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尖锐的痛了下,突如其来的,强烈的,不可抑的厌恶感,梁飞若几欲作呕。 她轻盈而灵活,自他身侧游开,像条滑腻的泥鳅,靳无宴捉她不住。也不是真的拿不住她,反制了手臂也要跑,他还擒住不放,是要折了她的胳膊?多大仇! 她倒是对自己能狠得下心,他敢?! 梁飞若撞到大帐上,紧盯着他,掀开一条缝,一闪身跑了出去。 靳无宴走出一步,又站住,定在原地。牙关紧咬,咬肌毕现,筋骨肌肉暴起,又沉沉的压下这口气。 海桃听到动静,几次想进去都被景鹏拦住,一气之下将他给咬了。梁飞若出来,从她身侧跑过。海桃张了嘴,还没发出声,人已经一闪而过。 四周的人只见一道快如闪电的残影,呼啸闪过,人都跑出去很远了,又在经过李若愚跟前时,脑子仿佛被重锤捶了下,停住。 “李若愚?”她按着自己的额头,努力甩了甩,像是沉在梦中的呓语,有些不寻常的眩晕,“太好了。”总算有个认识的熟人了。 李若愚如见救星,毫不客气,“你快叫他们放了我,天寒地冻,我想吃烤红薯!” 梁飞若搞不清状况,见李若愚被挟制,自动将这些侍卫当成敌人,目光一厉。 侍卫都被她吓住,眼看着她急速过来,似要夺刀,齐刷刷缴械,向四周散去。 梁飞若猛得刹住脚,看着手里的刀,反应不过来。 靳无宴从大帐内出来,散发,赤着上身,身上纵横的都是刀剑伤,左胸正中心口的位置一道贯穿伤也就不那么明显了。伤疤一多,整个人就显出煞气。无端叫人畏惧。宽封腰,系一件黑色中衣垂在身下略做遮挡,长裤,赤脚。身上气息冷冽,眼露寒光,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手里还提着一双女子的鞋袜。 景鹏第一反应捂住海桃的眼。 海桃没所谓,揪他的手指头,一根根掰开,小声嘀咕:“干什么,又不是没看过。” 景鹏大惊,“你何时见过?” 海桃翻了个白眼,没吱声,梁飞若偷看靳无宴洗澡,她给把的风,这事能说吗? 所谓好姐妹,就是要一起吃饭,一起上茅房,一起偷看男人,一起对喜欢的男人评头论足。她和景鹏成婚早,实战经验丰富,男女之事传道授业,梁飞若是她的大徒弟。 梁飞若解了李若愚身上的绳索,眼里心里都有他,慌乱不安的心,仿佛一下子有了着落,很奇妙。 她不记得很多事,可是她却记得他的名字,记得他是她喜欢的人。这就够了。其他的,等离开这里再说。 “哇!这一身腱子肉!这浑身上下散发的王霸之气!”小丽花的眼睛都快化成了心心,馋得不行。 她宣布,这男人她一见钟情了,想要。 李若愚一眼瞟过去,瞬间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心里呵一声,男人。眼睛又不由自主往梁飞若身上一瞄。 梁飞若心虚脾气大,当即翻脸:“你看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手里还攥着半解的绳子,猛得一拉,勒住李若愚的脖子。 李若愚心里卧槽一声,眼珠子猛凸:“什么也没想!” 梁飞若的脸几乎怼上他:“你撒谎!” 李若愚被封了内力,除了求饶别无他法:“男欢女爱,人之常情。” 梁飞若目光一寒:“你可以去死了!” 靳无宴已到了近前,也不说话。 李若愚脸被勒的紫红,心里暗骂,这女人比我师妹还疯!双手抓着绳索,求救:“大舅哥,救命啊!姑奶奶,你放过我吧!” 周围的侍卫自靳无宴出来自觉低头不言。王仪容不整,若是还敢直视,是为大不敬! 李若愚还在鬼叫。梁飞若松了手,不是别的,是呆不下去了,想溜。 靳无宴忽然一脚踹上李若愚,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他飞出去老远。 李若愚落地滚了几滚,直接被雪埋了。 梁飞若立时就要追上去。人还没走开,被靳无宴拽住左手,拉回怀里,强硬的捉住她的一只脚,套上鞋袜。 小丽花眼冒小心心,“哇哦,好有男子气概!” 梁飞若可不这么觉得,感情这种事,双方你情我愿叫情投意合,若有一方不愿便是骚扰。梁飞若自觉有心上人,这男人突然这样,在她眼里,就是强匪恶霸,坏她姻缘! 还有刚才那什么情况?强抢民女,强上她? 轰得一下子,又是面上潮红,热度怎么都下不去。 梁飞若腰身往后一仰,抓住地上一柄钢刀,刀背贴着手臂,顺着靳无宴的脖子就要割去。 气势惊人,脸上仍是潮热,眼是冷的。 靳无宴正要帮她穿另一只鞋,刚套了袜子。心里犹豫了那么一下下,身体的本能快过思维,徒手接住钢刀。 十几年来,刀山血海,对死亡的敏锐早就根植在身体的每一瞬本能反应。 靳无宴猛然看向她,目光严厉,气势骇人。 她这一刀是真的想杀他。 小丽花看肌肉男正看的一身劲,见他气势陡转,亦是被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呢喃道:“好凶哦。” 极大的压力之下,梁飞若后背也出了冷汗。 二人挨的近,她之前心慌意乱,也是逃避心理作祟,没注意他的长相。