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若是当真发生了什么,应当不会什么感觉也没有? 她心里混乱得紧,亦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更没有经验。 换好衣裳,又去看了看崔花儿,怕吓到娘亲,也问不出口。 最后还是先去了公主府,向小千岁道谢。 宋霖牺牲之后,宋家再也没有支柱,而常家老爷眼看着还要升迁,自然看不上宋如歌这门亲事。 常家早就不满,只是碍于名声,不好在宋霖丧期之内便退亲。 可若是宋如歌自己在丧期内失贞,便都成了她的过错。 宋如歌本也没想过真的嫁入常家,她也几次与常渊说明过,只是暂时让宋母放心。 谁知常家如此等不及,哪怕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也要逼她退亲。 她本就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遇到这种事,即便不能声张,心里也早想好了对策。 正逢温疏水与小千岁定亲这日,她没去赴宴,反邀请了常渊出门,打算将人蒙头打一顿出出气。 她一向直来直往,这对她来说,便是能想到的最解气的法子。 大概是那次算计不成,常渊有些心虚,竟都乖乖听话。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谁知刚将人五花大绑,头还没蒙住,门口便气势汹汹冲进来一个人。 宋如歌提着棍子转头,震惊地瞪着轻轻喘气的苏涟。 常渊脸却唰地白了,反应比她还激烈,忙不迭道:“太子殿下!我这次真的什么都没做啊!我都听您的吩咐,全都顺着她的意思了!您看这这这!” 苏涟沉默片刻,一掌劈在他脖子上,屋内吵闹的声音戛然而止。 宋如歌把作案工具悄悄往身后藏了藏:“太子殿下,您怎么来了……” 自那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一夜后,她未免尴尬,索性次次绕着路走。 好在二人身份有别,平日里一般也遇不上。 这次,却是无路可退。 男人高大的身影一步步逼近,淡淡问:“为了躲我,连蕉儿的定亲宴都不肯去?” 宋如歌心虚地撇开眼:“殿下说的什么话……我有什么好躲的。” “哦?”苏涟脚步停住,离她已经只有不到一尺的距离,“是么,那你那天跑什么?” 宋如歌实在受不了这样暧昧不清的话语,索性抬起头,直直问:“那天晚上……殿下,我是不是玷污你清白了?” 苏涟:“……”他扯开唇角,冷笑,“你说呢?” 不知是谁主动扑上来,压着他胡乱摸索。 等他忍无可忍反客为主,却又抵着他的胸膛掉眼泪。 苏涟虽没有男女之间的经验,但见人家姑娘哭了,自然也不可能禽兽般地霸王硬上弓。 宋如歌揣摩着他的语气,反正自己先松了口气,转而看着椅子上昏迷的常渊,实在不知这一棍子还要不要落下去。 犹豫间,一只手伸过来,取走了她手中的木棍。 苏涟看了眼常渊,才掀起眼皮来,淡淡问:“想要出气?” 宋如歌愣愣地点头。 苏涟没再说话,只是走出门去,对外头的下人吩咐着什么。 宋如歌忙道:“多谢太子殿下好意,不过我自己能解决。” 苏涟冷冷道:“怎么,怕我下手太重?” 宋如歌怎么可能担心常渊,实在不知道他这是什么逻辑。 苏涟丢开木棍,似乎有些不高兴:“真那么闲,就到太子府把我的马刷了。” 宋如歌:“……” 那时她也没有想到,常渊会被扒光了衣裳丢在青楼附近的街道。 清早人来人往,不知多少人被污了眼。 太子殿下这个手段,属实有些丧尽天良。 但宋如歌不得不承认,实在是心里畅快得很。 尤其常家一反常态,处处让步,努力要保全亲事的模样,让人发笑。 彼时又正好遇见苏涟的马车,他长指勾开侧帘,垂眸看见她喜气洋洋的面庞,格外的鲜活灵秀。 “高兴了?” 宋如歌抱抱拳,大大方方地笑道:“多亏了太子殿下,这亲事终于能退了。” 且不会让娘亲惋惜,实在是一举多得。 男人轻哼一声,收回手,侧帘落下,遮住他那张轮廓凌厉的脸。 低沉的声音似有似无:“你什么时候能让我高兴一次。” “什么?” 宋如歌抬头,只是还没听清楚,太子殿下的马车便已缓缓离开,没入沿街洒落的夕阳之中。
第54章 番外六 真正退亲,已到了九月初。 等拿回自己的庚帖,宋如歌忽觉一身轻松。 楚家倒台,禄安帝退位让贤,昔日太子殿下,如今已是威风凛凛的新帝。 新帝年轻,却不容小觑,尤其得温疏水辅佐,二人一心,几乎将北晋牢牢掌握在手中。 苏蕉儿这位小千岁作为君臣之间的枢纽,出奇得有效。 只是陈皇后顾念女儿年纪小,迟迟没有定下婚期。 禄安帝子嗣单薄,更有楚贵妃秽乱宫闱,所出一子一女,皆不是皇嗣。 赵妃之女又不知所踪,因而实际上,苏氏皇脉只剩陈皇后三个儿女。 新帝上任不过半年,朝野方才整肃完毕,便有朝臣谏言,应大开选秀之门,为皇家开枝散叶。 新帝以此时应集中力量清理楚氏旧党、施行新政为由拒绝。 也有传言说,新帝是因为心中已有皇后人选,只是时机不成熟,因而迟迟不下旨。 这些,都是宋如歌听来的。 