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日常起居的习惯,都只有绿痕姐姐最为了解。奴婢若是自己一个人伺候家主,必定会闹得手忙脚乱,弄不好还会影响了家主的正事……” 云毓垂眸静静凝视她。 春芽楚楚可怜地抬头看他,然后又垂下头去叩首在地:“奴婢蠢笨,做不到每日都在家主房里伺候。奴婢只想能偶尔能为绿痕姐姐分担,让绿痕姐姐在终日疲累之外也能得一二日的歇息,让奴婢有机会在家主跟前学着伺候,奴婢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云毓指尖拂过腕间长长垂下的佛珠,偏首看她,“你的意思是……?” 春芽又将额头抵在云毓袍摆下缘,如信徒般虔诚到五体投地,“奴婢求家主允准,每次以七日为一个轮回,绿痕姐姐伺候五日,奴婢只求能伺候两个晚上就好。” 云毓长眉高高挑起。 绿痕也愣住了,不可思议地转头看向春芽。原本她以为春芽直接搬进铺盖来,这就是明刀明枪要跟她抢呢! 就算此前春芽也说了许多“不抢”的话,她也都觉得春芽是虚情假意、以退为进罢了,没想到春芽竟然愿意与她分享伺候云毓的机会,而且每七日里只要两个晚上! 这便连一半的份额都不到,可见春芽竟然毫不贪心,倒仿佛坐实了春芽自己之前说的那些不争不抢的话! 春芽这样说完,绿痕倒觉得自己被动了! 她若是还不答应,那就显得她太小气,太贪心了。毕竟春芽已经有了通房的身份,她拦着已是不对! 可是若叫她同意呢?绿痕心底冷笑:即便春芽只是在七天里要走两个晚上,可是原本这七天可都是她绿痕的,春芽之前是零! 从零到二,看似不争不抢,可却根本是硬生生夺走了两倍去!还给她自己赢得了一个好名声! 绿痕这一刻是真真儿要对春芽刮目相看了。 以前只是觉得春芽狐媚,胸大无脑,又柔弱胆小,一心只知道凭着美色引诱家主……可现在看来,春芽的心机之深沉,竟不在她自己之下! 绿痕自己心内翻江倒海之时,春芽却半点都没看向绿痕,她只顾着跪伏在地仰头高高看着云毓。 “奴婢求家主开恩,家主可否答应奴婢所求?”
第85章 孤寂夜晚,渴望一个拥抱 春芽也出言为绿痕求情,倒叫云毓说不出拒绝。 毕竟眼下这屋子里一共就三个人,她们两个是同一个立场,云毓便是身为家主,也不好同时拒绝两个人。 云毓便叹口气:“便这样安排吧。” 两人都伏地谢恩,一前一后出门。到了外间,绿痕冷冷瞥一眼春芽,“别以为我会谢你。” 春芽静静一笑,抬眼望向她:“姐姐何必说这见外的话,我何时说要姐姐谢我了?” “再说,我这也不算是帮姐姐,我只是帮我自己。” 她来「明镜台」,不只是为了媚惑云毓,然后在云毓身边一步一步往上爬的;她还需要见云晏,向云晏传递情报啊。 她要是每天晚上都必须要宿在云毓房里,倒成了用无形的绳索将自己给捆住了不得脱身。所以她甘愿每七天一个轮回里让出去五天,也好方便自己顾着“棋子”的身份。 绿痕咬牙道:“今日虽然遂了你的心,可你也别得意!这「明镜台」还有我一天,你就休想一手遮天!” 春芽含笑点头:“姐姐多虑了,我当然从未想过要一手遮天。在「明镜台」和侯府里,真正能一手遮天的,唯有家主才可以啊。” 她妙眸轻转,望住绿痕,“况且,姐姐,一手遮天很有趣么?权力有那么好玩?” 春芽轻轻叹息一声,转开眼去望向窗外。一只鸟儿轻灵越过院墙,高高飞上云天。 “不瞒姐姐,如果可以选择,我只想像那只鸟儿一样,飞出这四四方方的院子,飞向任何自己想要去的地方。不受人控制,不委曲求全,自由自在做自己想做事。” 而一旦手握权力,就背负了责任,这一生都将无法再为自己而活着,所以其实反倒是将自己给困在一方狭窄的院落里了,画地成牢,自禁为囚。 就像云毓成为了家主,便只能一辈子都被侯府拘束着;即便是贵为天子,宫廷再大,也依旧不过是个四四方方的院子而已,他再也不能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了。 春芽明明说的是掏心窝子的话,可却只换来绿痕的嗤笑:“说得好听!你当我会相信你?” 春芽收回想飞的心,定定望住绿痕:“这世上,为什么最难被人相信的偏偏是真心话呢?难道是因为这世上的人都太习惯了掩藏真心,说着言不由衷的话;习惯了骗人,所以便也自然会怀疑旁人的说辞?” 绿痕咬牙:“你用不着这样指桑骂槐!” 春芽摇摇头:“姐姐反而更多心,那我就不说了吧。” 她走到桌边拿起纸笔:“那咱们来分配日子。七天一个轮回,姐姐要选哪五天?我是后来的,便可着姐姐先选。” “姐姐挑完剩下的两天给我就好。” 春芽说着在纸上写好了七个数目字,将笔递给绿痕。绿痕接过笔,却反倒犹豫了。 她狐疑地瞟过春芽:“你想选哪天?” 春芽摇头:“都不要紧。可着姐姐挑就是。” 绿痕微微犹豫,然后动笔圈定了五个日子,却不将笔还给春芽,只是问春芽:“这样。你可有意见?” 春芽摇头,“我没意见。” 可是绿痕却忽然就反悔了,攥着笔又将她自己之前选好的五天都给勾掉,然后重新圈选,将原本留给春芽的两天也给圈上了,“我要这五天!” 