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道上的人。王爷长得太好看,盖州城那地方没见过王爷这样的人物,有胆子大的想把王爷抢走,这两位壮汉舍身而出,两人大战对方四十人,王爷十分感恩,就跟他们歃血为盟拜了把子。”谢相思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地鬼扯道。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真是大侠啊大侠!”林护卫十分感佩两人的舍身取义。 谢相思沉声道:“这事我只跟你一个人说了,事关王爷声誉……” “属下懂的,谢护卫放心。”林护卫说着把嘴抿成一条缝儿,表示自己嘴最牢靠。 “这府内数你嘴最严了。” 这位小林护卫,外号“王府大喇叭”,短短两日“王爷在盖州城时美貌惹贼人惦记,二壮汉舍身救王爷后裴园结义”的消息就传遍了怀王府的每个角落。 林护卫再把昨夜两人的身份自认为隐晦地点一点,之后陈大帅和慕云再来的时候,府内的护卫就不会真的去拦,就谢相思自己出去装模作样截一截就完事。 利用这种舆论风向引导,比她召集府内人叮嘱他们不去抓陈大帅和慕云靠谱得多。 毕竟两个刺客没事儿来刺杀怀王,他们还要放刺客走,还不说个理由,他们肯定会胡乱猜。 至于怀王的声誉……裴缓压根儿就没有“声誉”这东西,根本不用担心。 王府内很快接受了这个和裴缓人设非常搭的信息,消息传到裴缓这里,裴缓表现出了超出寻常的镇定。 “垂涎本王的人何止千万个,本王已经习惯了。” 其实在谢相思出卖他声誉的第一时间,他就听到了谢相思的心声,给他气了个半死。 她这卖了他的操作看起来可太熟练了,肯定不是第一次了! 裴缓气着气着,再听到后面谢相思的头脑风暴,慢慢地就气不起来了。 ——“下单给解忧帮杀裴缓的,是兵部尚书左炎。” ——“《朝堂宫廷篇》记载,越武帝继位之后呕心沥血于朝政,很少逗留后宫,这么多年越武帝膝下只有嘉贵妃所出的晋王孟钦,和陈妃所出的临安王孟云客两个儿子长大成年。嘉贵妃家族显赫,陈妃只是宫女出身,皇储之位看似必稳。在这个关头,越武帝封了前中书令,如今两江总督裴昭的弟弟为怀王,对其很是恩宠有加,裴缓又和孟云客是发小,皇上旨意一下,裴缓这个和皇上没有血缘关系的怀王虽然不可能继位,但代表裴家说个话站个队还是很有影响力的,这么一来究竟谁是太子还不好说。” ——“兵部掌皇城兵马,左炎这个人一向耿直忠良,从来不参与党争。可他既然想杀裴缓,那就证明他不参与党争都是装的。” ——“孟云客和裴缓那么好,人也温和有礼不争不抢,不可能想杀裴缓。那么左炎,应该就是孟钦的人了。” ——“裴缓也真是惨,当不当王爷都要被针对。” ——“如果真的是这样,孟钦看到裴缓一直没被解忧帮的人弄死,肯定还会出别的招的。” ——“谁能想到保护一个闲散王爷这样温和的差事会这么难,这差事也和长安一样诈骗。裴缓,你欠我的拿什么还?” 裴缓的思绪也跟着谢相思一道走远,之后又拉回来。 虽然她造了谣,但出发点也是好的。 她为他也算是殚精竭虑。 左手腕的伤敷了几日太医院精心调配的药已经好差不多了,只留一道浅浅的疤痕。闷了这几日,该好好出去散散心了。 裴缓唇边勾起一个笑,道:“你既然说我欠你,那我就好好报答报答你吧!” 六月十八,长安城中最有名的云庆楼效仿在久安镇火爆的天香阁办主题盛会。 对家吉祥坊的掌柜大骂云庆楼不要脸,居然还敢在这天子脚下明晃晃地办这样的东西,简直是不知廉耻,钻钱眼里了。 就在发表骂人宣言之后,吉祥坊转头也扬言要办会,时间和云庆楼定在同一天,不过办的是“面具游玩会”,一举解决那些心痒痒想来逛但是碍于脸面的世家子弟、王公大臣的顾虑。反正大家都是戴着面具,谁也不知道身边人是谁。 云庆楼继续把“效仿”二字贯彻到底,是以六月十八当晚,对着开的两家楼都办“面具游玩会”,云庆楼是天香阁做过的仙子主题,吉祥坊则是妖精主题。 当夜,暗花街灯火通明,人满为患,仙妖共生共存。 人群外,谢相思不自在地扯了扯脑袋上别着的毛茸茸的狐狸耳朵,低声说:“王爷,这儿人太多了,咱们来得晚根本就进不去啊!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旁边的裴缓很固执,面庞坚毅:“这么大的主题盛会,错过就没有下次了,我必须要去。” 行吧。 谢相思本来也没指望裴缓会回去,问一问死了心就不用再浪费口舌了。 还有来得更晚的人排在他们后面,一时间四面八方都是人。 白照和桑明在前面,谢相思跟在裴缓身后,三人呈合围之势将裴缓保护在其中。随着人群的涌动,四人亦步亦趋地跟着往前动着。谢相思的眼睛四下扫着,耳朵也灵敏地动着,探听周围的动静。 忽而手背一阵温热,酸麻的感觉自那一点往上飞速窜开。 谢相思眼神凝住,顺着手就要抓过去,把对方的“爪子”掰断。 ——“人好多哦,抓着谢相思我才能有安全感。” 