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路上遇见了,也只是远远地打个招呼,绝对不会说第二句话,真是连路人还不如。” 谢槿羲愁眉苦脸地吐槽了一番,慢慢又舒展了神色:“不过我现在也算是想通了,二哥这种天赋异禀,姿容绝世,完美无缺的人,总要有一处软肋。” “你就是他最大的例外。” 谢卿琬原本在细细听她讲,听到这处,仿佛被什么突然击中了一般,愣在了原地。 半晌她才转动眼珠,讷讷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说这话时,脸上是不知何时爬起的灼烫。 她捂住了脸,生怕被城阳看到。 谢槿羲最怕别人不认可她的话,竖起了眉,对她道:“你别不信,真的!” “这几日我一直都怀疑,谢少虞出那事,怕是二哥在给你报仇。他一向是母后的心窝子,若真是如此,这可真是诛心之计。” “我听说父皇那日动怒,甚至拿出了一根藤条,狠狠抽了谢少虞几鞭子,只是这事说出去到底太过丢脸,便被封锁了消息。但母后送到三哥殿中的金疮药,却是一日都没有断过。” “这几天母后觉都没有睡好,我中间去了一趟仪元殿,瞧她枕上都是掉落的头发,也不知那日父皇对她说了什么。” 谢卿琬听着谢槿羲的这些话,更加怔然出神了。 她在心中最隐秘的角落里,生起了一丝不能为人所知的私心。 她竟然希望这些,是皇兄做的。 …… 谢玦收到自南方寄来的信笺,修长玉指揭开蜡封,温沉着眉目,将其缓缓展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页龙飞凤舞,恣意飞扬的字迹,前几行是依例的问好,简要汇报了一下南疆近日情况,还算正经。 到了结尾的地方,这人便本性暴露,来了一句:“听说京城水土养人,女郎们个个秀美动人,臣今年与殿下同岁,父王也催得紧了,不知可否劳烦殿下做一回媒人?将来喜结良缘,也算是沾了殿下福气。” 再往后,便又是规规矩矩的再次祝好,和往常一样。 只是这次除了祝谢玦安外,还多了一句“祝长乐公主安。” 落款——卫衢。 谢玦沉下眉眼,将信笺丢给了周扬。 周扬双手接过,如从前一般问道:“是一同放在最上面的木格么?” “不。”谢玦的嗓音带着凉意,“烧了。”
第21章 两日后,承天街侧,最奢贵的一座酒楼里,谢槿羲已经提前包好了厢间,厢间空间阔大,点着袅袅熏香,更配有冰镇瓜果,香案彩屏,软椅卧榻。 但她此时却无心去享用这些,而是拉着谢卿琬站到了窗边,探着头去看街上的情景。 此处视野开阔,可以纵览方圆几里的街景,又是仪仗队伍的必经之处,能将一切尽收眼底。 谢卿琬有些无奈道:“你这般急着作甚,待他们人走近了,再看也不迟,站着便不累么?” 谢槿羲摇摇头:“那要是万一错过了,可就亏大了。” 谢卿琬很想自己回去坐,但被她拉着胳膊,只能陪她一同在窗边站着。 所幸没过太久,远处传来一声号角,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马蹄声。 谢槿羲瞬间兴奋起来:“是南疆人来了!”她的身子拼命往外探去,连带着谢卿琬也不得不往前微倾。 朝这边而来的是一支整齐而又浩大的队伍,模糊看来至少有上百人,为首是两名卫士打头,其后又并驱四名骑卫,再往后才是一身着玄衣的轩昂男子。 他一人单占一行,只在左右远远地各有一列护卫,观其身姿挺拔,衣着华贵,倒很像那位传闻中的南疆王世子,卫衢。 听说卫衢年少即跟随南疆王四处平乱,是在险恶环境中摸爬滚打长大的,自小便是不凡,异于同龄之人。 这几年,南疆王将更多的南疆事务交给他去处理,卫衢也真正成为南疆能独当一面的少主。 其为人开阔疏朗,待人接物皆为时人所赞,谈吐清亮,毫无阴暗狭窄之气,行事俊爽,结友甚重。 总之,是位听上去哪哪都好的贵公子,容貌亦是一等一的俊美。 只可惜,站在酒楼窗边,到底隔得远,看得并不是太清。 卫衢身后是十人一行的南疆武士,皆是二十上下的年轻男子,身着重甲,半露胸膛,健壮胳膊上的肌肉,更是十分显眼。 谢卿琬侧过头去,发现谢槿羲正看得如痴似醉,目不转睛,于是又只好转回了头。 转头回去的过程中,她恰好扫过了对面酒楼的窗边,结果视野中却掠过一个似曾相似的面容。 她猛地顿住,定睛一看,才发现站在街对面酒楼窗侧,临窗而立,正细细品茗的人,正是元公子。 此时的他,眉目间少了几分艳冶浮华,多了一些淡然沉稳,正敛眸垂睫,亦看向道路。 谢卿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当即愣住了。 这时谢槿羲拉着她的衣袖:“喂,你在发什么呆,方才的阵仗你不会错过了吧,对面有什么好看的?” “你别说,这些人的身材……啧啧,还真是一点也不藏着掖着,本公主将来若是养面首,也要养个如此的。” “这些人里,卫衢最是扫兴,包得严严实实,好像被看了就会少两斤肉似的,不过他身前的那个副将倒是不错,既让人饱了眼福,还偏做出一副贞洁烈男的肃然表情,实在是有趣。” 