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就是要让你记住,想要活下来,你就必须乖乖俯首帖耳,唯我的命令是从!” 他指尖点点收拢,死亡的滋味将她缓缓吞没。春芽绝望地挣扎,手脚踢蹬,却找不到屏障。 死亡的窒息即将没顶之际,嘴里却毫无防备被他倒进了丸粒。 清凉,却腥臭。 春芽拼命抗拒,不肯吞咽。 她脖颈上的手加力,鼻子也被捂住。求生的本能让她只好将丸药咽下。 药丸滑下喉咙,他才松开了她。春芽伏倒大咳。 云晏这才恻恻道:“是毒就有解药。爷能给你下毒,就也能控制住你身子里的毒性。” 云晏面无表情:“你若想活,就来求我。” 春芽停住咳嗽,心思微动,便伏在枕上无声哂笑。 “奴婢怎么都没想到没想到,三爷竟沦落到要用这毒药来控制奴婢。” “怎么,三爷觉得,自己的威望难道竟比不上这毒药?” 脸颊上“啪”的一声,火辣辣的一记。竟是被云晏用扇子抽了一记耳光。 下颌随即被他捏住,高高抬起,“不必用这激将法。爷不会为了你这挑衅就将你的毒给解了的。” “记着,你要为自己的一切付出代价:你方才怎么挑衅的,那你以后跟爷求解药的时候,就得十倍地摇尾乞怜才行。” 春芽一颗心沉下去,可是一朵更为娇艳的笑靥却徐徐绽开,“原来喜欢看奴婢摇尾乞怜?不必等以后,奴婢现在就可以。” 她伏在衾被上,腰肢曼妙摇曳。 窗外星月碎光,点点映照进来,朦胧闪耀。 她迎着月色星光,轻咬朱唇,明眸如醉:“三爷,是这样儿么?” 云晏手指陡然收紧,像是要将她的下颌捏碎。 她却知道,她做对了。 云晏忽然松手,一把将她推开。 她向后跌回去,身子却又突然被他一把捞了回去。 原来这一挣扎之间,她领口散开,露出了那海棠红的肚兜,被他一把捉住了。 她轻喘,抬眸瞟他。 云晏黑瞳更深:“……可真是不知羞耻。当着他的面掉了这肚兜,如今又要来招惹爷?” 云晏手上加力,竟将那肚兜硬生生扯了下去。 脖颈上和腰上的系绳应声而断,摩擦得她脖上和腰间都灼痛。 她脚趾尖紧张地勾起,脸上却依旧笑得明媚。她任由衣襟缓缓滑开,没有了肚兜遮挡的美妙,徐徐在幽暗里展开白玉般柔泽细腻的光晕。 “奴婢本就是扬州瘦马呀!扬州瘦马本就要以色侍人,三爷怎地竟然还恼了?莫非,三爷吃家主的醋?” 她柔的身子借机滑上他手臂,“不如,三爷今晚先要了奴婢的身子?趁着奴婢今晚还是完璧……” 云晏却猛然起身,一把推开了她:“你也配!你与我爹朝夕相处三个月,还敢说自己是完璧?” 他掸了掸身上的尘埃:“爷想要什么样好的没有,会稀罕你这么脏的身子?” 他说完遽然转身离去,身影旋即融入夜色,再也不见。 春芽缓了口气,忍不住苦笑了声。 是啊,他想要什么样的没有!他买她,根本不是将她当女人,只是当工具罢了! . 春芽次日穿衣,却怎么都找不到自己那海棠红的肚兜。 昨晚云晏从她领口将它一把扯掉,她以为他会厌弃地扔在地下。 她趴在地下找了一圈儿,却压根就没影儿了。 ……他要她的肚兜做甚? 春芽换了一件穿上,急急到厨房报到。 掌事的骆大娘随便指了一个灶口,“你就管那个。” 春芽上前添柴、扇风。 火苗终于旺起来了,却没想到反倒换来骆大娘的叱骂。 “有你这么烧火的么?好好的鸡蛋羹都糊了!” 骆大娘不管不顾将她灶口的柴火踢了一脚。木柴“噗”地飞溅出一大蓬火星来,冲她扑过来,燎了她的头发,烧穿了她的衣裳。 她纵然小心护着脸,却还是有一粒烫上了她的额头! 尖锐的灼痛仿佛瞬间击穿她的额骨。 其余厨娘闻声也都围过来,却都只是看热闹。 春芽拂掉身上火星,缓缓站起来,冷冷直视骆大娘:“一碗蛋羹值得大娘这般大动干戈?做坏的鸡蛋,从我月钱里扣就是。” 骆大娘冷笑:“你懂什么!这是卢姑娘做给家主的!”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脆生生的喝问。 “鸡蛋羹呢?还没做好?你们这帮老母鸡是自己下蛋去了不成?” 随着声音进来个小丫鬟,一脸的稚气,却趾高气扬。 骆大娘指春芽:“都赖那个扫把星烧干了锅!” 那小丫鬟走到春芽眼前,指着春芽的鼻子:“你怎么不滚远点?一大早晨的,就敢给我们姑娘添晦气?” “五儿,休得胡闹。”门外又传来一声温婉的喝止。 五儿登时收敛,转头软声叫:“小姐。” 来人是大夫人卢氏的族侄女卢巧玉。 “这碗鸡蛋羹是我要的,没了便没了,不打紧。” 卢巧玉远远看了春芽一眼:“没的为了一碗鸡蛋羹便伤了和气。大娘们今日万万看我的脸面。” 春芽知道对方是有意帮她,便赶忙屈膝行礼。 卢巧玉带着五儿出了厨房,直入「明镜台」。 “二哥不动大荤大腥,好歹鸡蛋还是吃的。我原想着做碗鸡蛋羹送过来,却没做成,只好空着手来,二哥可别嫌弃。” 云毓眉眼淡淡:“卢妹妹不必客气。” 绿痕扶着卢巧玉坐下,笑道:“卢姑娘的蛋羹做法最是一绝,家主每次回府都要吃的。今儿竟没做成,想必是厨娘们又惫懒了。” 五儿嘴快,立时说:“其实都赖那个扫把星!好好的一锅鸡蛋羹,都被她烧糊了!” 云毓耳廓微微一动。 绿痕一诧:“青帘竟派春芽到厨房烧火?”
