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梦卿说:“好酒需要好泉,神都附近可没什么好的泉水。” 乔翎说:“我师傅给我带了一罐惠山泉水来!” 卢梦卿听得心动起来:“那可是闻名天下的好水啊!” 又借着几分醉意,毛遂自荐:“某烙得一手好饼,出狱之后烙给你吃!” 乔翎将信将疑,大着舌头问:“饼能有什么好吃的?” “这就是你不懂了!” 卢梦卿立时道:“这法子还是我从别人那儿学来的,将面粉细细的筛了,加一点猪油,一点白糖,炒香了的山核桃磨成粉加进去,最后……” 乔翎道:“下锅去烙?” “哈哈,我就说你不懂!” 卢梦卿洋洋得意道:“要准备一口平锅,将鹅卵石清洗干净铺上,抹一层油,铺上去烤!最后饼面崎岖不平,外边酥脆,内里柔香——再加上少游炖的鸡,举世无双!” 乔翎听他说着,脑海里想着,口水哗啦啦的往外掉:“一定很好吃!” 卢梦卿用力的附和她:“真的很好吃!!!” 乔翎愁苦不已:“可惜吃不到!” 卢梦卿醉醺醺的站起身,道:“我这就去给你做——小奚,去烧火!” 小奚:“……” 坐牢不喝酒,喝酒别坐牢! 他着实无奈:“太太,时辰太晚了,不方便。” 卢梦卿怒道:“我的朋友想吃,什么时候都不算晚——去烧火!” 小奚:“……” 乔翎动容不已,霍然起身:“大哥,以后我管你叫大哥!” 卢梦卿听罢声音更大一点:“小奚,去烧火!” 小奚:“……” 小奚看着这两个酒蒙子,由衷的叹一口气,不得不点破道:“太太,别闹了,坐牢呢。” 卢梦卿大为伤怀:“啊?!” 乔翎大为伤怀:“啊?!” 两个人萎靡又忧伤的坐了回去。 小奚暗松口气。 过了会儿,小奚忽然听见乔家太太鬼迷日眼、大着舌头说:“大哥,你真不行,我不想管你叫大哥了,以后你管我叫大姐吧,我叫你二弟。” 小奚在旁听着,额头上开出来一朵十字小花。 卢梦卿慢了半拍,茫然的说:“啊?!” 乔翎说:“我带你去找韩相公,你管我叫……” 卢梦卿:“大姐,我是二弟啊大姐!” 小奚:“……” 小奚急了:“喂,你别乱教我们太太啊!” 那边乔翎已经鬼迷日眼、大着舌头开始说:“我进来的时候,倒是记住下了几层,转几道弯,走多少步了,但是我不知道他们巡逻的时间,也不知道神都卫戍巡夜的时间……” 卢梦卿鬼迷日眼、大着舌头说:“我知道。我们又没什么大罪,是以这边管的很松,晚上有两个时辰的空档。外边卫戍巡夜的时间,我也知道……” 乔翎又鬼迷日眼、大着舌头说:“我也不知道去韩相公家的路怎么走……” 卢梦卿鬼迷日眼、大着舌头说:“我先前没来过京兆狱,不知道怎么从这儿去少游家,但是小奚肯定知道!” 小奚:“……” 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不要莫名其妙的开始做什么越狱计划啊!!!! 更不要把无辜的人拉到你们的越狱计划里啊啊啊啊!!!!! …… 三更半夜。 韩少游摇着辘轳,从井里边打上来一桶冷水,阴着脸想要泼到对面两个醉鬼身上。 小奚赶忙拦住了他:“韩太太!” 他说:“好生回去,或许还能遮掩过去,衣服要是湿了,回去叫人看见,怕就说不清楚了……” 韩夫人在旁也劝:“哎呀,人家好歹是一番心意嘛!” 韩少游于是铁青着脸从屋里拿了两个碗出来,盛了凉水,兜头泼到两人脸上了。 乔翎打个激灵,抽了抽鼻子,狐疑不定的打量四遭。 卢梦卿迷迷瞪瞪的叫了声:“少游啊……”继而忽然惊醒! 乔翎大吃一惊:“这就是韩相公?!” 卢梦卿下意识的回答了:“是啊,这就是少游……” 乔翎“哎呀”一声,打量着周围稍显简陋的院落,惊诧之余,钦佩不已:“韩相公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没想到居然敢去劫狱!” 小奚:“……” 韩夫人:“……” 韩少游:“……喂!” 韩少游勃然大怒,火冒三丈:“你别胡说啊!!!”
