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东陵目前国势紧张,且有叛臣未除,娘娘与晚晚的身份都过于特殊,还需再等几日,等我将临安的事安排好,才能让晚晚来见您。” 司沅自是理解。 亦能体谅。 经历过前朝宫变的皇后,又怎会不懂如今的形势。 “只要晚晚平安便好。”她说着,便要让青兰将去准备纸笔,想快些写封信,让谢临珩带给虞听晚。 谢临珩自觉退避,“娘娘先用药,我在外面等着。” 两刻钟后。 前厅。 司沅将信交给谢临珩。 “劳烦太子告诉晚晚一声,母亲很好,不必挂怀。我等着,与她重新相见的那天。” 谢临珩双手接过信。 “临珩一定转告。” 将信收好,他未过多停留。 “边境战事吃紧,我不便久留,娘娘一切珍重。” 司沅应下,“好。” 在他转身离开时,司沅看着他的身影,终是喊住他。 “太子。” 谢临珩顿步,回身看过来。 她嘱托,“战场凶险,切要当心,还有,我这边已无碍,你把陈太医和张太医再带走,你身边,才是最离不了太医的。” 谢临珩沉默片刻。 最后说:“张太医便留下吧,他替娘娘诊治的时间长了,有他在,晚晚也会更放心。” 谢临珩走后,司沅没再压抑喉咙的痒,低咳出声。 青兰替她轻拍背顺气。 待她缓过这阵后,才提议: “娘娘,咱们回屋吧,今儿天凉,您身子还没好。” 司沅看了眼谢临珩离去的方向,收回视线,转身回去。 到了内室,青兰有些疑惑地说: “奴婢怎么觉得,今日的太子殿下,好像与往日有些不同。” 司沅坐在桌旁,眸色微敛,指腹漫不经心地摩挲茶盏。 — 翌日傍晚。 虞听晚早早回了卧房。 在窗前看了会儿书,没多久,便上了床榻。 抱着云被,侧躺在软榻上,如瀑青丝洒了满枕。 说来也怪,明明很困,今日却怎么也睡不踏实。 梦中光怪陆离的各种场景不断。 有她儿时在父母膝下长大的,也有有后来宫变的,但到了最后,那些画面,不知在什么时候,全变成了这半年在宫中的场景。 求旨赐婚、汾邯湖出逃…… 一祯祯,一幕幕,清晰真实到,仿佛那些过往又重新发生了一遍。 就连脚踝上,被囚于东宫寝榻时,锁链的冰冷桎梏都清晰入骨。 外面风声呼啸呜咽。 吹的窗子作响。 虞听晚眉头紧紧锁着,蓦地从梦中惊醒过来。 她下意识坐起身,却在看见昏暗光线中,坐在桌旁、不知看了她多久的那道身形时,瞳仁陡然一缩。 混乱喧腾的意识,在这一瞬间,仿佛没有分出梦中与梦外。 虞听晚眼底噙着惊惧,下意识地卷着被子往后缩。 谢临珩端坐在旁,漆黑的眼眸,注视着她下意识恐惧的动作。 被夜色笼罩的昏沉光线中,无人知道,他眼底的涩痛与酸胀。 良久,他轻轻出声。 手指用尽收紧,因怕她再抗拒他,没敢上前,只这么坐在原来的位置,与她隔着几步的距离,静静看着她。 “莫怕,只是梦。” 以后,也只会是梦。 虞听晚低垂着眼,脑海中似有一根筋胡乱地跳着。 她暗中深呼吸,迅速将那些残存的画面压下,意识逐渐清醒过来。 距离上一次,他们在私宅见面那回,已经过去了四五天。 这几天,他从未派过任何人来这边,也从未再下过任何指令,她以为,他再不会过来。 压下心神,虞听晚身体不再如方才那般紧绷。 红唇动了动,问: “殿下怎么深夜来这儿了?” 由于刚醒,她嗓音有些哑。 谢临珩看着她,语色平静地说: “来告诉你泠妃娘娘的住处。” 虞听晚眼底倏地亮了一下。 几乎瞬间,她朝谢临珩看来。 声线中,不难听出急切之色。 “我母亲在哪儿?” 谢临珩没直接说。 而是起身,在她的目光下, 一步步朝床榻走来。 直至停在床榻边缘。 虞听晚眉尖似蹙了下, 正要开口,他却伸手,递来一张纸。 “?” 虞听晚将信将疑地抬手接过。 展开,发现里面是一个很详细的地址。 她攥紧纸条,看向谢临珩。 眼神中,带着询问。 “这是我母亲现在的住处吗?” “对。” 他随之,又拿出一封信,递给她。 “这封书信,是泠妃娘娘让我转交给你的。” 这一次,虞听晚接的动作快了几分。 周身的防备,也在无意识中消失。 方才被她抱在怀里的云被,因她探身过来接信的动作,往下滑落大半。 露出里面,雪白的里衣。 许是她方才做噩梦出了些汗,此刻里衣微微敞开一些,露出一点细腻瓷白的莹润肌肤。 今晚气温并不热。 相反临安这天入秋之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冷。 怕她退汗受凉,谢临珩倾身,靠近她,在她没反应过来时,微凉的手指落在她锁骨处,将那不听话敞开的软缎里衣理好。 动作间,他指尖不小心划过她细颈。 冰冷的凉意,让虞听晚下意识呼吸绷住。