此刻挨得近了,才看清他有一双狭长的眸子,眼睛略微凹陷,盯着人看的时候,总会给人一种深情的错觉。鼻子高挺,骨相优越,唇形饱满,色泽诱人,一看就很好亲的感觉。 身高,腰窄,体健,标准意义上的美男子。 是她喜欢的类型。 可是她对他的厌恶感确实那样的强烈,真实。 记忆会失去,但人的感情肯定不会变。梁飞若一直相信直觉,讨厌必然有讨厌的理由。 她狠起心肠来,从不手软。 鲜血落在她的裙摆上,滴答滴答,晕染开来。 海桃吃惊过度:“三娘子,你干什么啊!啊啊啊……” 景鹏也呆了,忘记了反应。 靳无宴明明可以挟制住她,她就在他怀里,腾出一只手来无论是将她压在地上,还是反剪双手,都是轻而易举。可他的犟脾气忽然就上来了,偏就一只手握着刀刃,眼睛死死的盯着她,仿佛要亲眼看到她是不是真的能狠下心斩断他半截手掌。 李若愚被人从雪堆里挖出来,悠闲自得的嘴贱:“噢,欲求不满的男人真可怕。” 海桃扑过去:“三娘子,你是不是又忘记了什么啊?他是王上啊,你心爱的刃,你的夫君啊,你不能这样啊,你会后悔的,你后悔的……”她上手就要去抢刀柄。 海桃是喊出来的,李若愚虽被踹得远,也听得分明。他之前就有怀疑了,听了这些也不算多意外。只嘴角勾了勾,露出几分冷笑。 景鹏也上前帮忙夺刀。 梁飞若也不是真要斩靳无宴的手,她方才出手只为脱困,她是万万没想到,他会徒手接刀。 钢刀被景鹏抽出,反手一扔,扎进雪里。 靳无宴并不放开她。 梁飞若心里乱的很,她的脑子像是蒙上一层厚重的白雾,包裹着许多人许多事,她谁人也看不清,除了李若愚。其实就连李若愚她也是模模糊糊的,记忆里不知他的身份年龄,不知过往,就连他们如何相识,如何相处都是一片空白。可情感上仿佛又有一根柔韧的线将她牵引着,迫使她喜欢他。 李若愚是真的嘴贱,摇了摇手,大声喊:“喂!大舅哥,你俩不是亲兄妹吗?这算怎么回事啊? 梁飞若反应过来,再看向靳无宴整个人都有种崩快的感觉。 靳无宴心中积攒的怨气正无处发泄,恶狠狠道:“砍了!” 李若愚身边一直站着侍卫。 侍卫们闻言,立刻举刀。 跟随王久了,都知道王是警告吓唬。高高举起,再贴着皮肤斩下去,不划伤皮肤,也要吓得他尿裤子。 小丽花大惊失色,当了真,急吼吼喊:“你不能杀他!我师兄死了,你女人也得死!” 李若愚还在装腔作势的哭爹喊娘,师妹的话一出口,急了,“闭嘴!” 小丽花生怕师兄有个不测,闭着眼睛直着嗓门喊:“他俩中了情蛊,生死同命!”
第49章 旧事 小丽花根本不用严刑逼供, 劈里啪啦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梁飞若没什么表情的看腕上的珠链,严丝合缝的贴在皮肤上。她先前觉得太显眼,想取下来根本找不到卡口, 她时常不解,当初是怎么戴上的。 情蛊……吗? 靳无宴将梁飞若从怀里放下来,看向李若愚的眼神像看一个死人。 李若愚顿感大事不妙, 手脚并用,跟条狗似的,刨着雪就跑, 四肢乱划,几乎刨出残影。 靳无宴疾驰而至,积雪乱飞, 一拳捣他肚子上,人飞出去老远还没落地又被他一膝盖顶到肚子。人就上天了。 李若愚昨夜的晚饭都吐出来了, 口内流涎, 感觉再来一下就得死。讨饶解释的话, 根本没机会说出口。 小丽花不料是这结果, 不断的重复:“你不能打他啊!你打死他, 她也死!喂!喂!喂!你还不快阻止他!” 后一句话是冲着梁飞若说的。 目光不经意扫到李若愚,忽而心脏不正常的跳了下,有股冲动, 梁飞若默默按住心口,转过脸, 低语:“果然有问题。” “喂, 我师兄都快被打死了!喂!你还真是铁石心肠啊!” 小丽花见劝不动梁飞若, 又不得不转过头冲靳无宴喊话,“算你狠!你打死他算了!反正同心蛊生死同命!!” 海桃蹲过去, 捧着梁飞若的手,满心满眼的担忧。 梁飞若抬眼看她,看得海桃都有些不自在了,忽然道:“你是谁?我们什么关系?” 海桃捧着她的手,用牙齿去咬珠链,眼泪“吧嗒”砸在她手上。 梁飞若曲了下手指。 海桃哭哭啼啼:“到底是怎么了嘛?你怎么连我也忘了。”她还在掉着眼泪,自言自语。 景鹏站在边上,欲言又止,孕妇不宜落泪伤心,可是劝慰的话他说不出口。目光看向远处,靳无宴正暴打李若愚,那小子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像条死鱼。景鹏心说:“可恶的小子,死了活该!”眼角余光扫到梁飞若,见她忽地偏过头,一只手捂住嘴,鲜血从指缝间溢出。 景鹏还没反应过来,梁飞若身子一歪,已经倒了下去。人都快昏迷了,还勉强着自己没扑在海桃身上,生怕压到她。 其后又是一番兵荒马乱。 ** 梁飞若再次醒来的时候,小丽花正吹着陨,古怪的曲调,却让她被啃噬疼痛的心得到缓解。 她一睁眼,小丽花立刻激动的呼喊:“快看!她醒了!没事了,你把剑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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