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瑜怔怔地想着。 她有些贴紧了盛隆和的胸膛,低声唤他:“夫君……” 盛隆和收拢她的腰肢,回应:“我不想博取你的同情,纱儿,但这就是我的真实想法,我很难不去想,不去在意。” “我知道,我不该把这两件事牵扯到一起,但我——就是忍不住。” 忍不住什么呢? 忍不住设想,如果当年那些蚂蚱没有被踩扁,他是不是就能与亲人团圆了? 还是忍不住设想,如果当年的他多一点机敏,多一点听话,多一点能力,是不是就不用牵连亲人了? 他放不下的,究竟是那些蚂蚱,还是他与亲人的生死离别? 觅瑜心中升起一阵悲伤。 她为他感到伤心,感到难过。 她想要安慰他,又无从下手,只能贴紧他、再贴紧他一点,期望用自己的温暖,驱散一点他心头的阴霾。 盛隆和缓缓抚摸着她的背,手指穿过她柔顺的长发。 “没关系,都过去了。”他温柔道,不知是在对她说话,还是在对自己说话,“很快,当年的一切事情,都会过去……” 觅瑜一怔,有些疑惑地抬起头,看向他:“夫君?”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盛隆和与她对视,微微一笑,道:“守明道人行刺一事,虽然给我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但也让我抓住了一个绝佳的机会,一个对付施不空的机会。” 觅瑜心头一凛。 她迅速回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话:“夫君想借炼金一事,攻讦丹道之说?” 他颔首:“不错。顺利的话,年前我就能呈上奏折,让父皇好好过一回年,不过在此之前,要先劳烦你帮我一件事。” “什么事?”她连忙道,“夫君尽管提出来,纱儿必当竭力相助。” 盛隆和道:“我想请你,帮忙写一封给清白观的引荐信。”
第170章 引荐信?还是给清白观的? “这……可以是可以, ”觅瑜道,“可是夫君要这样一封信,做什么呢?” 盛隆和道:“清白观以医道独步天下, 而素来丹药不分家, 尤其长生不老之药, 更是医与道、丹与药的结合。” “炼金之说,太乙宫有足够的记载,丹道之说,太乙宫虽也涉猎广泛, 但在深度上,终究短了清白观一截。” “所以我欲前往清白观,求问丹道一事。” 觅瑜听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 那的确需要她的亲笔信, 毕竟清白观以医立道, 一些要紧的独门秘籍,是不会给外人看的, 哪怕这个人是太子也一样。 当然,清白观不会傻到将他拒之门外,但是谁又能够保证,那些被弟子取出来, 用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奉上前的, 会是真正的秘籍呢? 她不确定师祖会怎么做, 也许会看在盛隆和娶了她的份上,将他视为半个自己人, 给他想要的东西,但师叔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所以她写一封信很有必要, 但是—— “为什么是写信?”她问道,“纱儿不能和夫君一起过去吗?” 盛隆和微微一笑,似乎早就料到了她会这么问:“若是在春秋之际,我自然会带你一起过去,可现在是冬日,天寒地冻,我怎么放心带你出门?” “怎么不放心?之前我不就是被夫君带着,带过来这儿的吗?”她离开他的怀抱,稍微坐正了,表示自己的认真,“现在的我也可以被你带过去。” 他搂住她的腰,好脾气地回答:“因为两者的情况不一样。” “之前气候尚好,没有大雪封山,马车可以走山路,方便又安全,现在外头全是雪水泥泞,一个不小心,车轮就会陷进去,进退两难。” “我可以不坐车,选择走过去。”觅瑜道,“以前冬天的时候,我也不是没有在山里跋涉过,有时为了采药,还会跋涉许久。” “你就是我在一次采药时遇上的,夫君忘了吗?” 盛隆和湛湛笑了,浮现出温柔怀念的回忆之色。 “与纱儿的初遇,我怎敢相忘?”他道,“只是清白观离太乙宫有数里之遥,以寻常人的脚程,要走上一两天才能到,我总不能带着你在山里过夜。” 倒也不是不能,觅瑜心道,只要点上火堆,穿得足够厚实,带上足够的酒,不睡过去,熬过一整夜还是可以的。 不过很显然,他不会这么做。 是以,她询问道:“那夫君准备怎么过去?骑马吗?” 他颔首。 她遂道:“纱儿也可以骑马。我……” 她犹豫了一下,抿抿唇,垂下眸,不去看他,小声道:“我的骑术虽然不精,但骑上一整天还是能够的……” 看着她这副模样,盛隆和饶有兴致地笑了,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与她对视:“纱儿可知,仅凭你刚才这句话,为夫便能断定,于骑术上,你一窍不通?” 觅瑜有些心虚地眨了眨眼,移开目光,又在片刻后移回来,对上他含笑的眼眸,强装镇定道:“一窍不通又怎么了?