第6章 被他揉弄得,膝弯发软 三日后,又有一碗鸡蛋羹摆在了云毓面前。 绿痕笑道:“必定是卢姑娘又补做了一碗。” 云毓垂首,舀了一勺送入口中,“不是她做的。” 绿痕惊讶地望着他默默将一碗蛋羹吃完。 ——平素卢姑娘做的蛋羹,他也只肯吃半碗。 春芽被带到云毓面前问话。 朝阳流转,在云毓睫毛下留下淡淡鸦青。 “味道是如何仿出来的?” 春芽垂着眼帘:“奴婢将那日糊了的蛋羹带回去,细细咀嚼,辨别出其间味道。” 云毓微微皱眉:“说的轻巧。” 春芽蜷了蜷指尖:“奴婢幼时,家中三年饥荒,山上的树皮、野草都被啃光。为了找到食物,鼻子和味觉便如狼一样敏锐。” 云毓捻着佛珠的指尖也是微微一紧。“可你现在,已不用饿肚子了。” 春芽垂首不语。 云毓不由动容,“为了这一碗蛋羹,难道你从那日起便再没吃饭?” 春芽虚弱一笑:“奴婢心甘情愿。” 她一晃,身子随之歪倒在地。 可是她的身子却没撞到坚硬的地砖,而是有人抢先接住了她。 . 接下来的几日,春芽被留在「明镜台」内院,被绿痕亲手喂下了诸多吃食。 吃饱的感觉真好。 她家从小闹饥荒;后来被养成扬州瘦马,更是要“瘦”,要弱,所以这些年来牙婆从未给过一顿饱饭吃。 等她面上终于重现了红晕,她才被带到云毓面前。 她看着云毓苍白的指尖捻过紫檀的佛珠,莫名一种素雅的风流。 可终有一日,她必须要将他指尖染脏,不知道到时候这又会是何样的一番情致。 她跪倒:“奴婢拜谢家主。” 云毓指尖停了停:“除了蛋羹,还会做别的?” 春芽道:“也会烹茶。” 云毓略略抬眼:“这院子里倒是也有个小茶房。” 春芽欢喜,忙磕头在地:“奴婢愿在小茶房侍奉家主!” . 在「明镜台」内院里养了好几日,再出来,春芽才惊觉整个侯府竟然都换下了素色。 侯府又是往常的富丽堂皇,只是,老侯爷永远地不在了。 春芽鼻尖发酸,忙垂首忍住。 想起老侯爷生前说过:“人过七十古来稀,我活到七十岁已是够本儿!等我死了,可用不着他们给我守孝三年。” 老侯爷豁达,他们终究依从了老侯爷的遗言。 春芽回到自己所居的偏厦。 因为高墙挡光,这夹道里的天便黑得更早。 春芽进了房门,便莫名头发根儿与身上的寒毛全都立起。 黑暗里,有人! 春芽深吸口气,却淡然回身,将房门关严,从内闩好。 转身,下拜:“让三爷久等。” 这个时辰能来这儿等着她的,除了云晏,还能有谁呢? 还未等她自己起身,云晏已经走过来,伸手便握住了她的脖颈。 “你也知道让我久等?竟这么多天都敢不回来!” 春芽不知道这几日间他来过几次,等了多久。 她忍着窒息感,困难地解释:“第一个三天,奴婢饿昏了;第二个三天,是在家主内院里将休养,无法擅离。” “奴婢绝非,故意不归。” 他的视线阴邃地扫过她周身:“换衣裳了?不是你自己的衣裳,我没见过。” “怎么,他给你换的?” 春芽叹口气:“三爷误会。” “奴婢的衣裙因在厨房燎了火星,已是千疮百孔。这是绿痕姐姐的旧衣,是绿痕姐姐帮忙。” 他手指这才松开了些:“烫伤了?” 春芽摇头:“没有。” 他却又突然收紧手指,另一只手点上她额头:“撒谎!这不是?” 春芽深深吸气:“小伤。” 他手指用力,将她扯到面前。 他手上,又多了一点清凉,又是带着腥气的膏子,点在了她眉心。 眉间一片冰凉。 他指尖蘸着那点清凉,缓缓揉动。 春芽心下轻颤,却忍不住问:“这又是什么?新的毒药?” 他瞟了她一眼:“对,蛇毒。入血即死。” 春芽盯着他。 蛇毒?果然沁凉。 可是那“蛇毒”带来的却不是疼痛和死亡的窒息,反而是丝丝的舒缓。 她膝上微微发软。 他松开她,又丢过来一个小小瓷盒。 “……蛇油。” 她心下又是一颤,将小瓷盒紧紧攥在掌心,那瓷盒的边角都硌进了皮肉里去。 “三爷本来巴不得奴婢死……三爷这,又是何必?” 云晏漠然哼了声,“扬州瘦马,自当以色侍人。若破了相,还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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