苏涟登基之后,二人之间差距更大,便没有什么机会再见面。 倒是小千岁一向平易近人,总还记得不时找她玩一会儿。 不过只要超过一个时辰,某人就会闻着味儿寻过来,将自己的娇娇带走。 宋如歌也不爱参加贵女千金的活动,大多数时候,宁愿在家里陪着娘亲崔花儿。 崔花儿的身子越来越差,如今已经彻底起不来床。 去年冬天实在冷得可怕,宋如歌生怕她挺不过来,整夜整夜地睡不着,缩在被窝里替娘亲暖手脚。 好在还是熬到了春天来临,万物复苏,天气也逐渐有了暖意。 这日,宋如歌上街去抓药,瞧见满街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头混了不少穿长衫的学子,这才惊觉。 三年一次的会试就要开始了, 倘若吴觉书过了那一年的乡试,如今也该来京城赴春闱。 想到这儿,她提着药包,不自觉停下脚步,往城门口张望了片刻。 自然是找不到的,回过神又觉得好笑,转身回家。 只是这偌大京城,倘若有个知根知底的熟人在,总归叫人心里安稳些。 这般想着,到家门口,瞧见等在那里的年轻男人时,宋如歌还是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门房低声冲她道:“小姐,这个人说他认识您……” 宋如歌抬手,点点头,露出点笑:“我确实认识他。” 闻言,吴觉书才抬眼与她对视。 记忆中,稚气瘦弱的孩童曾一跃成为明朗少年,几年不见,如今已成了温润如玉的君子。 他提着礼品,还未曾见过宋如歌老实穿着女子衣裙的模样。 她其实本就漂亮,让京城的水土一养,越发显得清丽逼人。 “我来京城参加春闱。” “你来参加会试?” 二人齐齐说出一句话,竟也恰好对上。 宋如歌率先扑哧一笑,抬手招呼:“进来说吧。” 吴觉书闭关苦读,终于中了举人,在他们那个地方是多年来的独一份,连县令老爷都亲自上门祝贺。 他那会儿的第一个念头,却是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入京。 “花儿婶身体还好吗?” 宋如歌倒水的动作一顿,摇摇头:“自从哥哥离开以后,就……” 吴觉书也沉默下去,初次听说宋家哥哥牺牲,他们一家人也十分难以置信。 那时就该进京来看望的,只是会试在即,一来一去太耽搁功夫,思来想去,还是作罢。 如今再出言安慰,似乎为时太晚。 他只点了三炷香,全当悼念。 看着他烧香的背影,宋如歌脑海里却划过另外一个人,心里浮起点说不清的感觉。 离会试没有几天,崔花儿一直没有醒,吴觉书便没有等下去,匆匆回客栈读书去了。 夜里,宋如歌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她想起小县城里,那座承载着兄妹与娘亲三人回忆的茅草屋,忽然湿了眼角。 她想念小城里无拘无束奔跑的日子,想念军营里的欢笑饮酒、苦中作乐。 这座京城,她真的快要待不下去了。 …… 新帝登基之后的第一次春闱,朝野上下十分关注。 三场考完,几家欢喜几家愁。 宋如歌收到吴觉书的信,见他在信中语气还算轻快,想来应该发挥得不错。 二人约在湖心亭见面,那里风光景致好,最得文人雅士的喜爱。 宋如歌对这地方倒没什么特别感受,只当是陪好友游览了。 只是她先一步到了亭中,却左等右等不见人来。 带过来的茶水都凉了个彻底,才终于看见有人缓步走来。 她忙起身迎接,却在看到那人时一愣。 湖心亭并非谁私有,谁来也不奇怪,但如何也没想到,会是苏涟。 他登基以后,除了远远几次瞧见他出行,私下再也没见过。 不过这样的场所,倒也算不上私下。 苏涟没有带随从,在另一头坐下,扭头望着江上风光。 宋如歌也不是最初那个什么规矩都不懂的丫头,不能装作没看到,上前去行礼。 苏涟却仍望着湖面,清风吹起他鬓边一缕乌发,起起落落:“起来吧。” 隔了个这么些日子,声音听起来竟有些陌生。 仔细想想,她与这位陛下的交情说深不深说浅不浅,只是阴差阳错,有那么些不清不楚的纠葛。 她站起来,没听到他再说什么话,便默默退回自己先前的位置,想着再过一刻钟,若是吴觉书还不来,她便走了。 湖面的风轻而缓,还带着些初春的凉意。 宋如歌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想喝口茶,才想起茶早就凉透了。 苏涟回过头:“这样都不舍得走,在等谁?” 不知为什么,宋如歌总能听出几分不友善的味道,便简洁道:“一个朋友。” 苏涟当然知道他在等谁,因而也不说话了,只是眉头若有若无地蹙起,显示着这位年轻帝王的心情。 宋如歌身体一向好,一个喷嚏而已,她都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感觉脑子逐渐昏沉起来,吹着湖面的风,竟不知不觉睡过去。 脑袋磕到护栏上,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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