反正、反正我会骑马……” 他好整以暇道:“能够策马扬鞭、飞速疾驰是会骑马,不从马背上摔下来、小心翼翼地晃完一圈,也是会骑马,不知纱儿会的是前者呢,还是后者?” “……”她的声音越发虚了,“夫君是要快马赶去清白观吗?” “慢悠悠地骑过去也行。”他道,“但花费的时间要久一些,你是想花费两个时辰来欣赏山中雪景,还是一个时辰来体验扑面寒风?” 觅瑜一愣,呆呆地看向他:“夫君?” 盛隆和露出宠溺的笑:“我答应了。我准备带你一起去清白观。” 在反应过来之前,笑容已经在觅瑜的脸上绽开,显出一对小巧的酒窝,她的眸光在刹那间流溢出光彩,灵动而美丽,将周遭的一切衬得黯然失色。 她兴奋地扑进他的怀里。 “夫君真好!”她粲然着神色,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盈盈笑道,“纱儿多谢夫君!” 盛隆和笑意蓬松,将她抱了个满怀:“感谢的话不急着说,也许到了明天,你就不会谢我,而是想要怨我了。在冬日里骑马,可不是什么舒坦的体验。” “明天?你明天就要动身吗?” “再往后就是年关了,到时四方备祭,道观各处都会忙碌起来,就算我带着你一道过去,恐怕也取不着想要的东西,反连累你和我一块受长辈的白眼。” 注意到他的用词,觅瑜笑得愈发甜蜜,看来,就像她将通达道人视为师长一样,他也对她的长辈抱以同样的尊敬,他们夫妻一体,同心同意,真好。 “我们明天几时动身?辰时?还是卯时?”她询问。 “这两个时辰都太早了,你很想吹冷风吗?”盛隆和道,“用过午膳了再走,这时日头正盛,也最暖和,适宜出行。” “用午膳?”她有些惊讶,“这……去的时候是挺好,可在回来的时候,不就到晚上了吗?” “谁说我们要在一天内来回?”他挑起眉,“你上回跟随岳母前往清白观,还是去年夏日,此行前去,你难道不想多留两日,和观里的长辈、好友叙叙旧?” 觅瑜惊喜不已:“我们可以在那里过夜吗?” “只要你想。”盛隆和道。 “我当然想!”她不假思索地回答,心中溢满欢喜,不知道该怎么表现出这份激动,“我、我——纱儿多谢夫君!我真的很高兴!” 他含笑凝视着她:“与其在口头上感谢,纱儿不如做些身体力行的报答?” 她一愣,有些没听懂他的话:“什么?” 他的手掌在她腰间收拢使力,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这样的回应,纵使他没有说一个字,也足够她明白他的意思了。 霎时,她的双颊泛出一片娇粉,于羞怯中带着点点期待,埋首在他的颈窝处,任由他将自己抱入内室,穿过隔断,转过屏风,放到铺着柔软被褥的锦榻上。 熏香袅袅而升,掩去暧昧的声息,冬日里,无端捧出一斛春光。 一团晶莹的雪块从枝头落下。 觅瑜滑落一串泪珠。 她娇弱无力地推抵着,试图躲避身上人的追逐,哽咽道:“够了,够了……剩下的,等晚上再……” “明日要前往清白观,所以在今天晚上,我不会闹你,会让你好好休息。”盛隆和在她耳畔笑道,温热的吐息伴随着他动人的声线,一同飘进她的心里。 “至于现在,纱儿便好生允了这一回吧。毕竟清白观不比太乙宫,在太乙宫中能做的事,在清白观,就算我想要尝试,纱儿也不会同意的,是不是?” 觅瑜万万想不到他会这么回答,一时又羞又气,不明白他怎么能考虑得如此周详,连这种事情都——他成日里在想些什么? 她的心中升起一股绝望,因为她清楚地知道,他既然说出这些话,就代表他已经做好了决定,不会轻易放过她,这个下午,她怕是下不了榻了。 可她仍旧抱有一线期望,憋着泪花在眼眶里打转,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用哀求的神色望着他:“夫君……” 盛隆和噙着笑,在她唇上重重亲了一下,拉过锦被,完全盖住他们两人。 融融春风吹化雪水,花枝颤抖得越发厉害。 一声低低的闷哼过后,是两声悠然的轻笑:“纱儿总是在这种时候心狠,等哪日我剪了你的指甲,看你还能如何?” “有时我真的很好奇,你是真心想要停下,还是欲拒还迎……这么久了,难道你还不知晓,我最喜欢看你含泪卖乖的模样吗?” “好纱儿,好纱儿,莫恼——” 下半晌,春雪终于平息。 觅瑜心中有气,故意翻了个身,背对着盛隆和。 身后人丝毫不怵,畅怀地笑着,伸手揽住她,作势要给她捏肩,被她轻嗔着拒绝:“别闹了……我现在乏得很……” “那我抱你下去沐浴?”他贴在她的耳边询问。 她仍是拒绝:“不要……让我休息会儿……” “好。”他含笑答应,在这种时候,他总是很好说话,大抵是因为已经从她身上得到了满足,“那你是想同我聊聊天,还是睡上一觉?” 觅瑜阖着双眸,平缓地呼吸,没有回应,一半原因是她真的累了,不想费力气说话,另外一半则是她不想搭理他,有心想晾上他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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