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半晌,沈玠握住迟晚卿的手腕,将她拉进怀里,低声道:“是我疏忽了。” 迟晚卿贴在沈玠胸口,听着他清晰的心跳声,轻抿了抿唇,没再接话。 既然决定了要离开,还是尽早断掉那些没用的旖念。 - 回到隐雪门已经是八月。 天气愈发热。 迟晚卿在屋子里待的烦闷,跑到厨房讨西瓜吃。 “哎,姑娘来得正好,”花枝将做好的西瓜冰沙放进食盒,放到她手上,“刚做的,您给门主送过去吧。” 说罢笑眯眯地将她推出房门,不给她开口拒绝的机会。 迟晚卿摇摇头,提着食盒去了前院。 从厨房去前院要穿过一小片竹林,曲径幽幽。 她哼着小调走在铺满鹅卵石的小路上,没留意四周,突然不知从哪飞出枚鹅卵石,直直打在她的小腿上。 “嘶——”她疼得吸气,余光瞥了眼那枚鹅卵石,意外发现上面绑着一张纸条。 她心中一紧,视线飞快地扫过四周,然而周围静静悄悄,竹叶纹丝不动,连一丝风都没有。 顿了顿,她弯腰将鹅卵石捡起,取下纸条,展开来看。 “未时一刻,澄心湖东。” 落款一个裴字。 迟晚卿凝眸,轻轻笑了一声。 裴煊要约她见面。 她正愁不知怎么约他,他倒主动找上门来,还真是瞌睡遇上送枕头,巧得很。 迟晚卿将纸条撕成两半又攥成团扔进竹林,提起食盒抬步离去。 沈玠回到隐雪门后便开始处理门派事务,每每忙到深夜,第二天一早又开始忙,两人已有四五日不曾见面。 迟晚卿来到前院,青川迎上前,将她引去偏厅等候。 偏厅各个角落都堆满了冰,十分凉快,迟晚卿吃着西瓜冰沙,身上很快落了汗。 吃完从书架上取出本游记翻看,小半个时辰过去,沈玠依旧未现身,她没耐心再等,起身回了云霄院。 午后,迟晚卿借口去奉州买东西,骑马下了山。 进城后她先去了城西马市,将马交给老板照顾后,步行去往澄心湖。 午后的日光最是毒辣,几乎要将人烤熟。 迟晚卿躲在湖东畔柳树的阴影中,热得直皱眉头。 未时一刻。 一驾黛色平头马车出现在道路尽头。 很常见的马车样式,但直觉告诉她就是这驾。 马车缓缓驶来,在迟晚卿面前停下。 一只染着蔻丹的手从深蓝色的帘布后伸出,挑开帘子,跟着露出一张娇俏的瓜子脸。 年轻女子朝她笑了笑,侧身让开车门的位置,对她说道:“姑娘,请吧。” 迟晚卿点点头,抬步上车。 马车载着她在城里绕来绕去,最后在闹市的一家茶楼后门停了下来。 穿过闹哄哄的一楼大堂,来到二楼最里头的厢房,进门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老熟人。 裴煊一身浅色锦衣,依旧是那副贵公子的模样。 迟晚卿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裴煊从善如流地烹茶,倒茶,将茶盏放到迟晚卿面前:“喝茶。” 迟晚卿只看着他:“说正事吧。” 裴煊笑了笑,缓缓开口:“你师父的死,我的确知道一些。” 迟晚卿放在桌下的手不自觉地攥紧。 “那时候我回裴家不过半年,有一日,族中叔父说,要我同他出趟远门……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地方叫羽渡山。” 裴煊将自己摘的很干净,迟晚卿自然是不信的。 但她也只是顺着裴煊的话问道:“你那叔父现在何处?” 裴煊答非所问:“姑娘可愿同在下做个交易?” 迟晚卿:“说来听听。” 裴煊:“你若答应,我可以将叔父交予你处置。” 迟晚卿没说话,等着他提条件。 “很简单,”裴煊笑了笑,缓声道:“你的沈门主,换在下的叔父。” 迟晚卿握着茶盏的手猛地收紧。 裴煊:“如何?” 迟晚卿抿唇不语。 裴煊忽然话锋一转:“你有没有想过,他那么冷情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喜欢上你。” 迟晚卿一顿。 “他心里其实一直都装着一个人,那人救过他,他找了很多年,”裴煊重新给她换了一杯茶:“所以他到底是真心喜欢你,还是把你当替身,你想过吗?” 裴煊继续问:“三日够吗?” 迟晚卿默了片刻,抬眼:“七日。” 裴煊笑答:“好。” 七日后。 还是在这家茶楼,迟晚卿同意了裴煊提出的条件。 从茶楼出来,头顶炫目的日光刺得她眼睛有一种尖锐的痛感,脑海里是大片的空白,随即很快翻涌起无数杂乱的思绪。 沈玠依旧每日从早忙到晚,迟晚卿只有在夜深睡不着时才会偶尔看到过那抹熟悉的身影踏月而归。 转眼中秋将至。 八月十四。 裴煊让人送了三筐螃蟹给隐雪门。 青川到书房禀报,沈玠正在案前作画,闻言头也不抬:“扔了。” “是。” 青川正要退下,又被沈玠叫住:“等等。” “留一筐吧,”沈玠勾完最后一笔,抬头:“晚膳做了送到云霄院偏房。” 纸上画的是支发簪,簪头两朵胭脂色的垂丝海棠并蒂而开,同心相连。 