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有一天晌午,小白少爷又不见了,侍候少爷的丫鬟找到白夫人的房中,发现她一个人蜷缩在榻上,浑身发抖,衣衫凌乱,还不停用手抓挠自己白玉似的胳膊,挠出血来都不罢休,看着吓人极了。 宋鹤卿皱起眉道:“您的意思是说,白夫人曾经出现过自残的行为?” 日木娘听不懂宋鹤卿的话,只好去看日木,日木便又朝她确定了两回,斩钉截铁地对宋鹤卿说:“没错,我娘是能肯定的。” 宋鹤卿缄默沉思,半晌未有言语。 时光如此悄然而逝,一日又一日过去,过完年后,便到了唐小荷与宋鹤卿启程回京的日子。 宋鹤卿给这母子俩留了笔钱,又给日木留了一纸举荐信,他能看得出来,若日木有朝一日决心到外面,迟早是能有一番作为的。 镇口分别之际,日木欲言又止,终是忍不住发问:“宋兄你说,当真是白老爷将白夫人杀的吗?” 宋鹤卿思忖一二,摇了摇头:“有白夫人的册子在,足以证明白太师并未对她有过伤害之举,凶手很可能并不是他。” 日木松了口气,面上浮现显而易见的庆幸;“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唐小荷来了兴趣,问他:“你也不相信白太师会杀了白夫人吗?” 日木语气为难:“其实,我也不敢把话说那么肯定,但我能从你们口中听出来,白老爷厉害得很,年轻时杀了很多北狄人。我阿爹在世时跟我说过,北狄人天生好斗,倘若他们占据了中原,那迟早会打到我们这里来,我们就没有好日子过了。所以白老爷也算是我们的大恩人,我当然不想他成为杀妻凶手了,有他在北狄人就不敢犯边,北狄人那么可怕。” 唐小荷笑了:“说的便跟你见过北狄人一样。” 日木:“我虽没见过,但若他们站在我面前,我绝对能把他们认出来,我阿爹也说过,北狄人好吃牛羊,身上也有股牛羊味儿,洗多少遍澡都洗不掉。” 话越说越远,三人聊了一大圈,再是不舍,分别的时刻总要到。 唐小荷告别日木,随宋鹤卿上了马车,眼圈红红的,快要哭出来。 好歹相处那么久,宋鹤卿自然同样舍不得日木,但看到唐小荷的样子,肚子里酸水一冒,酸不溜秋来句:“瞧瞧,不知道的以为我把谁家姑娘拐走了,也不晓得以后和我分别的时候,某人是否能掉两滴泪珠子呢。” “某人”唐小荷的泪意顿时没了,扑宋鹤卿身上拽起他的耳朵,凶巴巴地说:“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能吃邪醋了,还分别,分什么别?回去了你不打算到我家提亲吗?这一路你亲也亲了摸也摸了,你小子要是敢不认账,我现在就拿刀阉了你!” 宋鹤卿胯-下一凉,耳根通红发热,低斥道:“小点声,外面能听到!” “听到了又能怎么样?”唐小荷坏心思一起,弯起眼眸笑眯眯瞧着他,小声说,“难道人家只顾着听咱俩说话,忘了赶马,走迷路了吗?” 作者有话说: 宋:迷一次路被唠一辈子 这周大概正文完结,百分之八十的概率(没完就当我没说
第139章 早春寒 ◎太师妻◎ 抵达京城已是正月下旬, 上元节的气氛未散,仙人点灯又要将近,因去年天香楼未能整改没有举办, 今年再办, 街上便挤了更多的四海来客。 在那些人里,最不缺的便是花钱如流水的外来商贾,为趁此大赚一笔, 京城各大店铺争相做上活动,什么买酒送糟猪头,买衣裳送水粉,住店满三晚送一晚, 就差把豪气二字写在脸上。 唐小荷没工夫去赶这热闹,出去过了个冬, 回来大理寺众多胥吏饿的跟狼一样,她刚放下包袱, 就得上街采买晚饭用的食材。 此时冰雪初融, 街上寒气甚重,唐小荷捧着手炉边走边看,最终将眼神落在了羊肉摊子上——这么冷的天, 没什么比吃羊肉汤比暖身暖胃的了。 买完羊肉, 她又到菜贩集中之地,买了不少胡萝卜,准备用来炖羊肉。 卖胡萝卜的老婆婆知道唐小荷是在大理寺做工,欲言又止地给她算完价钱, 在她要走时, 终是忍不住说:“姑娘啊, 我瞧你样貌出挑, 性情又好,老婆子我劝你一句,还是离那种男人窝远远的才好,若是误了名声,以后还如何寻得好婆家?” 唐小荷过往还从未听过类似的话,顿时有些诧异道:“我在大理寺做个工而已,怎就要误我的名声了?” “唉呀,你想啊,那大理寺里头都是男子,你一个女儿家,成日出入那种地方,易让人觉得不正经。” 唐小荷更诧异了,自言自语地道:“我什么都没做,我怎么就不正经了?” 老婆婆见她糊涂,叹气道:“女子这辈子,活就活在个名节上,名声若是差了,这辈子可就完了。” 唐小荷惊到了,心想我就上街买个菜,怎么突然这辈子都要完了。 她怕了,萝卜都没点完,赶忙回大理寺,感觉得冷静一下想想这其中道理。 回到大理寺时,她正赶上白朝登门,白朝大步流星,气势汹汹的样子,不顾胥吏劝阻,直奔内衙。 唐小荷心中顿时腾起不好的预感,跟着追了过去,到了书房外都没进门,便听到白朝的如雷暴喝。 “宋鹤卿你什么意思!缩头乌龟一样在外面躲了那么久,结果案子一点进度都没有,这段时间你都忙什么了?你不是断案如神吗!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有眉目!” 