谢槿羲在谢卿琬耳边叭叭叭个不停,谢卿琬却没怎能听进去,她的脑子正在飞快转动——下一步她该怎么做。 是去找元公子,质问他为什么不告而别,又有何来头目的,还是按兵不动? 思索的间隙间,对面的元公子却突然动了起来。 谢卿琬看他似是要起身离去的架势,当即急了,从袖中掏出帕子,半探着身子伸出窗外,用力地朝对面挥着,企图让他看见自己。 可元公子已转过身,并没有看见她的动作。 谢卿琬当即也转身,准备下楼去对面找他。 只是这一来二去的,慌乱之中,手帕就从手中脱落了出去,但谢卿琬此时满脑子都是要拦住离去的元公子,也就没去注意这点。 谢槿羲见她要走,一脸懵逼:“这还没看完呢,你便要走了?如此昂贵的厢间,你不留下多享用享用?” 谢卿琬没时间与她细说,只是抛下一句:“回头我将一半的钱给你。” 谢槿羲:“不是……” 不是,这是钱的问题吗? 她只能在目瞪口呆中,看着谢卿琬溜得比兔子还快的身影。 怎么往日下课,她拉她一起出宫,她动作就没这么快过。 …… 谢卿琬急匆匆地下了楼,正欲穿过道路,却被行进的仪仗队挡住了去路,于是她只得等这队人马全部经过,再过道路。 其间,她不时踮起脚尖,想去看对面的路上是否有元公子的身影,只可惜,武士们人高马大,对面街道上亦是站满了人群,她什么都没寻见。 待到南疆武士全数经过之后,她再试图在人群中寻找元公子的身影时,却连片衣角都找不见了。 …… 卫衢原本牵着缰绳,聚精会神地向前方行进,并未分心至两侧道路,却突然感到右上方似飘来某种异物。 他目光一寒,迅速肃目看去,在发现那只是一张白色的手帕时,俊脸上露出了愕然的神情。 下意识伸手接过,再抬眸朝着飘来的方向望去,只看到一抹在窗边转瞬即逝的身影,他只来得及捕捉到了那位女子的衣着和发型,并未看清相貌。 再次看向帕子,只能看出此为上好的蜀绢所制,除了角落绣着一枝细嫩的梨花,便再无其他信息。 只知道身为帕子主人的那位姑娘,应当出自高门世家。 如此私密之物,要是流落在外,恐对姑娘名节不利。 卫衢眉头一拧,他招来了自己的副将,叫他去附近酒楼寻找可有衣饰对应的女郎,待找到了,就来禀明他。 而他为了稳妥起见,则先将那方帕子叠好,放进了自己袖中的夹层里。 …… 半晌后,林副将来报,言己并未在酒楼中找到卫衢口中的那位女子。 卫衢沉吟片刻:“方才人多杂乱,恐是已离开了酒楼,是我思虑不周。” “罢了,我亲自去寻。” 说完,他勒马调转方向,这时,远处却疾驰来一名身着东宫官服的传令官,隔着老远,就拼命挥舞着自己手中的旗帜。 到了近前,更是一句话也不耽搁,气喘吁吁地对卫衢道:“卫世子,殿下急召。” 卫衢的身子顿了顿,转身过来,眉头皱起:“是有急事?” 传令官道:“具体的卑职不知,只知殿下召世子速到东宫,于含章殿面见。” 卫衢不自觉地握紧了马鞭:“本世子知道了,你先去回禀殿下,我即刻就来。” 他又抬首看了看酒楼的窗边,轩窗未关,隐隐还能看见其内的奢丽之景,只是窗侧的人儿却已不见。 卫衢定下心神,心道只能先见了谢玦,回头再去寻她,心中暗道一声抱歉,这才驱马离去。 独留下滚滚尘烟。 …… 卫衢一路风尘仆仆,到了东宫门前,下马步行,又顾及着谢玦口中的急事,步履匆匆。 直到进了含章殿,他才松散下肩膀,故意抱怨道:“臣这大老远到京城来,进了京连口水都没喝,行李手下亦未安置,就被殿下叫进了宫中,如今总算是到了您的跟前。” 谢玦坐在上首,不理会他的调侃,斜眼看向一旁侍立着的周扬:“给世子上茶。” 他语气淡淡,卫衢听起来却觉得自己被内涵到了,轻咳一声:“其实也没有那么渴。” 这边,周扬已将茶水端到了他的面前,卫衢不好推拒,一把握住,咕咚就灌下半杯,赞道:“殿下的茶,的确要比南疆的那些粗糙玩意儿要好得多。” “对了,您叫我来,到底是有什么急事,怎到了您又不说了?” 卫衢和谢玦结识多年,话语间也不似寻常君臣那般壁垒分明,有时候甚至称得上是随意。 谢玦看着他,目光上下轻扫:“不是孤有什么急事,是若不叫你来,恐怕你就要出事了。” 卫衢愕然顿住举杯的手:“殿下这是何意?”他一下坐直了身体。 谢玦的眸光依旧平静,但话中的意思却并不风平浪静:“在你去使馆的路上,靠近延康坊的街边两侧楼中,发现了潜藏着的不明人群,身怀利器,兼有毒物,应是刚去不久,如孤想的不错,针对的就是你。” “咳咳咳。”卫衢一口茶水差点喷了出来,手中握着的茶盏一歪,洒落了些茶水在衣袍上,他不可置信地朝谢玦看去:“我这是得罪了谁?半只脚才踏入京城,就这样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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