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后,伊莎贝拉还在窗边做针线活儿,只不过抱怨起了楼梯下传出刺鼻的发酵味。 被这么一提醒,安妮才想起封着酿了许多日子的酒。 次日,黎明的日出地照向院子里的鸡窝,里头依偎着两颗洁白的鸡蛋。 一个清晨的功夫,她叫伊莎贝拉帮忙,用甑锅蒸馏出来一大桶白酒,酒体清澈,略微发黄。 她浅尝了点滋味,辣烘烘的味道从喉咙一直蔓延到胃,粮食的香味馥郁满鼻,虽然度数没那么高,但在这个时代也算得上傲视群雄。 树林里以往安妮看不上的红皮小西梅,口感有些酸,但果肉却软,无毒,但本地人不吃,长在细枝小刺的灌木堆里。 盛夏阳光好,如今这些西梅肆意生长,安妮又拎着篮子出门,把这些西梅尽数摘回家。 蜂蜜拌西梅蜜渍,再倒上一罐酒浸泡,以稻草和黄泥隔绝细菌封存。 这便是西梅酒了。 … 丁戈的港口已经初具雏形,封建主的力量庞大,港口工人没一个敢偷懒。 伯罗萨男爵带着儿子孙子出行,参加神殿的动工祈祷,乔治穿着一身崭新的靛蓝色棉披肩袍,头戴小帽,跟在其他两个侍从身后。 进入男爵府这些日子,乔治过的格外充实。 先是学规矩,男管家带着学了三日,包括行走坐卧,吃饭的礼仪,穿衣的礼仪,见了贵族们行礼的姿势。 再就是跟着男爵的孙子一起上课,包括骑术,经书,算术。 男爵的孙子调皮捣蛋,但与乔治曾经打交道过的乡野小子比起来,还是不算什么,乔治出身乡野,身上有股野气,总能跟主子混到一起去。 港口的另一头,安妮也走进了热闹的城外集市。 丁戈镇是有石砖城墙围起来的,但在城墙外,靠近老岸口的那一边,有自然形成的集市,集市由五条泥泞的土路交叠产生,比城内集市的规模还要大。 但这里没什么商店,大多都是酒馆,面包店,餐馆,还有客栈,客栈也就是这个时代集吃喝住娱乐为一体的酒店,体量有大有小。 主要服务暂时住在丁戈的商人,船手。 安妮先前问了卖烤肉的朱莉婶婶哪里有房子可以租,还得价格便宜。 朱莉婶婶就推荐了这儿,还提供了帮人家租赁房屋的马行代理人。 顾名思义,马行就是开车马租赁的店,马行的代理人,也就是帮助外人租马的代理人,这种代理人不光能帮着租牲口,还有房屋。 “您好,我叫安妮,是朱莉婶婶介绍来租房屋的。” 安妮对一个蹲在马行门口啃面包的络腮胡大叔自我介绍。 络腮胡大叔低下头,这才看见说话的小姑娘,她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怎么能做的了这种主。 “我叫约翰逊,你家要租房子吗?你的父母怎么没来”络腮胡大叔蹙眉,问道。 “我父亲刚去世,母亲有腿疾,她想租个屋子做吃食的生意,让我来跟您打听。” 约翰逊近些日子生意不景气,叹了口气,也不管是不是小姑娘了,拎着钥匙领安妮上街。 约翰逊干了这么多年,好歹还是专业的,他边走边问:“你想租多大的房子,带不带家具预算多少?准备住几口人” “月租金不超过五个银币就行,无论什么样的屋子,都请待我瞧瞧再说。” 安妮看上去一点也不怯,约翰逊却发觉自己低看了这一单生意。 一般情况下,筒子楼里的一间卧室,一个月只需要二十五铜币,一层的套间需要一百二十个铜币。 独栋楼房,一整栋的价格在三银币一月左右。 五银币的价格,勉强可以租一间带院子和围墙的花园别墅,只不过,这样的房子很稀缺。 “,建在一片杨树林前,门口就是城外集市的主街,斜对门,是丁戈名气很高的金玫瑰酒馆。” 一人高爬满绿藤的围墙,木拱门上铜锁锈迹斑斑,约翰逊从腰间翻出一把铜钥匙,开锁推门。 这别墅独门独户,前院二三十平米,铺着石砖,主楼有三层高,石砖结构,后院七八十平,铺着无人打理的草坪,种有柳树,还有一口长满了杂草的井,并一间储藏室。 这里的硬装还算精致,主楼门口的圣母雕像花纹优雅,屋门也是胡桃木和黄铜做的,看得出来曾经很漂亮。 “这样好的房子,为什么只租五个银币”安妮第一眼就被这里吸引,但她还是忍耐着欣赏,向代理人挑毛病。 安妮不是个傻子,这样的用心修建房屋,一看就是哪个商人在丁戈用来常居的,即便是租,也该比这贵上许多才正常。 见瞒不住人,约翰逊摇摇头,并没有带着安妮进屋,而是就站在院子里,他似乎很避免进入这间别墅。 约翰逊嘟囔道:“我就知道,怎么可能会瞒得住人。” 他向安妮解释:“这间房屋的主人是商人康纳先生,房子建成的十年里,他相继病死了两个孩子,所以认为这里受到了诅咒,两年前搬走了,把这房子委托我出租。” “这种地方,即使是三个银币也没人要。小姑娘,我带你看看别的房子吧。” “等等,三个银币是吗?这房子我租了。” 约翰逊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他确认自己没听错。 “没错,约翰逊先生,这里是三个银币,请给我写一份凭据,并把钥匙留下。” 安妮复述了一遍,约翰逊先生反应剎那,霎时堆出笑脸,一扫霉相。 “我就知道,不会有人真的相信什么诅咒,只要你肯租,明日我帮你请教堂的神父来,化解这里的诅咒!请在这里等我……” 约翰逊先生把钥匙塞进安妮的手中,激动的快步走出去拿凭据了。 安妮举着头四周环顾一圈,心里不相信什么诅咒,她拎着钥匙打开屋门,进入了别墅的主楼。 一入户,映入眼帘就是楼梯厅,一楼有四个房间,一间大客厅,一间厨房,一间书房,一间小餐厅。 厨房里有一处地窖。 顺着楼梯厅上二楼,有两个带起居室的套间,另外一间带壁炉的小卧室。 卧室里的桌椅板凳床还算齐全,只不过都旧的吱呀作响。 三楼,有三间带壁炉的卧室,一间杂货间。 楼顶的阁楼里,堆着一些腐朽的家具,腐朽的毛毡地毯。 安妮回到二楼,在两个套间之间来回徘徊,终于她似乎是发觉了导致商人的两个孩子死亡的真相。 二楼的一个套间里,靠窗放置的储物柜子上,摆着一套金属器皿,有高脚的杯子,有储水的罐子,雕刻着精美的玫瑰花纹,似乎是用来喝水的东西,像铁又像银。 安妮认为里头含有重金属汞,住在这个房间里的孩子,若是一直喝重金属超标的水,肯定身体一天比一天差,最后早夭。 才不会是什么受了诅咒。 她伸手把这套器皿抱起来,连同隔壁几个卧室里的金属用具,都收拾收拾,拿到一楼,挨个用门夹坏了,准备让约翰逊拿走。 约翰逊后脚带着凭据交给安妮,见到她收拾了这么一包破损的器具,以为她想砍价。 安妮却摆摆手:“这些东西都有损坏,用不了。我也不跟你砍价,请帮忙换几套陶土做的器皿来。” “还请您帮忙打听打听,这附近靠谱的木匠,我想打几套桌椅和柜子,我可以付您打听的报酬。” 约翰逊仔细打量这些金属器具,明明损坏的弧度都一样,显然是人为统一破坏的。 他从不怀疑这是安妮弄得,毕竟没人会舍了金属用陶器,而是低低的骂起这条街上游手好闲爱搞破坏的小偷帮派。 “放心,一定帮你打听。” 说罢,约翰逊脸红脖子粗,气愤地带着东西出门去了。
第9章 红头发 如今的租房凭据,是代理人与房东签的协议,安妮只需要写下自己的名字就好,约翰逊已经替她把名字写好,虽然单词拼错了两个,但权益也同样受当地治安官的保护。 这张又薄又粗糙的羊皮纸被安妮折叠起来,小心收在口袋里。 再看这座房子,安妮的眼光就不一样了。 毕竟是未来要居住和做生意的地方,厨房,水井,地窖和杂货间,都是安妮重点规划的地方。 她打算在楼梯厅里做点菜吧台,大客厅里摆放桌椅板凳,一楼书房做包厢,二楼,三楼做客户套房,后院的杂货间改成员工房,杂货放进地窖。 安妮打算赚到钱之后在城里再租一套自住的房子。 下午,她先是去市场上的旅店,客栈,酒馆,餐厅都逛过一圈,观察人流,询问工价。 傍晚,特丽农花园的围墙外就挂上了招工的木牌。 只招会做饭做活儿有经验的女工,周薪资四十五铜币,试用期三天,薪资十个铜币。 当晚,安妮漏夜回了村子,第二日清晨,她带着伊莎贝拉前往特丽农花园,伊莎贝拉兴致颇高,她很好奇三个银币的房子长什么样子,赶路也不觉得累。 抵达特丽农花园之后,伊莎贝拉发现这里比她想象的要大,漂亮,得体,简直就象是体面的骑士会住的宅邸,只是一切都那么老旧,后院的杂草长的比人还高,打眼一瞧,绿意盎然,衬得建筑物更加古朴。 安妮有伊莎贝拉陪着,从后院的仓库里找出一些木桶,她提着木桶从杂草里拨开一条路,抵达了后院的水井边,捡起脚边的鹅卵石,安妮把它扔进去。 只听见“扑通”一声,里头竟然还有水。 那么就不用花钱往店里买水了,安妮庆幸地很,昨日她走时还在街上看见隔壁的酒馆有车夫送水离开。 姐妹二人合力用绳索打了满满的一桶,抬回厨房,打湿了阁楼里的腐朽布料擦拭地板,安妮还从后院折了一根高大的野苎麻,将屋子里够不到的天花板都扫了一遍。 院子里忙里忙外,转眼,太阳上移,屋外忽然有人在敲门,安妮将抹布扔进水桶,走出去支开门,外头站着一位穿着白色长裙的干瘦女人,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皮肤晒的黝黑,她看起来有些紧张,支支吾吾地说:“请问这里是招工吗?我叫罗茜,是来面试的。” 罗茜居住在距离这条街不远的一处筒子楼,与三个孩子挤在一间屋子里,她的丈夫早死,平时的工作就是替人浣洗衣物,赚取微薄的收入。 昨儿下午,她洗衣服时听其他洗衣服的妇女说起这条街的特丽农花园似乎在招会做饭的女工,还说薪资很高,足足有四十五个铜币一周,可就是还提了一种试用期,三天才十个铜币。 大家便都觉得不靠谱,怕是贪婪的商人为了骗取劳动想出来的下作法子,都不想来试试,省的浪费时间。 可罗茜愿意来试试,她想如果万一是真的,那么今年的冬季来临时,她就不用把手浸入刺骨的冰水中洗衣,甚至有收入购买足够全家吃饱的面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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