耳畔悠悠的男声轻飘而过,谢相思伸手的动作顿住,指尖刚好和裴缓的指尖相触。 两人的手指都是一僵。 周围乱哄哄的,嘈杂得连人的说话声都会被湮没。 裴缓的心跳声,就在哄闹中一声一声,贴着谢相思的耳朵响起。 她的另一只手,放到自己的胸口。 那里面的东西跳动着的频率,渐渐地和裴缓的一致。 两种心跳合成一体,声音越来越大。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是热的。 庆幸自己的半边脸戴着狐狸的面具,也庆幸外面流灯四转,每个人的脸上都被照得红彤彤的,她可以放肆地脸红,也不会有人发现。 吉祥坊先一步开门,人潮顿时汹涌,身后有人推着他们向前挤。 裴缓的那只手钩着她往前一带,谢相思纤细的胳膊便自后往前半环住了他的腰身。 前有裴缓一拽,后有路人一推。 谢相思的脸撞到裴缓的后背,这一下不重,却撞得她一颗心剧烈地颤动,好半晌眼神都是涣散的。 ——“早知道人这么多我就不在这儿排队了。” ——“谢相思,跟着我走吧!” ——“别丢了你。” “让开让开!”桑明和白照两个健壮的大个儿开路,四人掉转方向向后。后面的人和前面比可少太多了,两个人蛮横地在前面开路,裴缓拉着谢相思的手逆着人流走出去。 这短短的路很挤,但一起走出去,并不艰难。 “爷,我……”桑明转头,视线在裴缓和谢相思拉着的手上飞速一转,脑袋又迅速地转了回来。 “不知道谁把我鞋踩掉了!那是我刚买的鞋子给老子赔!”白照骂骂咧咧地要冲回去,刚一转身就被桑明按住肩膀扭了回来。 白照十分不满道:“你干什么?!” 桑明低头和他咬耳朵:“王爷好不容易有朵靠谱的桃花,你这一回头,很可能把桃花踩碎了。” “桃花?”白照无辜的脸上满是迷茫,忽而眼睛一亮,错愕道,“你说谢护卫?怎么可能啊!” 桑明知道以白照的智商是很难自己发现的。 可要是不告诉白照,白照横冲直撞的,毁了王爷的姻缘怎么办? 桑明胳膊搂着白照,再往前走两步,把那天王爷身边的锦芽的话飞快复述了一遍,快到他不小心咬到自己的舌头。 “反正一切以王爷的终身幸福为主,以后对谢护卫再客气一点儿,就跟对王爷一样!” 白照犹自在震惊中,那厢裴缓一个人走到他们面前,虽然戴着面具,但桑明从自家王爷抿平的嘴角看出笑过的痕迹。 好一个春风满面。 好一个桃花盛开。 “去找吉祥坊的人来接我们。” 白照还在发呆,桑明胳膊肘杵了一下他的胳膊:“王爷叫你去找吉祥坊的人,记得去找罗妈妈。” “哦哦,哦。”白照回过神,往前跑了两步,脑袋扭回来,眼睛瞪大着看着立在后面,垂着头的谢护卫。 谢护卫像是敏感地感受到了探究的注目视线,倏地抬起头,泛着寒光的目光直射,白照吓得一个哆嗦,心虚地跑开。跑了两步,想起桑明说的对谢护卫要向对王爷一样客气,他停下脚步,转回身,恭敬地鞠了一躬,这才离开。 裴缓皱眉:“哪天找大夫再好好看看白照,是不是病又要复发了。” 桑明无语地捂住脸。 裴缓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他最近喝菊花茶明明很水润,可刚才被一阵心火烧,瞬间便口干舌燥。 方才那股脸红心跳的劲儿将散未散,撺掇着他再往回看。 推推搡搡的人影是背景,安静立在那里的谢相思被衬托得格外显眼。 她身上是一身白色的裙子,因着天气热没有加太多的毛皮,只在衣领和衣袖处缝了一圈白狐的毛,头上卡着一对毛茸茸的狐狸耳朵。此刻她不知道在想什么,手拽着腰后拖着的长长的狐狸尾巴,瞧着有些呆。 此刻她艳丽的脸,在面具下也是这样呆呆的可爱样子吗? 裴缓心间躁动,真的很想伸手掀开面具看看她。 吉祥坊花重金找了长安的制灯手艺人,灯笼的每一面透出来不一样的颜色,挂在四角檐上的灯用竹竿一转,方才白色的光就变得红彤彤的,半条街都泛着旖旎色。 裴缓就是在灯的颜色变化时伸的手。 他今日是白兔装扮,脸上的面具也是特制的,压着高挺的鼻梁只遮住上半张脸,在左眼角下方的地方垂下一条短短的坠子,最下方是水滴形状的红色宝石,像是眼角滴下的一滴泪。 那红光一打过来,红色宝石的颜色更深上几分,像是血一般。白兔明明是软萌乖巧的,但这一滴红泪却衬出了一种邪魅的惊艳感。 谢相思整个人都看呆了。 就在此刻,裴缓摘下了她脸上的面具,定了定,失笑出声。 她脸上丁点儿粉黛也未施,之前眉眼冷着自有一股凌厉,现在眼神发呆,她才像是白兔,而不是什么狡猾的狐狸。 裴缓弯下腰,语调轻佻:“嗯,看来是我这身装扮才最适合你。” 声音沸腾,两人离得很近才能听到彼此的话。 他的鼻息和整个人,此刻都莫名其妙地炙热滚烫,谢相思像是被这种热浪侵蚀,头昏脑涨的,只记得将自己的面具抢回来戴在脸上,硬邦邦地扔下一句:“要是面具掉了属下今天就进不去了,周围店里的各种面具可都卖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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