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是,这是本王看你最近辛苦,给你的赏赐。至于你输了要做什么,本王可得好好想想。” 赏赐就是看他的脸,真是好大的一张脸。 谢相思嘴角抽了抽,耳风里突然刮进一阵细微的异样响动。她“唰”地拔出刀,跳到裴缓身边,警惕地盯着窗外。 裴缓不解,压着声音问:“怎么了?” “窗外有人。” 等了一会儿,外面却再没有动静,谢相思握着刀从裴缓正前面一步步逼近窗户,外面如果再有暗箭射来,这个角度她会完全挡住裴缓。 裴缓的眼一动。 谢相思是他花钱请来保护他的护卫,护卫的职责,就是用自己的命去换主子的命。 这么挡在他的面前,是她尽职尽责的本分,是应该的,是他花钱到解忧帮的目的。 可是……他突然有些气闷。 她就这么习惯性地过去,每一步都是在刀尖上行走,都是为了让他能活命……难道她就从没为自己着想过? 谢相思的手小心地摸到窗,听到裴缓的心声动作顿了顿,又坚定地打开条缝儿,将自己暴露在暗处那人的视线中。 窗外并没有人。 谢相思的手顺着窗往外摸,指尖触到一支镖,她探出大半身子,看这镖的位置倾斜度,判断从东南而来,她视力好,远远一望就看到在柳树荫下藏着的傅清明。 谢相思头疼。 傅清明要她“取”裴缓的血,至今她还没找到机会,他就找上门来了。 她将镖取下,将窗关好,折身回来,将镖递给裴缓看。 “这是什么?” 谢相思面不改色地道:“刚才刺客射过来的。王爷,除了给解忧帮下单,幕后黑手还找了别的人刺杀王爷,这地方太危险了,让白照和桑明护送王爷回府吧!” 裴缓捏着手里的飞镖,看她,问:“那你呢?” 谢相思语气严肃,如临大敌:“属下想四下找一找,看能不能找到贼人的蛛丝马迹,敌在明我们在暗总是被动。” “你说得有道理。” 谢相思松口气,脑中已经在盘算等会儿见傅清明想什么理由拖一下“取”血一事。 眼前突然压下一片黑影,她抬头,那面具已经戴在她的脸上。 裴缓也戴好了面具,红宝石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熠熠生辉。 “你对这一带不熟,本王跟你一起找。” 他这要是一找,傅清明岂不是就暴露了?那自己和傅清明的计划就落空了。眼见着裴缓转身就要去推门,谢相思一急,一个手刀劈下去。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谢相思已经对这套流程驾轻就熟,接过裴缓软软的身体,放到雅间的摇椅上。 “对不住了王爷。”她拿过被裴缓扔在桌上的飞镖,照着裴缓的手背轻轻划了一下,血瞬间汩出。她用小瓷瓶接了几滴后小心收好。 解忧帮的人随身都带着最好的伤药,她取了金疮药给裴缓涂上,将身上碍事的狐狸尾巴和面具随手找个箱子扔进去,这才推窗出了门。 门外,白照和桑明对屋内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桑明还在不住地叮嘱白照:“王爷以前最向往主题会了,这次长安城好不容易办了,他却在雅间出都不出来,一直忙着和谢护卫交代家底呢!为了谢护卫,王爷可破例太多了。” “那王爷和谢护卫岂不是很快就要成亲了?” “你倒是难得聪明一次。”桑明又道,“不过也不能这么快,怎么也得等大公子从两江回来再说。” 大堂内妖精主题的盛会已经开始,百妖齐聚,热闹非凡。 既然是扮演,当然要评个一、二、三名出来。 参加者上台,由底下人投票决出名次,前三名皆有丰厚的奖品。 “王爷那身装扮多好看啊,要是来参加比赛肯定能拿第一的。”白照眼馋地望着摆在大堂正中央的那株一人高的翡翠松树。 桑明不屑道:“和王爷的婚姻大事比,这又算得了什么?不过一坨翡翠罢了,瞧这水头并不是顶级的翠,这样的东西王爷想买多少都买得起。” 不过提到买东西,桑明心里琢磨着,他该提点提点王爷给谢护卫送点儿好的首饰什么的,女孩子都喜欢。 装扮嘛,要想扮得好看扮得像,一靠心思二靠钱实现心思,得家里有钱还有闲的人才能扮得好,符合的人不多。大堂内,评选角逐很快到了尾声。 “虎妖”身材魁梧,肌肉贲张,那身虎纹装竟然是真的虎皮做成,逼真得活像是一只真的老虎直立行走。 他一上台底下就有胆子小的人腿软差点儿跌坐在地,人太密集,这一倒一下带倒了一小片的人。 “虎妖”不屑地哼了一声,更添威严。 他在众人或畏惧或激动的目光中走到大堂高处,双手展开,朗声大笑起来,仿佛自己真的是王者一般。 忽而一道寒光闪过,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胸口,那里插着一把长剑,血“噗”地喷出来。有几个人离得近,还没来得及尖叫,兜头便是温热的血扬下来,盖了满头。 “啊——” “杀人了!” 大堂里惊恐声嘈杂,直冲上云霄,听得人头皮发麻。 桑明冲到栏杆处往下看了一眼,回身敲了敲门:“王爷!属下有事禀告!” 里面半晌没有动静,桑明心下一警,直接撞门进去,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裴缓躺在摇椅之上,面色苍白,气息微弱。 他的左手腕无力地垂在一边,“滴答滴答”鲜红的血淌了一地,这血红衬得他面庞格外白,碰撞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只是这美没人能欣赏,浓重的血腥味熏得桑明眼睛瞬间红了。 “王爷! “还好,还好还有气……白照!快去找大夫!” “王爷你撑住,属下这就带您回去。”桑明扯下布条勒紧裴缓的手腕止血,将裴缓的面具戴好,背起他拔腿就跑。 “成之,成之……”略显清冷的嗓音一声一声唤着,裴缓混沌的脑子像被锋刃硬生生地劈开,一下睁开了眼。 床边坐着个人,天仿佛还没亮,一室暗沉沉的,那人的面庞看不太清楚。裴缓揉着发疼的额角,扬着下巴,戒备地问:“你谁啊?” “臭小子,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裴缓顿时像被人点了穴,一下呆立当场。 床边的灯被点亮,烛火映出那人含笑的眼,他的脸庞和自己的一般无二,只是情绪很少外露,纵然是眼睛带笑,嘴角也一直抿直着。 裴缓惊喜地咧开嘴,眼睛亮亮的,巴巴地盯着眼前人:“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回来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好去接你。这一路累了吧!” 裴昭瞥了他一眼,眼神很柔和,可看得裴缓却是一个激灵,要握上去的“爪子”老老实实地放下来。裴昭语气淡淡:“我不在长安城,怀王殿下可是威风得很。” “哪里哪里。呵呵呵,我和兄长在时一个样……” “四处招猫逗狗,朝上朝下的找人麻烦,还带人走街串巷,流连烟花之地……”裴昭说着一顿,眼角眉梢染上冷意,“嗯,我在时原来你也背着我做过这么些事。” “没有没有,真、真没有……兄长我错了。”裴缓磕磕巴巴的,满脸堆笑地装乖巧求原谅,内心在骂是哪个小人敢出卖他,等兄长走了他要扒那小人的皮! 裴缓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兄长裴昭动怒。裴昭生气没什么大的表现,只不过脸色稍冷,只是他会润物细无声地惩罚裴缓,直到其忍不住痛哭流涕,在父母牌位前痛骂自己自求受罚并发誓再也没有下一次。 裴缓正要把脸皮踩到地底下,痛骂自己是个王八羔子,面前的兄长却突然笑了起来。 他一愣,裴昭的手摸上他的脸。 “其实想一想,我从前确实不该对你那么严厉,那么拘着你。人生短短这些时日,让你做你想做的事,开心这一世,不好吗?” 兄长的目光闪动,隐有泪光,那里面是无尽的懊悔,和一些裴缓看不懂的情绪。 “从前我总在想,定要好好磨磨你的心性,让你不辜负裴家家声。可你就算什么也不会,整日游手好闲又能如何?你是镇国将军的儿子,是我裴昭的弟弟,就算是纵情肆意一生,我也是能护着你的。” 裴缓歪着头,大着胆子开口:“哥……你今日怎么这么絮叨啊?这不像你啊,你是不是有了心上人了?” 他那些狐朋狗友看上哪家姑娘之后,就会满嘴酸叽叽的话,整天整夜地说。 这回轮到裴昭怔住了。 裴缓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八卦地凑过去:“是哪家的姑娘这么有福分?什么时候办婚事啊!你任期还未满吧,要是在两江办,我要提前两个月过去……” “你呢?”只能说裴昭不愧是裴昭,他总能用最简单的话堵住裴缓喋喋不休的嘴。 裴缓不解道:“我什么?” “心上人。” 裴缓突然发觉一阵火往脸上蹿,烧得燎原,他的上下牙突然间亲密无间,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张开:“我、我还小呢,哪有什么心上人不心上人。” 裴昭胸腔鼓动,笑意昭彰:“你我前后只隔了一刻钟出生,我有,你也该有。 “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就去讨,就去做。” 笑够了,裴昭的左手搭在他的肩上:“尽你所想,自在地活一场。反正不管出什么事,我会为你撑腰。” “王爷,王爷。” 粗厚的男声直往耳朵里钻,裴缓烦躁地捂住耳朵,喉咙咕哝了一声,再睁开眼,天光大亮。 床边风姿朗月般的兄长换成了一脸青胡楂邋遢的桑明,这对比,可有点儿冲击。 裴缓:“你有点儿丑啊。” 桑明顾不上被攻击,见他醒来长长地松了口气:“王爷你可吓死属下了!” “怎么了?”裴缓这才听出自己的嗓音沧桑沙哑,他抬手,左手手腕沉得完全不听他使唤。 桑明几句话把昨晚吉祥坊大堂发生的变故和进门看到裴缓人倒在血泊里的事交代完,末了又说:“王爷放心,大夫包扎完之后,我已经拿银子封了口,保证他不会乱说。府内的人我也已经打点好,见到王爷受伤的只有我和白照以及几个心腹。昨夜等人都走了,我拿王爷藏在匣子里的凝血药仔细地敷了伤口,没有别人看见。” 裴缓身边的人都是裴昭挑过来的,桑明沉稳,做事谨慎,裴缓满意地点点头:“你辛苦了。” “属下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王爷没事就好。” “大堂死的人,知道是谁吗?” “属下已经叫人打听了,一有消息属下就告知王爷。” 桑明扶着裴缓坐起来,裴缓左手的手腕包得厚厚的,像个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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