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之事,是陛下对姚麓的亏欠。 今夜过后,后宫再无姚宝林,会多出一个姚婕妤亦或是贵嫔。 德妃一笑,朝对面的季绾举了举杯。 季绾回敬,余光始终锁在压抑火气的贤妃身上,与馥宁公主不同,德妃虽脾气火爆,但不暴虐,最多呛几句身边的人,更为毒舌,但与馥宁公主相同的是,她不具备喻雾媚的隐忍和城府,喜怒形于色,难以胜任皇后之位。 难怪会教养出个纨绔子来。 也难怪德妃不再按兵不动,是看出贤妃不足为惧了吧。 宫宴过半时,姚麓徐徐登场,衣裙素雅,与曾经盛宠时大不相同,脸上的雪柳令人惊艳,既像景夫人,又不像。 贤妃酸气嘭嘭冒,皮笑肉不笑道:“妹妹怎地才来?快入座吧。” 姚麓瞥一眼最末尾的座位,想起上次初冬宴来自贤妃的羞辱,美目流眄,打个响指。 旋即,冯凇手持拂尘走进大殿,笑弯一双不大的眼,宣读了封嫔的圣旨。 当“贵嫔”二字砸入在场之人的耳中时,满座哗然。 贤妃错愕地看着堂而皇之叫宫女增设贵嫔座位的姚麓,哑然失声。 圣旨在,她没胆子阻挠。 姚麓心安理得坐在贵嫔的座位上。 冯凇躬身一礼,“小奴恭喜姚贵嫔受封,也祝在座贵客春祺、夏安、秋绥、冬禧①。” 贤妃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季绾看向姚麓,莞尔一笑。 几乎不露痕迹的互动还是落入谭氏的眼中。 看来,这个外表人蓄无害的儿媳,已主动卷入后宫的暗涌中,也算本事。 能在后宫无形的厮杀中游刃有余的女子,何愁做不了掌家人。 谭氏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有丝欣慰,君氏的长媳,合该有胆识和手段,也好日后担得起主母的大任。 回去的路上,婆媳同乘一辆马车,车厢内异常安静,就在季绾以为会一路无言时,对面的妇人突然撸下腕子上的飘冰花翡翠镯子,戴在了季绾的胳膊上。 镯子有些大,勉强能戴,与季绾腕子上的烟紫玉镯相触,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是我嫁入君家时,老太太给我的,如今,该传给你了。” 君家传承的镯子,玲珑剔透,寓意长媳能拥有一颗七窍玲珑剔透心。 季绾有点受宠若惊,怔怔望着对面的妇人。 她被婆母认可了? 比预想的容易许多。 谭氏被她懵懂的目光逗乐,压着嘴角没有流露出情绪,没有女儿的谭氏,忽然觉得多个温软又坚韧的儿媳妇也不错。 至于是否认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品秉性。 几乎人人都喜欢的女子,人品秉性自不会差,至于二房那边的微词,更不重要了。 谭氏虽沉闷寡淡,但不代表不会细心观察。 “留好。” “多谢母亲。” 季绾摸着剔透如水的翡翠镯子,欣赏之余,多了份责任。 回到泓涵苑,君晟已经从帝王那边的宫宴回来,季绾走近坐在堂屋的丈夫,晃了晃手腕上的镯子。 翡翠与和田玉的撞击声叮咚悦耳。 君晟看不清,伸手去摸,指腹拂过翡翠镯子时微怔,“母亲那只镯子?” “嗯。” “是念念应得的。” 季绾扬起柳眉,流露出不自知的清傲与娇憨,将镯子装进一个袖珍锦盒,小心翼翼收了起来,随后拿起药箱回到君晟面前。 “脱了衣裳吧。” 每日的针灸不可缺。 君晟脱去外衫,露出上半身,任由季绾熟稔地施针。 有些穴位刺入会有连心的疼痛,君晟却眉头不皱一下。 季绾掐着时辰的工夫,先去沐浴了,等穿着抹胸寝裙回到堂屋时,沁水的肌肤还微微潮湿,散发着汤浴的花香。 屋里燃着地龙,干燥闷热,季绾换了一身轻薄的寝裙,滴水的长发打绺贴在身上,打湿了半透的面料。 荧荧跳动的灯火中,男人坐在玫瑰椅上,腹肌半隐在卡胯的中裤里,富有张力。 一根根银针泛着银光,犹如定住了他,动弹不得。 季绾悄然走过去,附身将他打量。 闻到浅香,君晟察觉到女子的靠近,他静静感受,没有点破,以另类的方式感受季绾的存在。 因着眼盲,在回来后,只让馨芝燃了一盏小灯,这会儿灯火阑珊,漆黑的视野却渐渐有了光感,捕捉到微弱的灯火跳动在眼尾余光中,慢慢的,眼前的倩影也有了轮廓。 上了色彩。 浅晴的寝裙包裹着冰肌,衬得女子玉貌花容。 男人的心口怦怦狂跳起来,瞳孔紧缩。 一瞬间,竟恢复了 视觉。 季绾在打量别处,没有注意到他瞳孔的变化,低垂的抹胸边缘若隐若现一抹沟壑弧度。 君晟收紧搭在玫瑰椅上的手,垂下眼帘掩饰着什么。 “可好些?”季绾抬眸。 “嗯......?” 见他答非所问,只当他因眼盲而忧虑,季绾不知该如何安慰,直起腰去忙别的事了。 地龙燃得旺,过于闷热,窗外又寒气重,不宜推窗透气,恐会伤到正在针灸的人,季绾坐在一旁摇着团扇,身上那点香气都飘散入君晟的鼻端。 “念念,可以拔针了。” 以为他产生不适,季绾赶忙起身想要查看,却无意打翻角几上的茶盏,洒了一身茶汤。 茶盏碎裂在地。 