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如歌知道自己的脾性习惯不受待见,因而日常打交道,许多事能避开则避开,实在躲不开的,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付。 但不得不说,京城环境舒适,大夫医术也了得,崔花儿住到京城后,除了有些不习惯,身体倒是调养得越来越好,面色隐隐泛着红光。 第一次见到那位太子殿下,是在大公主府的花园里。 大公主苏琅儿是个七窍玲珑的聪慧女子。 大约是见她独自一人,看着孤单,便招她去聊天,聊到平日爱好上。 宋如歌穿着层叠的衣裙,望见大公主的侍女佩剑,手痒难耐。 原是舞给大公主看的,但她久未提剑,逐渐沉迷其中,等收剑停下,便见周遭的贵女们一个个面色古怪。 她们中也有人学过三拳两腿,偶尔舞剑助兴,但绝不是这般夸张的姿态,那剑刃破空声如裂帛,仿佛真是杀人剑。 宋如歌倒是尽兴,若非衣裙碍事,剑招还能更流畅些。 一转身,却见大公主身边多了个面容冷峻的男人深色衣袍下身躯高大强健,一眼便看出也是习过武的。 其余贵女纷纷拿手帕或团扇遮遮掩掩,却又忍不住含羞带怯地望过去。 宋如歌盯着那人看了一会儿,那人半晌吐出两个字:“不错。” 语气之冷淡,很难不让人觉得在敷衍。 宋如歌倒不甚在意,将剑还给侍女,还笑着同她调侃了两句剑太轻。 等出了公主府,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能大摇大摆出现在大公主府的男人…… 那人便是北晋皇太子苏涟。 …… 没两年,北征前锋部队全军覆没的消息传来,朝野震惊。 宋如歌已经想不起来当时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接受这个消息,只觉得如做梦一般,浑浑噩噩、不敢相信。 直到北征军班师回朝,温疏水带着宋霖的骸骨,跪在崔花儿面前,她的脑子都如同一团浆糊。 她还等着哥哥回来,同他说道说道京城里的这些破事呢。 她还等着哥哥回来,好教她最新的剑招。 去年订的那门亲事,她也不喜欢…… 她颤抖着手,去揭尸骸上的白布,却被跪在地上的人一把拉住:“如歌……” 宋如歌脸色苍白,一屁股坐在温疏水面前,嚎啕大哭。 从三岁揍哭隔壁二胖起,她再也没有哭成这样过。 她五岁时拥有了哥哥,可短短十二年,上天又将他收了回去。 她再也没有哥哥了。
第53章 番外五 尽管损失了一支前锋部队,但此次北征却势如破竹,顺利收回北方失地。 短暂的悼念后,再没人提起这上千人的牺牲,更无人惦记其中一个叫宋霖的副将。 那之后,温疏水战功赫赫,越发有了不可阻挡的势头。 南边的南梁亦占有北晋两座城池,朝廷殷切期盼之中,这位大将军却忽然告病。 禄安帝感念他劳苦功高,准他留京养病,本还想着派人修葺将军府,只是被温疏水直接拒绝。 宋霖的牺牲,宛如一记重锤将崔花儿彻底打垮,好不容易有些好转的身子,更是每况愈下。 不过两三个月,便缠绵病榻,难以自理。 母女二人本就初来乍到,如今更是门庭冷落,孤立无援。 但由于温疏水的关照,其他人倒也不敢随便招惹。 日子就这般一天天过去,宋如歌始终不能习惯京城生活,穿着再华丽的衣裙,却总忍不住怀念那些纵马欢笑的日子。 只是娘亲的身子,再也经不起折腾。 宋如歌便停歇了想离京的念头,每日无所谓地混着。 崔花儿哭得一双眼都看不清东西了,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唯一惦记的,只有女儿。 娘亲盼她有一个归宿,日后不至于孤苦伶仃。 宋如歌便顺着她的意思,忍受常家的再三挑剔。 她根本不喜欢常渊,可是又能如何,满京城除了常渊,没有哪家公子会多看她一眼。 她也不屑于被他们多看。 宋霖死后,少了中间这枚纽扣,她与温大哥的来往也没那样密切了。 她倒也不怨温疏水,战场刀剑无眼,她比谁都清楚。 何况温大哥心中不见得比她好受。 试问昔日手足一般的战友,如今生死相隔,谁心中不会抑郁寡欢。 温大哥的旧疾,一半在身上,一半在心上,他这样的性子,从不与人言说自己的痛苦,恐怕没人能劝慰。 偶尔忍不住叛逆,惹恼了常家,不想回去面对崔花儿,宋如歌便会躲到将军府去。 将军府有间客房,逐渐也算是她一处小小的港湾。 第一次听说那位小千岁,是某天她到将军府去取东西,看见下人抱着被褥从客房出来。 一问才知道,白日里小千岁在屋里午睡了小半个时辰。 那时她便觉得稀奇,碍于温疏水的性格太差,将军府少有人来,何况是个小姑娘。 不过这事与她无关,她便也没有多问,只是找刘管事说明来意。 过两日要与常家夫人吃饭,她那些首饰,恐怕又要被嫌弃小家子气,嫌弃她上不得台面。 刘管事直接将钥匙给了她,宋如歌倒也不意外。 温大哥一向不太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何况她是肯定不会多拿偷拿的。 她挑了几根簪子,两只手镯,摸了摸腰带,便又借走了一只蝴蝶挂饰。 