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姑娘有点看不懂这对手。 润润喝罢桃花酒,熏醉,要外出醒酒。 永安王见此,忙给岁岁使了个眼色。 想见妹妹,还不快去。 岁岁忍着激动而悲伤的心情,急匆匆尾随润润和婢女们。露台上,润润也看见了岁岁,脚步滞一滞,“你是……” 润润身边跟着婢女, 每个婢女睁着火眼金睛。 陛下说过,禁止岁岁对润润胡乱说话。 岁岁强忍泪意,躬身给润润行了个礼,“薛昭容小主。” 润润皱着一颗樱桃唇,这位姊姊好眼熟,酷似她梦里见到的那位姊姊啊…… 她傻傻问,“姊姊,我们见过吗?” 岁岁破涕为笑,试图张开双臂拥抱润润,“是啊,昭容小主,您忘了,我是您姐姐。” 润润顿时哽咽,十分悲伤,“对不起,我,我脑子坏掉了,很多事我全忘记。” 回头恳求身边婢女,“你们下去吧。” 婢女拒绝道:“陛下命奴婢等人照料小主,寸步不离,还请小主见谅。” 润润无法,只好被人监视着与岁岁抱在一起。 岁岁本准备了一箩筐的私闺话要和润润道,当着婢女的面,全部咽下去。就连那等“陛下虐待你没有”问候话,亦无法吐口。 润润试图记住岁岁,唤回自己曾经的记忆,问岁岁叫什么名字。 岁岁抽了抽鼻子, 岁岁,她叫岁岁啊! “咱俩的名是母亲给起的。” 润润抚挲着岁岁微微隆起的小腹,才知岁岁有孕。她有口难言,最想问的是“姐姐你知道佳年在哪里吗”,可被人监视着哪里敢问。 两姐妹正自叙旧,恰好碰见檀庭公主。好巧不巧,润润刚才还惦记的张佳年,此刻奇迹般地出现在了她面前。 ……可惜是檀庭公主的男妾。 只见驸马脖子上的狗链已被取下,沐浴干净,身着大红绣纹官袍,正默默跟在檀庭公主身后,妇唱夫随。 驸马没有头发,帽子把头遮得严严实实的。老远,檀庭也看见了润润和岁岁。 晦气,怎么在宫里也能遇见这两个狐媚子。 皇兄向着薛昭容,檀庭之前在润润手下吃过瘪,虽然厌恶润润,却不欲主动惹事,拉着张佳年的手绕路要走。 却难以拉动。 张佳年钉在地面,眼眶里热泪横流,怔怔盯着润润,唇角弯成倒月牙往下坠。 他没有看错吧,是润润,他的润润。 他登时哭了。 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檀庭公主这下忍无可忍,抬手,“啪”给了张佳年一耳光。 找死呢?盯她皇兄的女人眼珠子快掉下来,是有十个脑袋砍? “你看什么呢?” 张佳年的头凌乱地歪过去,肌肉微微抽搐,隔了半晌才缓过劲儿来, “没有,什么都没看,公主。” 这些日,鸟笼子,狗链子,他被毒打得卑微了,傲骨也被折碎了。 这场面有点尴尬,一向聪慧的岁岁也知趣地闭上嘴,心跳飚到极点。 檀庭呵斥张佳年站到自己身后去。 润润虽不认识张佳年,却识得檀庭公主。 她闷闷道,“你干什么又打人。” 檀庭道,“本公主的男人,想打就打。上次本公主和你的一箭之仇还没报,你仗着纠缠皇兄,本公主等你失宠的那天。” 润润弱弱辩解道:“我哪有。” 张佳年脸颊火烫的五指印,狼狈羞辱,却仍遥望润润。他和润润见面的机会太少,要竭力把她的模样烙印在心里才行。 润润,润润啊, 他在心头疯狂呐喊, 我是张佳年,我们是爱侣,你不记得我吗?为何你看我和看陌生人一样? 陛下改造了你什么? 许是心灵感性,润润额筋一跳,缓缓试图朝张佳年靠近。 身后的婢女寸步不离。 像对姐姐一样,她对眼前这男子,也无比熟悉,有种特殊的、难以言说情愫……她甚至在幻想,他会不会就是佳年本人? 心脏莫名痛。 张佳年泪眼朦胧,隔着檀庭公主,极其轻微地朝润润点头。 我是啊,我是。 我的一头黑发为你而失去,我们私奔过,我为你承受了公主多少羞辱,你怎能将我忘怀,认贼作夫。 便是皇宫中这些冠冕堂皇的人,害你失忆的! 润润双唇抖动,刚要吐口两字“佳年……”便听得长长一声,陛下驾到—— 所有人顿时凛然。 檀庭跪下的同时,急忙扯了扯张佳年衣袖,狠狠剜他一眼,若还想活着便老实点。 皇兄已经饶过他一次,难保还有第二次。 陛下往这边过来,眼锋一扫,便看见了岁岁、润润,檀庭,还有张佳年。 他长睫冰冷地开阖,手中佛珠亦转了转,知悉了这几人的猫腻。 永安王跟在陛下身后,生怕事态恶化连累了自己的爱妾,暗暗将岁岁拉回到自己身边。 张佳年深埋着头,跪在檀庭公主身后,檀庭公主则跪着陛下。 润润亦跪陛下。 陛下身后,还跟着阮姑娘。 杂乱的目光构成一张网,将每个人笼罩在其中。 润润心头惴惴,帝王身上那强大的气场压得人要命。 