瞧绿痕的样子,春芽只觉好笑。只是她忍住了,面色平静地看绿痕涂抹完,带着一股子心满意足将纸张又递给她:“我改成这样了。剩下的给你!” 春芽这回直接将那张纸抽过来,握在手里,“好啊,就依姐姐的安排。” 她能猜到绿痕的心思,绿痕以为她是想要之前的那两天,于是绿痕给勾掉重画,抢走了那两天;绿痕以为这就冲掉了她的心思,却殊不知,她不过是反其道而行之罢了。 又或者说,其实究竟选到哪两天,她自己心下真的没那么多计较罢了。 反正她都只是要利用夜晚去接近云毓,挑起他的渴望……男人的身子又不像女子,每个月总有固定周期的桃花癸水。所以只要是晚上就够了,倒不拘非得是哪两个晚上。 绿痕啊,是自以为聪明,却不知道自己白费这些心机,落到旁人眼里,只剩下了可笑。 . 绿痕特地将今晚选在了她自己的五天之内。春芽知道,这是绿痕故意的。 于是办完了这件事,春芽便收拾了自己的铺盖,又回自己的屋子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方才这事有些费了心思,她回到屋子里躺下没多一刻,那寒症便又毫无预警地突然发作! 她哆嗦着,费力地去取解药。好容易抓到了手里,可是打开瓶塞去倒,小瓷瓶里已经空了! ——自从猜到这解药里本身还藏着毒药的成分,她便对这解药生了抗拒之心。虽然云晏每次都按期设法给她送来,可是她早已经打乱了服药的日子。 而且,在寒症发作之前,她还曾故意丢掉、毁掉过不少解药。于是她对自己手里还有多少存货,便有些模糊了。 总是以为那小瓷瓶里还是有的,吃都吃不完,可是怎能想到,真到寒症发作,那小瓷瓶却竟然空了! 她只能在黑暗里抱紧自己,将自己埋进被子,拼命依靠自己来抵抗这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寒冷。 就像整个人被捆住了沉入寒潭里,越沉越深……却无半点自救的能力。 为了逃避这痛苦,她拼命地命令自己赶紧睡过去。在现实痛苦到了极点时,梦境是她唯一可以逃向的去处。 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多久,也已经分辨不清自己究竟是在现实还是梦境里,只觉被一双强健有力的手臂抱住。缩成一团的身子,被圈入一个温暖而结实的怀抱中。 那股子热烈而又嚣张的气息包绕而来,却叫她莫名觉得安心。 迷迷蒙蒙里,她好像从寒潭冰水之中被人给救了起来。只是她却因为痛楚睁不开眼,看不清那救她的人。她只能朦朦胧胧地,似乎从眼缝里看见一团赤红的火焰。 黑夜里,燃烧着赤红的火焰。而那团火焰里,有一只头角峥嵘、须发飘摇的火麒麟! 麒麟之火消融了寒潭里的冰水,她周身终于不再寒冷,徐徐温暖了起来。 她舒服地叹口气,本能地向那团火焰更靠近些,紧紧依偎。 直到—— “懒虫,懒虫!”有东西在她耳边聒噪。 春芽猛地睁开眼睛,却只见金豆儿吊在她床帐上,歪着头转着小眼珠儿看着她。 春芽怔住。难道梦里的一切,其实是金豆儿来送药,她自己抓了解药吃了,解了那寒症而已? ……所以,什么火麒麟,什么相拥与依偎,都只是她一场幻想罢了! 可笑,她怎么会又在那样的绝望里,又奢望他的到来! 他不会的。 他只有一次次将她一个人丢在绝境里,他从不会向绝境里的他伸出哪怕一根手指! 况且他在忙着筹备与阮杏媚的婚事啊。他们的婚期,已经越来越近了。
第86章 被阉人折磨 「花满堂」。 新做好的喜服送来了,青帘和墨儿服侍阮杏媚试穿。云晏派来的几十个裁缝婆子前后左右簇拥着,检查还有哪里不合适。 衣裳一上身,阮杏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不由得呆住。 这衣裳的料子,是云晏特地为她新创的一种——在传统云锦织法里,又每隔两寸织入一股鲛绡纱。这便整个衣裳完成之后,云锦之上又浮起飘动的轻纱,远远看去像是清风环绕、流云随身一般。 光艳照人之外,又是说不尽的回风流雪一般的轻逸飘摇,像是九天仙子落下云端来一般。 青帘和墨儿两个也看呆了。 墨儿情不自禁地喃喃:“小姐,你可真美啊。” 青帘更是抿嘴笑着赞道:“三爷对姑娘可真是有心了。姑娘这身料子,连宫里的娘娘们都没有。” 墨儿也狂点头:“这可是三爷自己独创的,宫里自然没有!” 阮杏媚也是狂喜,站在镜子前狂照了大半个时辰,直到佟夫人来了看过都笑着提点她:“这是喜服,大婚之日且有的你穿的。今天不过是试穿,怎么就穿上不脱下来了?难道是担心大婚之日穿不上了是怎的?” 阮杏媚这才害臊得满脸通红,齐嬷嬷笑眯眯赶紧上来帮她将衣裳脱了。 按说是高兴的事儿,可是兴许是阮杏媚穿脱喜服这么一折腾有点累着了,中午歇午觉,躺着胡思乱想着便想出些不高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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