倘若知晓那是小千岁给温大哥的礼物,她定然不会乱动。 不过也算是阴差阳错,虽然中途有些波折,最终二人倒是和好如初。 温大哥那榆木脑袋竟也开了窍,知道哄小姑娘了。 倘若哥哥看到好友这般铁树开花的模样,也会觉得又好笑又欣慰吧。 时至今日,宋如歌还常常回想起,公主府宴那日,小千岁递过来一只糖袋,躲在姐姐身后偷偷看她的模样。 那时她就想,怎么会有这样纯真可爱的小姑娘。 …… 七夕,是宋霖的生辰。 其实从军之后,并非年年都能过生辰,有时军务繁忙,这个日子便与普通的一天并无区别。 若是恰巧在家,便吃一碗娘亲煮的长寿面,还要煎两个蛋,以防宋如歌馋了,非要尝尝味道。 今年,崔花儿亦是挣扎着起了身,要亲自扯一碗面。 只是她力气微弱,宋如歌便替她和面拉面,又将炉灶烧旺,看着锅里粗细不匀、断断续续的面条慢慢飘出香味。 她想,这兴许是哥哥吃过最丑的一碗长寿面。 将面条供在宋霖牌位前,掩上门,似乎有话要讲,又不知从何说起。 门外传来下人有些古怪的声音:“小姐,太子殿下路过,想祭拜咱们将军。” 何止她觉得奇怪,宋如歌也摸不着头脑。 今日不是忌日,只是生辰,除了几个亲近的人,旁人恐怕不知道。 苏涟进门来,这位太子殿下离京办差一趟,显得越发挺拔沉凝。 上次在马场,竟被一下叫出名字,宋如歌还挺意外,只能感叹殿下记性真好。 想到这儿,也不敢随便开口,怕说出什么废话,又叫人记住了。 苏涟沉默着上了三支香,这才转身,看到一旁垂首静立的女子。 只在鬓间簪了朵白花,但看衣着打扮,似乎是要出门。 他淡淡问:“天色不早,可是还有约?” 宋如歌交叠着手,老实道:“与常公子去灯市逛逛。” 男人微微蹙了眉,倒没有再说什么,收回目光离开。 宋如歌扭头,看着兄长牌位前三只燃着红点的香,眉头松开。 无论是什么原因,这位太子殿下能亲自来祭拜,她便很是感激了。 …… 热。 宋如歌满脑子只有这样一个念头,浑身好似被羽毛轻轻撩拨着,叫人手脚发软,使不出一点力气。 她不过是看那卖不出去甜茶不敢回家的大娘可怜,便买来喝了,还多给了几枚钱。 她在街头和军营中摸爬滚打地长大,从小和一堆男人混杂在一起,听说过许多龌龊东西,却没想到,有一日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离开灯市那条街,四周人影寥寥。 宋如歌强撑着走了半条街,终于腿一软,摔到地上。 小巷里立即冲出来几个形迹可疑的男人,将她团团围住,七手八脚地拖着人往巷子里去。 宋如歌强打起精神,一脚踹开正往她腰上揩油的人,很快却有四五只手一齐将她按住。 她猛地咬舌尖,红着眼睛,厉声道:“滚开!” 奈何中了药,能维持清醒已是奇迹,更别说挣脱几个大男人的束缚。 白皙的肌肤见了夜风,轻轻颤抖起来。 就在人绝望之际,一道身影翻下墙头,身法利落地踢开几个男人。 宋如歌勉强睁开眼,看见个侍卫打扮的人。 几个流氓捂着伤处落荒而逃。 这个侍卫,是夜市时跟在小千岁不远处的人,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后来才知,是小千岁不放心她独自回家,才派了个侍卫跟随。 兴许对小公主来说,只是随手而为,可对宋如歌来说,今夜的噩梦,确实止于她的善心。 若是那侍卫没有一根筋,非要将她抗到太子府去就更好了。 那一夜的状况,实在难以回忆。 苏涟正在处理公务,大概也没想到下属会给他带回来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 等他反应过来,宋如歌已经迷迷糊糊地攀住他的手臂,要往他怀里钻。 苏涟低头,望见女子绯红生艳的脸,似是忍着痛苦,眉尖紧蹙,唇瓣被咬得一片通红,倒与记忆中英气活泼的模样截然不同。 他却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将拇指抵在那片唇瓣上,迫使她松开牙齿。 即便失去理智,宋如歌仍有股不服输的劲,恼怒地咬住他的拇指。 苏涟吃痛,皱眉收回手,改为捏住她的下巴,冷道:“属狗的?” 宋如歌却又拿脸贴着他的手,轻轻蹭起来,似乎觉得舒服。 衣襟早就被扯乱了,露出一片雪□□致的锁骨…… …… 醒来时,已是次日清晨,宋如歌头疼得厉害,睁眼一瞧,只见全然陌生的屋子。 昨夜的记忆如潮水缓缓而来,只记得她主动勾住太子殿下的脖子,挺起胸脯让他…… 宋如歌猛地从床上爬起来,胡乱穿上衣裳,落荒而逃。 虽说,她并不是特别看重所谓女子贞洁,可倘若真的发生了,那也实在是尴尬。 回家洗澡,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痕迹,脖颈与胸口处是重灾区,落着星星点点的深红浅紫痕迹。 腰上也有零星几处,除此之外,倒没有太大异样。 她身体一向强健,平日里磕了碰了也只痛那么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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