她方才也没做什么,甚至驸马是佳年这念头都是她臆想的。 陛下久久停在近处,润润斗胆抬眼看她——他一双眸也正落在她身上,喜怒莫名。 润润连续眨了好几下眼睛,神态谦卑而委屈。那副服从的神态,对别人从没有,只对陛下。 她什么都没做啊。 陛下沉吟半晌,过去抬手将她拉起。他的手很自然地搭在她细腰上,捏捏她,问:“方才见你出去醒酒,酒醒了没有?” 润润点头道,“醒了。” 他道,“醒了,那便回宫去吧。朕一会儿过去看你。” 回宫……他两句话便将她打发了。 润润妙目流露遗憾,不愿意走。她才刚见到姐姐,还没和姐姐说几句话呢,她想再留一会儿。 轻咬唇瓣,欲和陛下恳求,那几个婢女却已近身面前,对她做个请的姿势。 没得选。 他轻飘飘一句命令,根本由不得她。 连阮姑娘也瞧出面前几个男女关系异常,陛下焉能蒙在鼓里。 润润低落而去。 陛下的目光剐了檀庭一下,漫是责怪和考量。 檀庭。朕警告过你没有, 让张佳年出门? 润润又和张佳年眉目传情,他真的想杀人。 檀庭吓得一激灵,浑身筛糠道,“皇兄恕罪!臣女以为宫中今日有宴,驸马可以出席的……” 陛下厌烦打断,“下不为例。” 檀庭如遇大赦,抓起张佳年的手迅速逃走。张佳年无比悲哀,同样是人,怎么差距那么大?在他和他妹妹眼中,自己不是‘驸马’,而是一匹真正任人宰割的‘马’。 润润! 润润你别走。 皇帝,把抢了他的润润还回来! 张佳年意识到,自己的情敌如何强大到可怕。 他和润润还有未来吗? 前途一片黑暗。 他被檀庭捂死了嘴,带走。 …… 公主和驸马走后,永安王忌惮着他皇兄心情可能不大妙,带着自己的岁岁也寻个由头辞别。 岁岁一边被拉走,一边苦苦肯求王爷,“妾身还有话要对润润说。” 谢寻章怜惜地吻着她,“好岁岁,你不懂得察言观色吗?今日陛下龙颜已怒,日后咱还有机会见润润的。你现在强行见她,是连累她,平白让陛下对她生疑心!” 谢寻章说得有道理,岁岁咬牙接受这事实。 好容易赚来和润润相见的机会,都被檀庭和张佳年搅和了。 “陛下对她很好,这下你总可以放心。” 谢寻章怕岁岁动胎气。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谢寻章光顾着照顾美妾岁岁,连他正妻还在宫中用宴的事情也忘记。 把正妻抛下,竟先和岁岁回王府了。 · 阮姑娘陪陛下在御花园散步。 对待心上人总小心翼翼的,况且那人还是万人之上的天子。 阮姑娘试图和陛下闲谈两句活跃气氛,陛下神思游离,态度淡漠,心思显然没放在她身上。 阮净薇叹气,只有讪讪离开。 姐姐刚仙逝,他一时情绪低落也是有的。但愿她成了他的正妻后,他态度能有所改观吧。无论怎么说妾妃再受宠,她也是正室皇后。 她多年的心愿就要偿了。 阮净薇准备随父辈回府,恰好遇见手帕交的永安王妃。 王妃正带着侍女一个人等马车,形单影只,夫婿未知到哪儿去了,十分凄凉可怜。 方才仿佛看见,永安王和侍妾先先回府了,竟把正妻抛下。 王妃气得直抹眼泪,“我嫁给一个宠妾灭妻的负心人!” 阮姑娘很是好奇岁岁的事。 刚才观润润和岁岁关系特殊,岁岁和永安王关系特殊,润润又和张佳年关系特殊。 王妃一肚子苦水,索性都吐给好闺蜜。岁岁这婢子原是府中伶人,不知怎地就和王爷勾上了,平日处处踩怼她这正妻,王爷还让她怀了孕。 王妃厌恶岁岁,因而把岁岁说的极尽恶毒,添加了许多莫须有的罪名。 阮姑娘面色也难看,“一个妾室踩在主母头上,你确实太好脾气了。” 王妃深有感触,若非永安王在中间阻拦着,她早杀了岁岁一百回。王妃就是自己实在没办法,前些日才写信给阮姑娘的。 阮净薇却没收到信,她即将贵为皇后,往来贺喜的信笺、礼物太多,繁如牛毛,她精力有限,实在无法全部卒读。 阮姑娘道:“母亲提前料到我会入宫,教了我不少管束妾室之道。你贵为王妃,堂堂朝廷命妇,焉能被一介妾婢长久欺压。待妾室产下孩子你抱来养,将妾室发落也就是了。” 王妃愿闻其详,她可恨死王爷和岁岁这对男女。 阮姑娘愿意帮王妃。 阮家即将再出一位皇后,阮姑娘帮王妃,一来为了拉拢人心,二来也为自己考虑。 谁都知道陛下风头最盛的宠妃是润润,永安王侍妾岁岁的亲妹妹。 阮姑娘叮嘱王妃不能叫岁岁欺压了去,她自己却也不能叫润润欺压了去。 若做掉岁岁,想来润润是个病猫,也会土崩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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