第29章 深更半夜,韩家夫妇原本已经歇下,听见外边有些动静,起身去看,因而见到了几位不速之客。 小奚带着两个醉鬼,头大如斗,讪讪的朝他一笑。 韩少游:“……” 韩少游惊骇不已,左右看看,瞠目结舌:“怎么回事?!” 小奚言简意赅的将事情原委说了。 这才有了后边那两碗泼到脸上的冷水。 乔翎从迷迷瞪瞪的状态当中清醒过来,打个激灵:“天,我怎么出来的?!” 卢梦卿从迷迷瞪瞪的状态当中清醒过来,打个激灵:“天,我又是怎么出来的?!” 韩少游恨铁不成钢,想要发怒咆哮,考虑到左右四邻,到底压低了声音道:“赶紧回去,别叫人发现了!” 卢梦卿觑着他的脸色,挣扎着说了句:“炖鸡……” 韩少游大怒:“什么炖鸡?我看你们俩像炖鸡!” 乔翎耷拉着脑袋,卢梦卿垂头丧气,像是两只斗败的公鸡,讪讪然的从韩家出去。 韩少游面黑如碳,韩夫人倒是忍俊不禁,披上衣服,却问:“回去睡会儿?” 韩少游“唉”了一声,无可奈何道:“家里还有鸡没有啊?” 韩夫人便会意一笑,说:“还有两只呢。” 韩少游心烦意乱的摆摆手:“……我去杀一只。” …… 卢梦卿记得神都夜间巡游卫戍的值勤换班时间,乔翎记得从京兆狱门口到自己牢房的路线。 小奚提心吊胆的跟在后边,打着送酒的名义调开了守门的狱卒,余光瞥见那两道身影烟一样的飘了进去,这才勉强将心放回到肚子里。 不到两个时辰,乔翎与卢梦卿去而复返,重新回到熟悉的牢舍内,呆坐几瞬,四目相对,忽然间齐齐大笑起来。 乔翎笑完又说:“我早先见过韩相公呢,只是那时候并不知道他身份,他大概也不认得我。他喜欢穿一身布衣,到民间去跟底层的百姓闲话。” 卢梦卿道:“你今晚没能进屋用茶,所以自然也就见不到,他厅中楹柱上贴了一副对联——知屋漏者在宇下,知失政者在草野。” 乔翎由衷道:“韩相公是个好官啊!” 这时候就听楼梯处传来一阵金属碰撞的锁链声,二人对视一眼,齐齐回床铺上倒下,开始睡觉。 不多时,便听有脚步声近了,巡夜的狱卒托着簿册过来,打眼瞧过之后,面带几分薄薄困意,开始记录: 七月十九日夜,寅时初,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在最后具了名。 又循着楼梯,重新登了上去。 换值的时间到了,一本本簿册依次送到了狱头处,他状似认真的收了搁在手边,等人都出去之后,转而就闭上眼睛,打起瞌睡来。 不同于朝中的文武官员,狱头乃至于狱卒的差事,很多都是世袭的。 毕竟正经的官宦看不太上这地方,一来名声不好听,二来是真的难捱,在监狱里呆久了,即便不是坐牢,身上也难免平添几分戾气,人亦阴沉。 狱头的祖父也曾经做过狱头。 也是祖父说,人有时候没必要活得太认真,该偷懒的时候就得偷一下懒。 又悄悄告诉他,其实监狱里大多数值守的狱卒都只是走个形式,真正发生剧烈变故时,能在第一时间发起警报的,反而是狱头值舍里窗户正对着的那两面嘲风镜…… 狱头想象不出那两面嘲风镜会如何发出警报。 因为他在这京兆狱待了几十年,还从来没有遇上过越狱亦或者劫狱事件。 不过应该是真的吧,他想。 阿翁总不会骗自己的孙儿。 夜色之中,那正对着窗户的两面嘲风镜像是一双银色的眼睛,静悄悄的望着这边,寂寂无声。 狱头不由得又打起瞌睡来…… …… 乔翎昨日实在是有些累了,先是婚礼,再是化身爆瓜狂战士,进了监狱还忙里抽闲小小的越狱了一下…… 她也不是真正娇养着长大的孩子,什么地方都睡过,是以并不觉得这牢舍简陋,躺在那张硬床板上,一觉睡到了第二天天亮。 倒是卢梦卿,大抵是心里忧虑的事情多,早早地醒了。 听隔壁没有动静,他也不做声,只是枕着自己的手臂,默默的对着天花板出神。 这时候就听外边楼梯间那儿传来狱卒的声音,伴随着一阵稍显嘈杂的脚步声。 卢梦卿便知道是有人来了,奇的是说话的声音很陌生,不是他所熟悉的人,也不像是越国公府的人…… 卢梦卿坐起身来,就见两个狱卒在前边引路,皆是面有难色。 后边的却是个衣着华贵的妇人,手中丝帕掩在鼻子上,嫌弃的打量着四遭,眉宇间隐隐有几分快意跳跃。 卢梦卿认出来这是谁了,当然也就明白她为何而来了。 是以等到来人到了旁边那间牢舍之后,他下了塌,到铁栅栏处去,靠在上边,极客气的叫了声:“淮安侯夫人。” 淮安侯夫人是来寻乔翎晦气的——昨日一场爆瓜狂战,他们夫妻俩的脸都丢尽了! 上一句话,绝对没有任何的夸张成分!!! 这会儿姓乔的进了监狱,她不赶紧来得意一下,更待何时?! 冷不丁听人叫了自己一声,淮安侯夫人倒是一怔,转目看见卢梦卿,倒是露出个笑容来:“原来是卢令君。” 卢梦卿朝她点一下头,继而轻轻说:“回去吧,别闹。我大姐睡觉呢。” 淮安侯夫人:“……” 头顶缓缓打出来一个问号。 她茫然道:“哈?!” 卢梦卿于是便重复一遍:“回去吧,夫人。亲故探监,还算是有个由头,你又是以什么身份过来的?这不合流程,闹起来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淮安侯夫人愣了几瞬,脸上笑意顿失,语气冷硬起来:“我说卢太太,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再不走,等我出去,一定给淮安侯一点颜色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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