沈玠将宣纸折起放进怀里,抬步出了门。 云霄院偏房。 迟晚卿坐在窗前的矮榻上百无聊赖地翻着话本子,房中闷热的气息让她头昏脑涨,困意上涌,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蓦然发现自己回了羽渡山。 寒风凛冽,碎雪纷纷,天地都是一片灰白之色,唯独阶前那抹鲜红格外刺目。 傅千漪平静地躺在那里,面色如霜,身下是已经被冻住的血。 “师、师父……师父!”迟晚卿踉跄着跑过去,跌坐在傅千漪身边,身子止不住地抖。 触碰到傅千漪冰冷的身躯时,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师父——” 画面突然像水纹一样散开,再看时,师父不见了,躺在地上的人成了沈玠,血顺着他的胸口往外涌,触目惊心。 迟晚卿扑上前,心口像被人揪住了一样,疼得她喘不上气。 这时画面再次发生变化。 她跌进了深潭,冰冷的潭水迅速将她包裹,她开始不断往下坠,逐渐模糊的视线里,似乎有人正拼命游向她。 恍惚中,耳畔忽然响起熟悉的声线。 “迟晚卿!阿晚!” 迟晚卿猛地睁开眼睛,身旁说话的声音也愈发清晰起来。 “还好吗?做噩梦了?” 迟晚卿茫然扭头,待看见沈玠拧成川字的眉心,终于慢慢回过神。 她伸出手轻轻抚触男人的眉骨,感觉到温热的那一刻,眼泪簌簌而下。 沈玠和师父躺在地上的场景犹自在目,眼前依稀还能看到刺目的血花,她回想着,眼泪越发汹涌。 幸而一切只是梦境。 沈玠抬手拭去迟晚卿脸上的泪水,将她揽进怀里,低声安抚道:“没事了。” 迟晚卿靠在沈玠身前,身子仍在颤栗,心绪已经慢慢平静下来,她轻嗯了一声,嗓子有些哑。 沈玠将温水递到她唇边,“喝水。” 她就着沈玠的手抿了几口,待嗓子略好些后开口道:“什么时辰了?” “该用晚膳了,”沈玠将茶杯放回桌上,拍了拍迟晚卿,“我让厨房蒸了螃蟹。” 迟晚卿提起精神,笑着问道:“喝酒吗?” - 两人吃了久违的一顿饭,迟晚卿饮了两盏梅子酒。 饭后沈玠要回前院处理杂务。 迟晚卿随沈玠站起身,在他要推门出去那一刻从后面抱住了他。 “怎么了?”沈玠微微侧首。 迟晚卿摇头。 沈玠转身,手臂勾着她的腰迫向自己,抱着她低笑道:“舍不得我?” 迟晚卿仰头去吻他。 沈玠顿了顿,很快回应,加深这个吻。 怀里的身子又香又软,她的舌尖还带着淡淡的梅子酒的清甜。 他觉得今天的迟晚卿有些不一样,但到底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 这时梅子酒忽然离开他的唇,顺着他颈侧的肌肤找到喉结,牙齿抵住那里,轻声道:“很舍不得。” ----
第30章 迟晚卿被沈玠堵在了门上,吻铺天盖地,让她无法招架。 从厅堂转到内室,最后倒在床榻上,乌发铺了满床。 烛光柔和,映得那张脸比春日海棠还要艳几分。 她勾着沈玠的后颈,软了嗓子在他耳边轻唤他的名字:“沈玠……” 比以往每次都更热情、更迫切。 肆无忌惮。 那句“不可”就在沈玠嘴边,可他无论如何说不出来,欲念席卷而来,心底的弦铮然绷断,他身体倾覆上去,舌尖包裹住她柔软的耳垂。 外面忽然下起了疾雨,雨打落花,掩下女子支离破碎的哭啼。 夜深雨声渐消,天明前又下了一场,断断续续,五更方歇。 案几上,白瓷花觚里的秋海棠不知何时已悄然盛放,散发着阵阵幽香。 沈玠吻了吻迟晚卿的唇角,起身走到桌前将烛火点亮。 迟晚卿身上披了件宽大的长袍,下巴枕着胳膊,整个人无力地趴在床边,眼睛半阖,昏昏欲睡。 沈玠抱起她走向净室。 温水洗去两人身上的汗腻,水汽氤氲中,事态很快又开始失控。 迟晚卿坐在浴桶旁的长案上,指尖在沈玠背上掐出一道又一道红痕。 次日是个艳阳天,清晨的阳光从窗子照进房间,在娇花般的面庞上洒下一片明亮。 迟晚卿睫毛颤了颤,从睡梦中悠悠转醒。 沈玠不在,屋子里静悄悄的,她穿着杏白色的寝衣,躺在床榻里侧,身上盖着柔软轻的衾被。 昨晚那三次折腾下来,她真是累极了,最后完全不知道是怎么从净室回到内室的。 眼下身体有些后知后觉的不适,但她一点都不后悔,反而有点遗憾。 毕竟除了刚开始有点难受,后面两次的感觉都还挺不错的,而她离开后,这种体验怕是再不会有了。 迟晚卿摇摇头,收回飘远的思绪,视线落回床榻,眼前放着一套崭新的烟青色衫裙,被扯坏的小衣也准备了新的,还有一双兰草纹样的白色绣鞋。 梳洗过,换好衣裳和鞋子,她笑了笑,尺寸刚刚好。 来到次间,桌上已经摆好早膳,沈玠正坐在桌边看书。 听见脚步声,他抬头看向她:“怎么不多睡会儿?” 迟晚卿摇摇头,到沈玠对面坐下:“饿了,你吃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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