第193章 二人相处逐渐转变 谢临珩察觉到,她身体不自觉地绷紧僵硬。 他该将手收回来。 并直起身,离她远些的。 衣服已经理好,他已经没有,继续离她这么近的理由。 可就在抬眸,对上她看过来的视线的那一瞬间,他却停住了动作。 维持着这个姿势,指尖轻抵着她脉搏轻轻跳动着的颈侧。 若有似无的,在那肌肤上,很轻很轻地蹭了一下。 黑眸锁着她眼睛,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问的看似随意: “就这么怕我?” 虞听晚同他对视一瞬。 长睫颤了颤,随之覆下眼睑。 “没有。” 她说得很平静。 只是话音未落,便挪着腰身,想往后再退一点。 在她作出动作前,谢临珩深深看她一眼,先一步收回了手,又直起身。 床榻够大,他只立在床榻前端一侧。 而她几乎在床榻最靠里的位置。 两人间的距离,随着他直起身,在无形中拉开。 他视线一刻都未从她身上离开。 方才碰到她的那只手,此刻无声蜷起。 冰凉的指尖,方才似沾染上了她身上的温度,多了抹温热。 他指骨收紧,复又松开。 最后借着衣袖的遮挡,贪恋又小心翼翼地捻紧指腹。 真算起来,他其实,已经很久,没有好好抱过她了。 他很想,很想将她软软的身子抱在怀里,听她在耳边细细喘息,听她逐步与他同频的心跳,听她跟他说话。 但这些看似触手可及的温存,却非常遥远。 远到,他抓都抓不住。 “近来战乱不断,北境亦有细作潜藏在东陵附近,泠妃娘娘身为前朝帝后,身份敏感,为安全起见,晚晚,不要将她具体的住处告知旁人。” 虞听晚看着纸条上的地址,点头。 “宁舒谢过殿下。” 他看她一会儿,指腹上那缕意外得来的温暖,在一寸寸散去。 哪怕他用力蜷紧手指,也留不住那温度。 谢临珩喉咙划动一瞬。 手掌收紧,顿了顿,才又道: “泠妃娘娘恢复了自由身,本该让你去见她的,但近几日战况未停,中途距离又较远,若是可以,最好是过些时日,再去见。” 说罢,他没作停顿,又补充: “当然,若是晚晚等不及,我派人护送——” “不用。”她轻声打断他,“如今局势紧张,我去了反而会对母亲不利,只要母亲安好就好。” 他似乎并不急着走,一句句跟她说着话: “张太医和林太医都在那里,不必过多挂心。” 虞听晚唇角微动,再次道谢: “多谢殿下。” 两人间的氛围,奇异的平和。 细算起来,自从赐婚之后,他们之间,就再也没有这般平和的时候。 只是这个话题说完,室内却慢慢安静下来。 谢临珩想多待一会儿, 但司沅的事情说罢,他好像,找不到再继续留下的理由。 她没有出声赶他。 他心里清楚,她是在让他自己走。 自从两人将话说开,她对他,好像真的如她那天所说得那样,将一切,停留在宫变那日,他救了她的那一幕上。 将一切,停留在最开始。 就当,他们从未有过这些恩怨纠缠。 谢临珩呼吸滞了滞。 知道他该离开了。 深夜中,他一直留下,不合适。 临走之前,他顿了顿身形。 又看向她,眸色很暗,说: “晚晚,对宋今砚留几分戒心。” 虞听晚抬眼,看向他。 两人视线相对,他喉咙动了动,声音有些涩。 过了两秒,他继续说: “我不是在挑拨你们的关系,只是人心易变,你们之间隔了太长空置的岁月,他未必,还是你记忆中的模样。” 从前他们每每提及宋今砚这几个字眼,都会让他们本就紧绷的关系更加僵滞。 今日倒是例外。 听完,虞听晚并未替宋今砚说任何辩驳的话,只道:“我会注意,谢殿下提醒。” 很快,谢临珩离开。 窗外芭蕉叶无声摇曳,虞听晚视线从窗口收回。 下床点燃烛火。 来到桌案旁,她才发现,桌案上,还有一封书信。 只是信封外面,没有任何字。 虞听晚拿起那封信,反正看了看。 最后坐在桌案旁,先拆开了司沅给她的信。 司沅怕女儿担心,在信中仔细叮嘱她那边一切安好,又多次强调,让虞听晚照顾好自己,别挂念她那边,如今战乱不断,别着急去找她,她们母女,总会有相见的那一天。 只要彼此安好,便好。 将信上的内容一一看完,虞听晚将信重新折好,和那张写着司沅住所的纸条一起,一并收了起来。 做完,她看向桌案上静静躺着的那封没有署名的信。 看了几眼,最后拿过。 拆开后。 在看到里面的字迹时,虞听晚并没有多少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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