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不说,就这耳力与移速……要知道他刚刚说的不知有多小声,要知道她刚刚明明还在对面。 齐献自以为说的极好,哪想,穆伊容色更为严肃。她一字一顿道,“谁跟你说我是给李琰铸的剑?” 这不明显?齐献刚想大放厥词,讲述自己一见到酆王殿下就知先前她说的世家郎君是谁。不过一瞧穆伊脸色,他难得通了人情窍,识趣道,“我瞎说的,我们铸剑师就是粗俗。” “最好是这样。”穆伊来回打量了一会儿,还是转身走了。正当齐献松了一口气时,她却忽然回了头,“记住了,这剑和李琰没什么关系,没事就管住嘴迈开腿,别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好的穆娘子,没问题穆娘子。”齐献几乎要戳脑门发誓,以证清白。 穆伊这才继续满意地在湖边散步。 月色盈盈,微波粼粼,岁月正好! 而另一边,大儿子被赶下桌,二儿子不知去了哪,齐巢只好与李琰侃东侃西,不知怎的就提起了齐献衷爱铸剑一事。 “我这小儿子从小就爱铸剑,申州这边的宅邸就有铸剑坞,是献儿掌舵打理许久的。光是绘制样式就用了半年,采购和收整又各用了半年。这准备做的本是要长居于此的打算,从此不随我调任四处奔波。说来有趣,为此还与我吵了很久,不知哪一日却突然说不用了。” “这孩子,从小就是主意大。被先夫人教的好,这一点我不如她。” 齐巢抚着不长的胡子,丝毫不像一州长官,倒像个寻常人家的父亲。在孩子面前沉默寡言,但在外人前头却又忍不住夸耀孩子。 “我对他也无甚要求,左右家底在那,寺儿又是个有本事的,他愿意铸剑便铸剑,何时想开了想读书用功了,那也都来得及。”说到此处,齐巢颇有些骄傲,“为人父母的,挣下一份家业,不就是为了子女能够有个自己选择的余地。如今世道艰难,我自认为对献儿是做的足够了。” 李琰对人家的家事教子方无甚兴趣,只是一听这齐二还会铸剑,联系着穆伊近来的举动,忽然明白了什么,浅笑问道,“铸剑坞闲置了,那贵府二郎现在可还有开炉铸剑?” “铸剑好似也还有铸,只是不知在哪,总之不是在家中。”前头才刚摆出一副慈父样,现在就回答不上地点,齐巢多少有些赧意。 李琰也不戳穿,只是微微颔首,表示知晓。 两人又是推杯换盏几番,齐巢估摸着想要提起关于城外流民的正事,却见李琰忽的看向门边。 “原是献儿回来了。”齐巢心下略微有些怪异。 齐献正从外面回来,李琰面带愉悦,道,“齐二郎现在可还有开炉铸剑?” 齐献一听,不由得喜上眉梢,哪还在意齐巢说什么。 没想到穆伊那边对他爱理不理,酆王殿下却主动过问他铸剑手艺,可见手艺的重要性! 齐献骄傲道,“回殿下的话,在下现在仍有铸剑,铸剑一道虽不如习剑需日日不止,但亦是需要时常打磨技艺,轻易不可中断。” 李琰仍是浅笑,象征性地称赞了下齐献勤勉,端着弱冠之龄的架子,表示后生可畏。 虽然李琰着实没年长多少,但齐献还是欣然接受了这种夸奖方式。 后生可畏,可不是吗!齐献美滋滋想道。 瞧着齐二郎飘飘然的样子,李琰乘势拐入正题,“穆娘子近来是在你那约了铸剑?我是说穆伊。” 见齐献点点头,李琰笑意渐深。 “就在今日,穆娘子起的一大早来找我,”齐献瞧着酆王如此和气亲民,丝毫没有上位者的严肃,不由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是……给一位世家郎君铸的。” “殿下放心,不是给你的!”齐献信誓旦旦。 他想着既然穆伊如此嘱咐,说是让他不要乱说,想必是殿下这边也有指示,指不定就是殿下自己不喜欢剑,可千万不能让他误会了。 李琰把玩着手中酒器,不自觉地模仿穆伊前几日转杯子的手势,半晌也不作声,好久才道,“是吗?” 宴上静得出奇,唯有微风拂过廊口,带起挲挲声响。 “砰——”穆伊走的太急,腰间佩剑一不小心撞到了廊边。 动静之大,与宴上氛围格格不入,引得众人目光纷纷看来。 齐二公子一见这穆伊回来,更是兴奋,当即便小跑过去,“好姐姐,我可跟殿下说清楚了,这剑与他没关系。” “就是他好像没有太高兴。” 穆伊:…… 穆伊视死如归地抬头,郎君眸子黧黑深邃,看不出情绪。 ----
第24章 == “我们殿下天家贵胄,喜怒不形于色,看着不高兴那可太正常了。”穆伊敷衍完齐献,推搡了他一下,转为高声道,“是啊,没关系。” 她极其镇定自若走回位置,款款落座,讨好笑着看向李琰。 然而,李琰坐的那是一个君子端方,丝毫不为所动。 穆伊:…… “二郎忘了?我说过二郎的佩剑我是要亲手铸的。”穆伊小声道,作出一副楚楚模样,“殿下果然不在乎我。” 李琰听着这小侍卫倒打一耙,颇觉好笑,一挑眉正要质问。 “是啊,穆娘子说是给其他世家郎君约的。”齐献想当然道。 这两人,半天话也说不清,还是得靠他解释。齐献洋洋得意。 看着眼前郎君悠悠望来的目光,穆伊倏的站了起来,“齐二你不要乱说!我不是叮嘱过你,没想到一转头你还是爱说这种似是而非的话。” 