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松背着自家世子,问他,“世子可要回府,晚上已经和府上说了会回去的。” 傅昭有些醉,但还算是清明,“回去,去梨奉院。” 又想起谢翊的话,“先去书房睡下。” “诶。”荣松才答应,没想到下一刻傅昭的话又来。 “姒姒爱策马,你赶明去挑一匹好马放在府中,我得空便与她跑马。” 荣松一一都应下。 两人骑马回府,本不算太醉,谁想酒劲后来大,傅昭吹着风神思愈发不清明起来。 将他带至书房,荣松将他给放下后对他道:“世子,我去给你拿醒酒汤来,你莫要睡。” 但傅昭红着脸喃喃道:“不要酒,你们都退下。” 荣松无奈,只得先退下,但还是想去厨房要碗醒酒汤。 可不想才走两步,便有个脸生的小婢女将她给叫住,“荣大哥,门房说外头似是落了世子的东西,请荣大哥过去看看,怕被旁人拾取不大好。” 荣松皱眉,仔细回忆一番,却并未想起有什么东西来,“是何物,你可知晓。” 晚上夜色朦胧,最是能迷惑人的时候。 婢女支支吾吾道:“我不知,这是门房与我说的。” 荣松不疑有他,先一步朝门房那走去。 闻姒早在院中,就听见外头的动静。 她手上写着什么,只轻微顿了笔尖便继续。 青烟小声进来对她道:“姑娘,世子回府了。” 闻姒笔上的墨在纸张上晕开大片,她想了许久,还是问了一句,“世子在哪歇着?” 青烟对她说:“世子在书房歇着,荣松好似在照顾着。” “嗯。”只此一声,闻姒就没再过问。 都要路归路桥归桥,如此这般,倒是显得她不舍得,好没意思。 她换了一张纸,将方才写上的字又一一誊抄在上面。 可这时,门外突然传来阵阵的敲门声,“少夫人,奴婢是厨房的。” 闻姒对青烟使个眼神,她过去将门给打开。 看见外头站着的人手上端了一碗醒酒汤,青烟不解,“少夫人未曾饮酒,端这来作甚。” 婢女瑟缩一下肩膀,小声道:“是世子身边伺候的荣松让奴婢给少夫人,说世子现在谁都不准近身,还请少夫人帮忙送去,世子今夜饮酒又吹风,怕明日病着。” 一番话,一字不差地落下闻姒的耳中,她没立刻拒绝,也没接过。 外头的风呼啸吹进来,许久后她才道:“罢了,我亲自送一趟便是。” 为着从前来有的一些夫妻情分,闻姒穿了大氅这才出门。 她没让青烟一同前去,既然不喜人伺候,她一人送完回来便是。 寝房离书房不远,闻姒没一会儿就站在书房的门口。 外头安静如初,这间书房是她再不想踏足之地。 那次与父亲有关的信件放在她面前,她都未曾看一眼,便要被傅昭疑心。 也怪她傻,当初还傻傻的任他羞辱。 闻姒一手端着醒酒汤,一手正欲敲门,可手还未落在门上,里头却突然传来暧.昧的声响。 有水渍声,有男人与女人低吼与娇.喘的嗓音。 她手顿时僵在原处,还微微颤抖,碗中的醒酒汤泼出不少。 “表哥,莫要如此,你可知我是谁。”孟蕙娇滴滴的声音传进闻姒的耳中,脚下如被黏住一般难堪。 原来不是不喜人伺候,只是未曾找对人。 里面的喘息声愈发大起来,还有衣物摩擦的声响。 平日隔音倒是不错,但今日,一分不差地落入闻姒的耳中。 她听见往日傅昭在床榻之上才有的嗓音,“娘子,娘子……” 手中的醒酒汤渐渐快要端不住,闻姒的手攥紧却什么也拽不住。 在孟蕙的声音逐渐大起来时,她安静地将醒酒汤放在门口的地上。 白瓷碗中本是热气腾腾,可现下却依然温凉。 她看着碗中逐渐凉下来的醒酒汤,自嘲地勾唇笑着。 里头声响依旧,她听着这些声音却没从前难受了。 但泪却还是一如既往地浮上来,弄湿她的面庞。 闻姒抬头,看向天中。 枝桠之上一片落叶飘落下来,刚巧便落入白瓷碗中。 本是洁净的醒酒汤就这般被毁,闻姒静静瞅着,轻声道句,“傅昭,从此以后,你我一别两宽。” 说罢她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泪珠在那刻落下,却又在她抬眸那瞬消失不见。 步伐缓慢,好似从未来过此处一般。 肮脏不堪入耳的声音终于消散。 闻姒身上裹着厚厚的大氅,最终看向还未长出嫩芽的枝桠来。 等到了陇右,春日便也来了吧。
