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也没有全说,只是告诉了他原本的事实,不算胆大妄为,不听叮嘱…… “长生牌?”盛隆和重复一遍。 “嗯……”觅瑜怯怯应声,“长生牌……” 片刻的安静。 盛隆和似有感慨地笑了。 “长生牌与长明灯,有什么区别吗?”他抚上她的脸庞,在黑暗中描摹着她的眉眼,“真是意想不到,纱儿也会有骗人的时候,而我也当真被你骗住了。” “我不是有意要欺瞒你的。”她娇娇怯怯地认错,“求夫君原谅纱儿,莫要恼了纱儿……” “我不恼。”他温声回答,“正如我先前所说,长生牌与长明灯,实质没有多少差别,纱儿算不得骗人。” “不过,纱儿现在能告诉我,母后为什么让你前往清白观了吗?还是要我继续猜测?”
第208章 觅瑜咬着唇, 犹犹豫豫道:“若是让你猜测,夫君……会如何猜测?” 盛隆和轻笑一声,道:“我会猜, 许是母后见我生辰在即, 思及兄长, 伤怀在心,便让你前往清白观祭奠。” “不过这还是说不通,母后为什么要让你去,莫不是母后伤心糊涂了, 当真以为你嫁给了我们兄弟两个?” 他开了一句玩笑,然而,这玩笑有些轻飘, 似乎他对此颇为心不在焉。 觅瑜听着, 回想起皇后的话, 他过去的经历,心里便涌起一阵酸涩。 她依偎进他的怀里, 紧紧贴着他的胸膛,低声道:“纱儿当然是夫君一个人的……” 他温柔应声:“所以,母后为什么要让你一个人去?还特地瞒着我?” 她抿着唇,思索半晌, 终是道:“纱儿真的不能说……” 盛隆和没有强求,依然笑应:“好, 纱儿不说, 我便不问。不过,明日请安时, 我会亲自询问母后,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她一惊, 抬起头道:“你要询问母后?这、能不能不问?母后一定会觉得我办事不利,感到很失望的……” 盛隆和一针见血地指出:“我不问,母后也会问,问你进展如何,何日启程前往清白观,到时,你准备怎么回答?” 她一时语塞:“我……” 他微笑起来,带有几分慰哄地道:“所以,还是我去问比较好,嗯?” “不好……”她细声道,窝在他的怀抱里,与他撒娇,“你可以帮我想个法子,如何应对母后,不必直白去问……” 盛隆和拢了拢她的鬓发:“最好的法子就是转移母后的注意力,让母后不想着问你情况,而想着如何应对我。” “再者,我也十分好奇,母后为什么要这么做,所以你不用再说,我已经决定,在明天请安时向母后询问究竟。” “夫君——”她还不死心。 他温柔而不容拒绝地打断她的话:“睡吧。” 她嘟着唇,仍要耍娇:“我不——” 他故意按住她的双手,翻身压住她:“不睡?那就做点别的事情。” 吓得她连忙改口:“不、不……纱儿这便休息,这便休息……” 如是过了一夜。 翌日清晨,太子与太子妃进宫,向皇后请安。 以往,盛隆和总是在长春殿里略坐片刻,便前往含元殿,同圣上与朝臣商讨国事,今日却逗留了许久,陪着母后与妻子说话。 皇后对此有些高兴,亦有些不解,含笑询问:“瞻儿不用去含元殿吗?” 他微笑着回答:“今日是常朝,无甚要事,不去也不打紧。” 皇后还是觉得疑惑,目光扫过夫妻二人。 觅瑜紧张地捏着手心,垂着头,不敢出一声大气。 稍顷,盛隆和屏退了宫侍。 殿里一时陷入安静。 皇后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停顿:“瞻儿?” 盛隆和微微低首,应道:“母后。” 接着,他抬起头,道:“孩儿斗胆,有一件事,想请教母后。” 皇后的疑惑之色愈甚,不过还是慈祥地笑着,道:“瞻儿但说无妨。” 盛隆和道:“母后为何要让纱儿前往清白观?” 皇后悚然一惊:“这!” 她看向觅瑜:“你、你怎么——?” 来之前,盛隆和叮嘱过觅瑜,她只要旁听就好,什么都不必说、不必做,一切自有他应对,她也答应了。 然而这时,面对皇后的询问,觅瑜惴惴不安,完全乱了章法,慌忙下跪请罪:“儿臣知罪!儿臣——” 盛隆和跟着在她身旁跪下,抢过她的话头,行礼道:“纱儿什么都没说,是孩儿推测出来的,请母后莫要怪罪纱儿。” 皇后的目光从觅瑜转移到他的身上,满是震惊与惶然之色,好似在面对一场荒诞的梦境,不知该如何应答:“你、你推测出来的?” “是。”他沉稳道,“母后与清白观素无往来,好端端的,为何要让纱儿独自前去?问及原因,纱儿还百般不肯相告?孩儿只得擅自揣测。” 皇后带着些许微颤地询问:“你……你猜到了什么?” 盛隆和道:“下个月是孩儿的生辰,孩儿斗胆猜测,母后是想到了兄长,心中伤怀,这才让纱儿前去清白观祭奠,又怕引起孩儿伤心,遂让纱儿瞒着。” 皇后怔怔听着:“你……是这样猜的?” “是。”他看向皇后,“母后,孩儿猜测得对吗?” 闻言,皇后的神色颇为复杂,有伤心,有感慨,也有庆幸。 