宋鹤卿声音淡然,但也已具有压抑着的恼怒:“这案子满打满算已过去了十五年,要想朝夕之间破案,除非死人说话,神仙托梦,白公子若嫌宋某拖沓,大可以将案子委托他人,我提醒您一句,三法司可不止有一个大理寺。” 白朝更加震怒:“宋鹤卿我可真是看错你了,你根本不是什么宋青天,你就是个——你走什么!你回来听我把话说完!” 在门外的唐小荷正想转身假装路过,手便被一只大掌包住了。 宋鹤卿拉起她便走,丝毫不理会身后的叫嚷声。 直到白朝仰天笑上一声,指着他的后背道:“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收了白牧的好处了,你们这些当官的,蛇鼠一窝,我从开始就不该指望你的,你和那些贪赃枉法的恶吏一样,都是一丘之貉!” 宋鹤卿顿住脚步,松开唐小荷的手,转身从怀中掏出薄册,一把扔到了白朝的脚边。 白朝狐疑,捡起打量道:“这是什么东西?” 宋鹤卿目光咄咄,满是刺骨的冷意,“你娘生前留下的,好好看上遍吧。” 白朝立刻便换了表情,又惊又急地低头仔细看起这册子,翻页的手指都在颤抖,看到最后,他将脸一抬,通红双目狠狠瞪着宋鹤卿,咬牙道:“这不可能,我娘从未在我面前表露过轻生的念头,这册上怎会是她所写?何况册上墨迹崭新,分明就是近来生来,宋鹤卿你当我是傻子吗!” “你难道不是吗。” 宋鹤卿指着那薄册:“这是我二人不远千里跑到你白家云南旧居,在你娘的妆奁里发现的,原册是用彝族文字所写,我倒是能拿给你,但你能看懂吗?你怎么到现在都不明白,你娘九成不是你爹杀的,她就是自尽。” “不可能!”白朝状若疯癫,大步逼近宋鹤卿,几乎扑到他身上道,“她有何理由自尽!不就是曾经被恶狗咬了一口吗,但那又能怎样!她还有我啊,她怎么会选择自尽!” 宋鹤卿忍无可忍,照脸一拳过去,斥道:“白公子,如果过去没人对你说过这种话,那我现在告诉你,那不是被恶狗咬了一口,那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你以为受摧残仅是那一刻的身心?你也算认得几个字,怎就不知人言可畏四字的份量,你不相信你娘会自尽,那你又能凭一己之力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吗?你能不能?” 白朝被一拳打懵,亦被问得瞠目结舌,站在原地愣了许久,最终痛哭出声,缓缓弯下身去,再无余力支撑体魄。 宋鹤卿转身便走,身姿傲然孤绝,不再去看白朝一眼。 然后低声对唐小荷道:“扶住我,快。” 唐小荷赶紧扶住他,紧张地问:“怎么了?” 宋鹤卿:“刚刚话说太快,岔气了,腰疼。” 唐小荷的心情从未像此刻这般复杂。 又想哭又想笑还得忍着。 …… 夜晚,灯火俱灭时。 唐小荷将头伸出被子,被吻乱的气息有点发软,黏黏糊糊地问:“你不是腰疼么,瞎折腾什么?” 宋鹤卿从她的小腹一路上吻,一直吻到她的脖颈,舔咬着她的锁骨道:“疼是疼了点,又不是不能用。” 唐小荷嗤笑:“那又能怎样,你又找不到——” 后面的字没说出来,她的眉头倏然一蹙,娇呼一声:“疼。” 宋鹤卿强行悬崖勒马,头脑险些被气血冲炸,掰正她的脸用力吻了一番,气息粗重凶狠道:“再说一遍,找不到什么。” 唐小荷不敢说了。 她哪里想到,这家伙居然背地里偷偷补了课。 刚才虽然只有一瞬的感受,但的确让她体会到了,何为钻心之痛。 唐小荷不知怎么,突然觉得长痛不如短痛,反正都要有那么一遭,不如早经早完。 她经过短暂的犹豫,腰肢轻抬,迎了上去。 宋鹤卿粗喘一下,连忙摁住了她的腰,震惊道:“你干什么?” 唐小荷嗓音轻款,无限困惑似的低语道:“今日我出去采买,有个老婆婆对我说,女子活就活在个名节上,名声若是差了,这辈子也就完了。所以我想试试,看是不是和她说的那样,没了名节,这辈子便完了?” 宋鹤卿哼了声,掌下泄愤似的搓揉捻捏,“那你试错人了,我这辈子是娶定你的,在夫妻之间,这叫天理伦常。” 唐小荷笑了声,双臂轻轻圈住了宋鹤卿宽阔的肩膀,轻声细语在他的雷区试探:“那不如,我去找别人试试?” 宋鹤卿身上气息一沉,直接扯被子没过二人头顶,被子里顷刻传出娇媚婉转的求饶啼哭声,后来又变成低低闷哼与吞咽声,直至天快亮时才渐渐平息。 唐小荷嗓子哑了好几天,没再敢内衙迈步子,饭都是让阿祭送的,听见宋鹤卿的名字便直打怵。 宋鹤卿也的确没时间再沾她的身,外出这段日子,积下的公务太多太多了,哪怕日夜不休,也连喝水的空都难抽。 而这些也只是一部分,白朝那边还不知是个什么情况,太师杀妻案已经扩到快要人尽皆知的地步了,再不结案,陛下估计会对大理寺施压,而结案的最好办法,便是白朝主动登衙,承认先前是自己报了错案,由此这案子便能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要真有那么简单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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