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捕头额上汗津津的,沉重地点头道:“裴大将军出身盖州城,我久安镇在盖州城旁边,这些年沾了不少光。王爷是裴家公子,就是久安镇的恩人,自然算是久安镇的人。” “那本王和你分析一下。”裴缓一边说一边掰手指头,“本王出了事,自然就是因为你没能保护好镇中人安全,也就是本王的安全。除了本王,天香阁还倒了那么多人,阁中的至宝孔雀尾丢失,这就是你没能维护好城镇治安。至于绝不放过一个坏人……事件已经发生三个时辰了,凶徒呢?人呢?” “下官,下官……” “一条都挨不上,还敢大放厥词谈什么捕头的职责!本王若是你,赶紧找块硬点儿的冻豆腐撞死算了!” 可怜王捕头七尺大汉,被骂得浑身发颤,还不敢还口。 最后,裴缓眼一凝,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滚”,王捕头立时如蒙大赦地滚了。 回想起被痛骂的惨烈,王捕头又是一个哆嗦,招呼手下:“别杵着了,赶紧找吧,希望这尊大佛赶紧回京,不然咱们都没好日子过。” 众人顿时心有戚戚然,哀号遍野。 这厢一群人丧眉耷眼的,那厢的裴缓也没能舒缓一下心中的烦闷,反而愁更愁。 那夜从天香阁回来之后,他失眠发呆了大半宿,手臂不自觉地就会抬高,像在抱什么一样成环绕式顿在半空。 裴缓自认自己除了嘴毒爱讽刺人,是没有什么神经病的爱好的,他会一直重复这个动作,肯定是在不久之前他做过。但是这个腰身,这么细,估摸着就是他抱过在天香阁看到的那个“思思仙子”。 最后众人苏醒时,他找人对过名单。阁中缺了两个人,一个是“羽扇上仙”,另一个就是这个“思思仙子”。 这名字当然都是瞎扯出来的,但是这两个人就很可疑。 一个疑似抢了孔雀尾,一个疑似嘴上说病没好,身体很诚实偷偷地跟踪他去了天香阁。 不管哪一个,都是罪大恶极! 他让王捕头去抓“羽扇上仙”,这些小地方的官员都是一个德行,不给压力就不会卖力。 而他自己,则巧设计谋,打算拆穿“思思仙子”的真面目。顺便也能问问,那夜众人昏迷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可能会对抓凶徒有帮助。 这样回去之后她就不能再拒绝穿狐妖装了。 裴缓想得很美,现实却让他很绝望。这两日,他想了五六种方法企图抱一下谢相思的腰身,来确认自己内心所想。但是每一次谢相思都像是有所感知一样,总能逃脱他的魔手。 如果他趁着她病弱强行把她按倒,随后搂腰之…… 这实在是太猥琐,裴缓是干不出来这种事情的。 他又叹了一口气,像盯着仇人一样盯着谢相思紧闭的房门,努力地思考。 屋里在榻上躺着的谢相思屏住呼吸,抻长耳朵仔细地听着裴缓那复杂扭曲的心理活动,越听脸越红,心跳得越厉害。 ——“谢相思嘴上说不要,身体很诚实地跟着我去天香阁的目的,只会是保护我。可她本来就是专门雇来保护我的护卫,何必干这种脱衣服洗手的事情?” ——“哦……她不会是暗恋本王吧,但又觉得配不上本王,只好时时刻刻地站在远处偷偷地仰望本王的风姿。” ——“也是,试问谁能抵挡本王的风采?又有哪个对本王没心思的姑娘能毫无心理负担地主动把身体依偎在我的怀里让我抱,一定是这样的!” 谢相思无语。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不必这么费尽心机地找机会抱她,只消打扮得英俊世无双,让她看一眼就忍不住爱心泛滥,扑将过来就好了,本王,天之英才也。” 打定主意的裴缓脚步欢快地出府去找人现场量身做新衣裳了,谢相思从床榻上翻身下来,捂着胸口差点儿呕出一摊血来。 既生她,何生裴缓来折磨她! 看来就算她能听到裴缓的心声,也抵挡不了裴缓作妖的步伐。因为裴缓这个人,就是妖本身。 谢相思缓了几口气,耳畔听见一声利刃破空的声音,“啪”的一声钉在窗柩上。她推开窗,拔下飞镖,上面钉着一张字条。 ——欲寻孔雀尾,黄昏时分城南雨花巷碰头,机会只此一次。 那飞镖钉得很深,出手的应该是个高手,前脚裴缓心里说等着她上钩,后脚就找人来试探她。 不愧是那个心思九曲十八绕的怀王。 她伸手将字条揉搓成团,随便扔到一边,琢磨着找个合适的时机跟裴缓将天香阁的事情掐头去尾,添油加醋地说一下。不然再让裴缓自我脑补下去,明日她可能就变成偷爬上他的床,还怀了他的娃的伟大母亲了。 真是作孽啊! 入夜,谢相思好好地梳洗了一番,换上了只穿一次就收起来的鹅黄色的衣裙。她平日里都是英姿飒爽的男装扮相,旁边也没什么首饰,便随手挽了个桃心髻,用平日束发的白玉簪固定。而那张脸不用点胭脂,便已经够清丽。 打点好了之后,她深深地呼吸几次,才提步往外走。她一推门,门刚好撞上从府外甫一回来就赶来见她的人,“啪”的一声,打得他摔在地上,半边身子被门打麻了,另半边身子被地撞酸了。 “你没长眼吗你——”裴缓怒得要上房揭房顶,可一抬眼,那满目狰狞顿时就僵住。 谢相思就穿着那日那件裙子,整个人飘逸得仿若画中仙。