第36章 ◎她走了(上)◎ 闻姒快步离开书房, 将身后的所有声音都抛在脑后。 回到院中,她将青烟给拉进房中。 “现在将东西给收拾好吧。” 青烟不大确定,“姑娘, 咱们当真要走吗?” 闻姒和煦笑着问她,“青烟, 你想去陇右看看吗?看看那的人情, 看看不一样的天地,不必每天都在府中拘着, 会有更肆意的人生。” 青烟马上点头, “姑娘你去哪我就去哪, 我现在就去收拾。” 闻姒坐在书桌前, 看向房间,好似每一次的景象都还能在她的眼前出现。 她将桌上未曾写完的又拿出来写。 等到天明时,便也是她离开的时候。 -- 书房外头, 荣松去了一趟门房, 却什么都没有。 他一直都有几分不安, 尤其是发生这般事情,心中更加忐忑。 在书房外,他先是在不远处看见门口似乎是放着一个碗,走进去还没瞧明白里头究竟是什么, 却先听见里面的声音。 孟蕙的声响逐渐大起来, 荣松一怔连忙推门进去。 里头传来一声尖叫,“谁, 谁进来了。” 荣松先看见的是孟蕙衣带见解将要上塌,而床榻之上傅昭正躺在那处面色透着不自然的潮红, 嘴中喃喃什么。 “表姑娘, 你……”作为进仕, 荣松自然知晓傅昭对孟蕙是何意。 他迅速扯下衣架上的披风,手腕一转便全然都盖在孟蕙的身上。 “表姑娘自重,您知晓全部的事情,如此做也只是无用功夫。” 现在荣松已经顾不得门口的托盘究竟是谁放下的。 床榻之上。 傅昭的呼吸不对,身子滚烫,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 孟蕙坐在一旁,眼看事迹败露,也再也不想遮拦。 “你一直跟在表哥身边,应当是听过春风渡的,想来也知晓这药的威力,该怎样解你也明了。” 孟蕙声音中透着得意,让荣松牙关都咬紧。 他没空理会孟蕙,对着傅昭轻声道:“世子,得罪了。” 随后将桌上早已凉透茶壶中的茶水尽数泼在傅昭的面上。 经过凉水一激,药性下去几分。 傅昭的人倒是也清醒一些,神思回笼部分,只是喘息声依旧重。 他沉着脸坐起,摇摇晃晃间抹了一把脸。 方才他意识不清醒,可现在身上的异样与面前的景象也能让他猜到七八分。 他扯下一件衣裳,先盖在自己身上。 随后努力缓和自己的声息,目光阴冷地望向倒在地上的孟蕙,“你敢给我下药?” 孟蕙仰天大笑,“表哥,既然你说的话可以食言,我又有什么做不得。” “那些定亲的话我从未答允过,只是不愿伤了舅舅与母亲的心,孟蕙,我从未对你动过心,对你好,不过是念着几分的旧情也不想母亲整日缠绵病榻,可未曾想,你竟使出如此手段。” 傅昭手撑在床榻之上,努力缓和自个,用力压制。 只是喷出的气息滚烫,连身子也是炙热的,似是发热的模样。 傅昭撑着最后几分的清醒,将最后的话咬牙道出,“我不会轻饶你,荣松,将她给关起来,白日告知母亲与祖母,也不必请她们定夺,天亮就送至官府。” “是,”荣松见傅昭要起来,连忙掺上他的胳膊,“世子,现在去何处。” 傅昭身子中又出现怪异的模样来,他面上羞愤,发髻微松,“去准备凉水来,送我去净室。” 荣松担忧道:“世子,现下天儿太凉了,不若寻少夫人……” “不可。”傅昭笃定说,让荣松也只得立刻去做。 夜半时分,偏房净室中开始忙碌起来,一桶接着一桶的凉水送了进去,里头的哗啦声始终未停。 傅昭脑子渐渐清醒,但异样仍旧存在。 他试着平息,双目闭上什么都不想,可那种感觉依旧存在。 手握成拳重重砸向水面,傅昭鲜少低骂出声。 他将木桶中的水都倒进了浴桶中,自个泡了进去。 天气严寒,水温更是寒凉。 怕房中太热又会出现不对来,地龙炭火都未曾燃。 傅昭面色逐渐恢复正常,精瘦的身上紧绷在一起。 约莫一个时辰,身子都快要凉透,才感受到那股药劲下去。 他对着外头喊了一声,“荣松。” 荣松这才进来,帮他换上干爽的衣裳,傅昭才在偏房歇下。 傅昭坐在床榻上,身上倒是好些,但止不住地发冷。 他修长的手指上把玩着荣松从孟蕙身上搜下来的一小瓶“春风渡”,倏地,他笑了。 一贯来,不论孟蕙有怎样过界的行为,他都未曾有过责骂。 孟氏的身子自从舅父一家去世后就一直不太好,直到孟蕙上京,才稍微好些。 他本着尽孝道,对孟蕙也颇为照顾,但却不想她竟敢算计到自己的头上来。 “春风渡”不难弄到,却需要有人搭线。 通常若是在青楼中,有才来的良家子不愿就范,妈妈们就会用上一小滴。 傅昭很是清楚这些,却不想孟蕙给他用了小半瓶走,便是定要将这件事情给做成才肯罢休。 他躺在榻间,神情恍惚。 迷迷糊糊间好似回忆起那会在书房中,外头有人所在。 步伐轻盈,隐约还听到几分的哭腔,与闻姒的幽咽嗓音似的。 他大喊道:“荣松,进来。” 外头荣松寸步不敢离,生怕出现事情。 听到傅昭叫他马上进来,“世子。” “方才孟蕙进来那会儿,你在何处。”傅昭直直看向荣松。 他直接跪下,手上行礼,“世子,那会有个眼生的婢女说您有物件落在门房,属下怕到时解释不清,便与她一同去,谁承想,竟是调虎离山之计。” 这事是他疏忽,若非他不再细细查问,也不会出现这样的差错。 傅昭心中明了,眼神依旧锐利,他道:“罢了,不怪你。” 内院妇人的手段他知晓得不多,却不想自个倒是中了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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