父无母,我便在户部动了些手脚,用了他的户籍身份。” 戚玦蹙眉,怪不得一直查不出异样。 裴熠道:“表兄这么多年一直都在眉郡做官?” “是。”李子桀承认:“我用这个身份参加科考,而后便一直在眉郡任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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