有文化的称之为“倾国倾城”,没文化的人也会感叹一句“可真好看”。 “王爷你没事吧?属下不是故意的,王爷快起来。” 她伸手过来扶他,声音带着少见的温柔,他方才的满腔怒火顿时散了大半,任她动作着。 “属下本来也是要去找王爷的,属下想和王爷坦诚一件事情。那日王爷去天香阁之后,属下觉得身为护卫,以自己生病为由就不出任务实在是不像话,但又不想王爷觉得厌烦,就一直跟在王爷身边,混进天香阁暗中保护。之后天香阁点起了迷香,有人趁机抢走孔雀尾,属下察觉便立马追了上去,但可惜并没追得上……” 所以你那些什么抱抱,什么暗恋,都是鬼扯,全都是! 裴缓方才神思放空,渐渐地被她这番话拉得回归现实。他微微地垂着头,她正弯着腰,这个角度,他能看得见她细白的皮肤上沁出的两颗汗珠,顺着脸颊缓缓往下游走。 裴缓的喉中有些干渴,他干咽了一下,心下却觉得无比烦躁。 “如果你所说是真,那以解忧帮出来的护卫的准则,白日里你看到字条的时候就应该立刻起身前往城南雨花巷去替本王把孔雀尾夺回来。可是你没有,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你要么根本就不想替本王尽心,要么就是知道是谁偷了东西但是不说!” 裴缓越说声音越紧绷,手抓着她的衣襟往上提。提了一下却没提动,他尴尬得眼睛都要冒火了。 裴缓没看地上的字条却知道那字条上的内容,他果然是在试探她。 谢相思肯定自己机智之外,有些奇怪。 在裴缓走后,她没听见裴缓的心声有什么关于试探她的九曲十八弯的复杂内容。难道他是个情绪很稳定的高手,搞这种试探都不用过心走脑子,直接随手就安排的? 裴缓又提了两下还是没提动,谢相思听见裴缓的呼吸已经粗了,只好认命地缓了力气,任由他将自己拎起来,近乎和他平视。 裴缓冷着脸,咄咄逼人的姿态:“谢护卫,回答本王的问题。” “属下……” “咻”的一声,利刃破空,离谢相思的脸只有半寸距离而过,钉在窗柩之上,和午后的那枚位置一模一样。 谢相思看了眼裴缓,轻松地卸开他禁锢自己的手,脸也跟着冷淡下来:“王爷又派人射飞镖做什么?是打算属下不说实话就随时结果了我?我们解忧帮虽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但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属下劝王爷,就算想动手,也要考虑清楚!” 她声音有些冷冽,因莫名的怒气整个人眉眼都飞扬起来。 裴缓又因她这个不常出现的神情愣了愣,心道,她这样可真好看。 随后,他就见对面那个扬着下巴的清冷美人,脸腾地红了,可能是要被气疯掉了。 裴缓觉得自己应该做个人,转移了视线,走到窗柩下:“这飞镖不是本王派人射的。” 谢相思一怔,耳畔又是一阵风刮过,她一手拉着裴缓护在身后,从宽大及地的长袖中抽出刀,瞳孔微眯,刀行如飞花。 “啪!”又一片从外射来的飞镖被打落。 “来人,保护王爷!”谢相思厉声大喝。 院中侍卫倾巢而出。谢相思松开裴缓的手冲出去,忽而手腕一紧,是裴缓的手反握住她的。 “行事要当心。”他难得地认真,一双眼灿若繁星。 谢相思被盯得愣住,心下淌过一阵暖流,也不记得之前怎么想手刃他,点点头应下,循着飞镖射进来的方向,飞身而出。 紧跟着,絮絮的男声再一次灌入她的耳朵里。 ——“话说得义正词严,可她如此这么奋不顾身,怎么可能对本王没有觊觎之心?” 刚飞到墙边的谢相思一个趔趄,差点儿跌下来,成为解忧帮第一个因为雇主脑补太过而死的弟子。
第3章 心灵相通 谢相思顺着东南方向追出去,恰好瞥见一抹青蓝色自街角消失,便立刻提步追上去。 她的轻功算好的,但那人的肯定在她之上,等她追不上的时候那人会刻意放缓两步,让她每一次转弯都能恰好地窥见他衣摆一角。 谢相思越追心里越凉,她的脚步再一次缓下来,暗叫一声不好,转身往回跑。 调虎离山之计,裴缓有危险! 与此同时,裴家老宅。 裴缓仍立在谢相思房门前,无比自信的他,第一次怀疑人生。 院中槐树已经过了花期,只剩下疏疏密密的枝叶,随着清风轻摆。他脚下有些虚浮地走到树下,勾着树枝摘下一枚叶子,掏出锦帕擦拭干净,凑到唇边猛力一吹,发出尖刺难听的声音。 即便是这么难听的声音,还是挡不住他耳边一直说话的那个女声。 那声音很熟悉,只不过比他平日里听到的,要内容丰富,情感逼真得多。 ——“没想到看着这么人畜无害的少年心思这么阴沉,把我耍得团团转,我今天一定要活劈了他!” 裴缓拿双手的食指往耳朵上堵,也抵挡不住那魔音一般的声音。 他突然想起那夜天香阁中,他从昏迷中醒来时听到的女声,和这个声音一模一样。 ——“老天保佑,让怀王不要把问题甩给我,信女甘愿吃素一个月,求求老天爷,救救孩子吧!” 是他想抱谢相思想得魔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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