君晟抬手去扶她,却被季绾反摁住肩头。 “你身上有银针,坐着别动。” 季绾背过手掸了掸衣裙上滚烫的热茶,索性脱去,放在一边,取过绢帕,擦拭染湿的皮肤,身上只剩兜衣和中裤。 背脊一根细带,扎成蝴蝶结的形状,笔直纤细的双腿在薄缎的中衣里若隐若现。 君晟目睹这一幕,浑身涌起难耐的燥热。 气血翻涌,视野变得更为清澈明亮。 眼底映出女子曼妙的背影。 擦拭过渗透的茶汤,季绾转过身看向端坐的男人。 屋里无旁人,男人又看不到,她没羞赧,不紧不慢去更衣,等回到堂屋,刚好到了拔针的时辰。 拔下一根根银针,季绾又替他按揉起穴位,如兰鼻息擦过男人的面庞。 君晟再抑制不住,抬起一只手扣住她的背,将人压向自己。 “唉?唔......” 唇被堵住的一刹,季绾缩起肩胛,反应过来后,使劲儿将人推开。 唇上留有一抹温热。 “做什么?” 俏丽的脸蛋呈现出肃色,却又白里透红。 君晟起身,将懵着的女子拥入怀中桎梏住,附身再次堵住她的唇。 “唔!” 季绾不防,也没想到他会再胡来,双臂曲起抵在他胸前,耳根红透欲滴。 不懂他为何忽然如此。 君晟吻着她,颊肌紧绷,流畅的下颌呈现出锋利的弧度,用力撬开她的牙关,探入檀口。 克制的人变得失控。 季绾不停后退,身体触到堂屋的茶水桌,退无可退,她被迫仰头,承受君晟从未有过的热忱。 慢慢的,激烈的吻转为温柔,像是在安抚她的紧张和怒气。 君晟也从失控中清醒,半睁开眼观察她的反应。 距离太近,视线模糊。 “念念。” 桎梏不再,季绾一把将人推开,用手背蹭了一下微疼的唇,杏眼水漉漉的,却又在意识到什么后,不经思量地上前,“你能看见了?” 旋即拉开距离。 她的矛盾尽数落入君晟的眸中。 “我能看见了,多亏了念念。” “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念念偷偷打量我,我以为......” “你住口。” 季绾一口闷气憋在胸口,绕开他走进西卧,“唰”的一声合上门。 留君晟一人在原地。 修长的手抵在额上,君晟屏息静气,缓释着燥意,对她终究是失控了。 他走到西卧门前,“是我冒失了。” 里面无人应答。 男人默默走开。 不知过了多久,等门外没了君晟的身影,滑坐在地的季绾双臂环膝,又一次陷入纠结。 生平的纠结都来自君晟。 得知他恢复的一刹,她是欣喜若狂的。 明明在与之置气,可心不听支配,倾向于他。
第70章 翌日一大早, 季绾拉开隔扇准备去请安,见君晟一身绯红官袍站在堂屋,像是在刻意等她。 长身玉立的男子恢复视觉后, 目光如炬,却在面对她时,陡然变得温柔,大步走过来, 去牵她的手。 季绾避开, 默不作声地绕过。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去往惠兰苑的路上,檐下纱灯盏盏, 映亮梅枝。 落雪梅花冰晶璀璨。 徐老夫人打着哈欠摆摆手,“祖母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日后无需早起请安。” 季绾点了点头。 在两个年轻人转身之际, 徐老夫人恢复矍铄的劲头, 没有半分困倦, 这个年纪容易起早,怎会哈欠连连呢。 还不是心疼孙儿、孙媳, 想让他们多睡一会儿。 不过...... 忽然察觉到什么,徐老夫人拔高嗓子, “安钰!” 君晟闻声回头, 眉眼舒展清润。 徐老夫人起身凝睇他的双眼,抬手晃了晃,绽然一笑,“好了?” “嗯, 绾儿治好的。” “好, 好,好了就成。”徐老夫人激动之余, 不忘功臣,握住季绾的手使劲儿搓了搓,让贴身侍女取来厚厚的手捂,“别冻着我家绾儿。” 季绾睨一眼君晟。 当君晟恢复视觉的消息在府上传开,仆人们对季绾的态度增了十二分的恭敬。 君太师笑着称长媳是福星。 “快,把消息送去侍郎府。” 谭氏拦住仆人,问向自己的丈夫,“作何急着告知那边?” “儿媳功不可没,需让二房知晓,堵住弟媳和四郎的嘴。” 谭氏思量片刻,放人去送消息。 这事儿不只在二房传开,在朝中也很快传开,同僚们纷纷向君晟道喜,至于是否真心,隔着肚皮难以窥探。 君晟被帝王传召的路上,与走出御书房的二皇子迎面遇上。 当着外人的面,为了显示自己宽宏大量,慕戚拱手笑道:“恭喜君大人恢复如初,我今夜恰好约了君腾在望月楼小聚,不知君大人可否赏脸?” 君晟含笑婉拒,越过他走进御书房。 二皇子转了转食指的戒指,品出了轻蔑的意味儿,不由喃喃:“看不起谁呢?” 刚刚来到御书房的姚麓凑巧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本打算离远些回避,却被二皇子叫住。 慕戚背手走到她面前,站定在一步之外,任谁在明面上都瞧不出猫腻,“喜欢偷听别人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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