她似是在犹豫,要不要应下这话,抑或否认一部分、告知一部分。 但觅瑜清楚,皇后怎么回答,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此时此刻的神色,还有接下来的反应,仅从这两个方面,盛隆和就能推测出更多的真相。 这是觅瑜在多次被他说中心事之后,总结出来的经验,他实在太厉害了,不仅会揣度人心,而且见微知著,她很怀疑,这世上有没有人能瞒过他。 不知道皇后清不清楚这一点? 从皇后的表现来看,她并没有与觅瑜相同的感受。 因为她舒了口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放松,以及不再掩饰的少许伤怀,浅浅微笑着,应道:“是,你猜得不错,母后……正是这样的想法……” 盛隆和神色不变,低首道:“孩儿不孝,让母后伤心了。” 皇后眨眨眼,隐去一点泪意,故作轻松地道:“莫要说这样的话,是母后不好,不仅擅自做主,让你媳妇去清白观,还让她瞒着你,实在不该。” “你们快起来,”她起身上前,弯腰欲扶,“别在地上跪着了。” 盛隆和推辞不受:“孩儿还有一事不解,望母后解惑。” 皇后动作一顿,询问道:“何事?”很显然,他在先前的一番诘问,让她心有余悸,哪怕他是自己的孩子,这会儿也难免带上了些许紧张。 盛隆和微微一笑,似是安抚:“母后为何要将此事交给纱儿?虽说清白观是纱儿的师门,也没有让她孤身祭奠兄长的道理。” “这……”皇后迟疑着,目光扫向觅瑜。 觅瑜一愣,不明白皇后这是何意,又不好向盛隆和求助,只能茫然地回视。 不知从她的反应中意会了什么,皇后的神色一松,微笑着道:“依礼,是不该这样做,只母后一时没有称心的人选,这才选了你媳妇。” “今日既然说开了这事,母后便在这里向你讨一个人情,可好?” 觅瑜又是一愣,没想到皇后会这么说。 不过,这的确是个万全的说法,不仅避开了盛隆和的询问,还反过来表现出以礼求人的态度,以退为进……真不愧是母子,拥有一脉相承的聪慧。 面对这一要求,盛隆和会怎么回答? 觅瑜下意识看向他。 盛隆和恭敬道:“母后言重了,母后的心愿,孩儿自当满足。只是,孩儿有些不解,为什么要是清白观?不能是太乙宫或者三清观吗?” “若论道门祖庭,当为太乙宫,若论国观,则是三清观,清白观虽也声名在外,到底不及前面二者,母后为什么偏偏要选它?” 皇后叹出口气:“罢罢,母后不知你媳妇同你说了多少,干脆将一切都告诉你,免得你留有疑惑,日后再问……你们且先起来,莫要跪着。” 盛隆和遂扶了觅瑜起身,与她一起坐在下首,聆听皇后讲述。 皇后说的,同觅瑜知道的没有什么差别,包括为何要在清白观立长生牌,前段时日又是如何梦见幼子等等,只隐瞒了盛隆和的身份之辩。 盛隆和听罢,沉默稍顷,道:“母后不欲父皇得知此事,不选择三清观,在情理之中,但是母后为何不选择太乙宫?让孩儿代为祭奠,不是更方便吗?” “这……”皇后陷入了迟疑。 觅瑜知道,这是因为长生牌上的名讳不能让他看见,一如此刻,不能让他知晓其中的原因。 所以皇后只能道:“当时,母后不知道该怎么向你提及此事,正好祝神医在一旁,她的为人,母后信得过,便嘱托了她……” “原来如此。”盛隆和道,从他的神情与语气,看不出他是相信了还是没有,“那么,这次的清白观之行,母后为何不再嘱托岳母,而是要纱儿前去?” 皇后道:“母后在刚才说过,是你们年前在清白观那会儿,你媳妇不小心破坏了长生牌的势,你……你的兄弟在梦里指名道姓,要她过去。” “母后没有要怪罪你媳妇的意思。”她道,“母后知道,她是一片好心,替母后前去查看长生牌,谁能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 “然而木已成舟,母后只能尽力让她弥补过失……” 盛隆和微微敛眸。 “托梦之说,自古有之,无可非议。”他道,“只不过,在母后的心里,兄长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看向皇后,询问:“会是因为这等小事,就哭闹不休,入梦扰母后清静的顽童吗?” 皇后怔愕不已,喃喃道:“这……这能怎么说呢?你、你的兄弟,自然不是不明事理的,不然也不会在当初……” “可是,如此玄异之事,谁能分说得清?便是母后,也……” “既然分说不清,那么母后如何能确定,入梦之人就是兄长?”盛隆和道。
第209章 皇后惊疑不定:“瞻儿此言何意?” 盛隆和道:“前些日子, 父皇龙体有恙,几度召见神妙真人,不知母后在侍疾时……可有与之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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