齐献不自觉往自己老爹那儿靠了靠,如果不是此时还在宴上,他几乎以为自己要被就地处决。 不过他不是顺着穆娘子说吗?他这么激动干什么,想到此处,齐献不自觉又挺直了腰背。 “穆伊,”李琰突然发声,“不得对齐二郎无礼。” 穆伊瞪了齐献一眼,愤愤然坐下。脸上虽还摆着一副气愤样,实际已在偷偷打量李琰神色,心中暗愿,希望这招围齐救穆能够起效。 齐巢哪能让这所谓的穆娘子认错,连忙出来打圆场,“殿下有所不知,小儿年少,性格顽劣口无遮拦,实在多有冒犯,还请穆亲事莫要计较。” 齐巢此话一出,穆伊哪还敢再说什么,当即拱手道,“齐二性子爽利,我与齐二郎一见如故,不过是玩闹罢了。” “那自是极好。”齐巢抚掌一笑。 穆伊也跟着笑,然而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 她感觉到李某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却丝毫不敢转头,直到齐巢开始谈起流民之事,那道灼热目光从她身上离开。 “我先前听贲原所说,殿下来寻我是为探讨城外流民一事,”齐巢叹了口气,还未待李琰如何回复,已是自说自话接了上去,“此事进展至此也非我本意,严苛户籍本也是前朝历代皆用的手段。我也翻过县志多回,申州往年也推行过类似措施,只是不知此次为何会出现流民久久不散之事。” 穆伊心下稍疑,齐巢此番话说的倒也真心实意,只是先前小榛所言,再算上齐巢与沭阳齐氏的关系,她总觉得城外流民与这齐知州有什么关系。 “‘不知为何’?”李琰轻笑了声,神色淡淡,完全没有先前的话题涉及穆伊时的烟尘气,满是疏离冷漠。 然而,就在齐巢以为李琰要出言怪责时,他却忽的勺了碗鱼羹放在穆伊面前。 “这个味道不错。” 穆伊:……? 齐巢先前的怪异感又浮了上来,只是很快李琰仔细分析了下当下申州困境与如何仿照隔壁随州,进行百姓安置和民间财富复苏,把这种怪异又轻轻揭过。 穆伊被鱼羹一打岔,完全没注意后头两人又说了什么,再一晃神,流民之事已是被三言两语带过,李琰正向齐巢称赞府上景栽布局。 不是,就你那府邸有什么景栽布局好请教的。穆伊对听落的流民之事有些怨怼,几次三番地想再将话题往这方面引都没成功,两人从景栽布局讨论到风水玄学倒是讨论的不亦乐乎。 她无聊之下,想去寻寻齐献的乐子,奈何此人听得倒是津津有味,时而还出声表达一番铸剑与风水的关系,以及重剑方位得当还可镇宅之事。 得,也就她一个闲人。 终于熬到宴散,李琰向齐巢父子告辞。甫一出齐府门槛,穆伊就兴致勃勃向李琰重问方才他们商谈内容,以及关于齐巢此人的态度。 “说起来,这齐知州瞧着倒不像那般心思诡谲的人,反倒是有些畏惧你的模样。”她其实对齐巢的态度始终存有疑虑,可此一行又让她不住怀疑自己先前的判断是否有误,倘若他是装出来的,那此人着实是一个值得警惕的人选。 李琰没有搭话,只是撩开马车帘子让穆伊先上。 穆伊虽是顺从地进了去,却还是忍不住分析,“不过,那齐二郎倒是是个单纯的,什么心思都写脸上,他与他那大兄关系不好吧。” 她看着李琰正重新将帘子搭在环扣上,忍不住催促道,“李二你觉得呢?” 却见郎君眸色墨黑,定定地凝视着她,“你与那齐二关系很好?” 穆伊哪还记得这茬,此刻才终于想起先前在宴上勉强被忽略之事。 她往里坐了坐,尬笑道,“哪会,萍水相逢,萍水相逢。” 李琰没有吭声,只是坐在她身侧,瞧着神情落寞,满是一副接受事实学会大度的模样。 看得穆伊简直头皮发麻,她宁愿李琰如何与她争执如何质问她,也好过这般抓住夫婿养外室还默默咽下气的模样。 她试探性地扯了扯他袖子,发现李琰没有拒绝,一时心下狂喜,只觉有戏,得寸进尺想去牵他的手。 不过这一次很快便被轻拍掉了。 穆伊一下子像抓住了把柄般,颇为怨怼道,“二郎……” 李琰冷哼了声,虽还是一副冷淡样,却比之前好上许多。她一看有戏,又试探性地伸手去牵他。 李琰这次倒没有拒绝,只是低头凝目望来,看得穆伊只觉脊背发凉的感觉又起。 “你说的二郎,是还指那齐家小郎吗?”青年郎君如是说。 “你私下里,是不是也这么唤他?” “你每次如此唤我,是不是脑中还总想着他。” 青年步步紧逼,穆伊只感觉自己几乎要退到马车外去。 “没没没,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根本没认识几天,萍水相逢,他还老觊觎我师父传给我的剑。”她竭尽所能地表现出对齐献的深恶痛绝,“而且这才几岁的小儿,与我也差不多高,这等小郎君,我怎么看得上呢?” “我还是更心悦二……殿下你这般成熟的。”穆伊本想唤“二郎”,但是想起此人先前所言,连忙心有戚戚地改口,想着此般应该无刺可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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