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敖再次挥刀,第二颗,第三颗,第四颗,落瓜一样的掉! 血腥气冲到鼻子里,呛得眼睛发疼,小七不敢有动作,只是看着白不恶。 “侍主再信小七一次。” 白不恶淡淡一笑,“那就按小七自己的主意,把她们关到地生牢里。”他吩咐张敖,“砍的这四个好生埋了,免得她伤心。” 眼里带了点慈悲意,白不恶复又安抚小七,“别怪侍主狠心,便是天下令内的人做错了,一样要受惩罚。侍主若是在你这里开了先例,往后还怎么服众?” 小七称是,白不恶没说话,小七又补了一句,“多谢侍主网开一面。” 白不恶满意了,由着张敖将小七等人押进地牢。路过地上那些尸首时,小七飞快看了一眼,她记性好,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她知道他们的尸首一定不会得到善待,而她只能在他们被弃尸荒野之后,为他们留下一个牌位。 小恒、丘宁、启远、盛小年... ... 地牢昏暗,她被他们推搡着进门,跟剩余那些弟子一起关进牢房之中,她在地牢里坐定,问关他们进来的张敖。 “有饭吃吗?赶了好几日路快要饿死了。” 回答她的是匡啷一声砸上的牢门。 张敖在牢外看她,满脸讥讽,“手下死了四个人竟还有心思吃饭,你是心大还是缺心眼。” 小七说,“心大吧,缺心眼不太好听。” 张敖没理她,转身出门那刻隐约听到她在那儿念叨:有点想吃小酱瓜配油饼了。 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东西!
第92章 你可想得真美 天下令四侍主之间的关系其实非常一般,首先,都觉得自己该说‘上句’。南边看北边的地盘小,北边的认为自己辈分大,西面觉得自己功夫高,东边认为剩下三个算个屁。 其次争权夺利,黑不善死的那天,白不恶关起门高兴到后半夜。因为老黑管的那片地方离他最近,黑不善一死,就有很多小门小派可以瓜分。 陆祁阳想做土皇帝,手下侍主也惦记着做“小藩王”,都是憋着劲儿揽权。可“小藩王”想既有权又坐得稳,就得讨令主欢心。而讨好陆祁阳的方式非常简单,就是先他之忧,后他之乐。 再说白不恶为什么找判无欲。 不是他们的关系比其他几个好,而是他们二人半斤对八两,统一属于四侍主里功劳较少,权力薄弱的两位。 便如这人间四季,再是平起平坐,也还是有你我先后的划分。总有一些偏爱,总有一点厌恶。 白不恶和判无欲属于四季里的秋冬,白不恶稍微好一点,会说话,懂得审时度势,就是能力不够出色。后面那个干脆是个哑巴,真哑巴。判无欲是被山里野兽养大的怪物,原本只是口齿不清,后来被人割走了舌头,就彻底没了人言。所以,当白不恶把判无欲叫来,花去一个下午说了一整个计划之后,他只是摇了摇头。 “没问题?”白不恶看着他。 不是没问题,是没可能,不能干! 白不恶要调他的人来鹿鸣山,与他兵分两路分杀付锦衾和姜梨,白不恶要杀姜梨,让判无欲去对付根本不知是何来头的付锦衾。 功劳平分,硌牙的却让旁人啃。他诚心诚意跟他合作,他反倒拿他当傻子。回头向令主一禀——他杀了姜梨我杀了付锦衾,谁知道付锦衾是谁?杀了有用没用,我就是畜生养的我也有脑子。 判无欲以指蘸水,在桌上写字,白不恶凑过去逐字跟读,“你,可,想得真美。诶!诶!” 判无欲抬脚就走,白不恶赶紧去拦。 “买卖不成还仁义在呢,你别一谈不拢就走。我这不是觉得自己能力不如你强吗?四徒之中唯你武功最强内力最深,若非不及那些阿谀奉承的东西会讨巧卖乖,早做了总侍主了。” 白不恶这话倒也不全是恭维,判无欲底子确实厚,四侍主里属他网罗的江湖高手最多,双刀白客,赤脚荒蛇,离魂万铃手都是他的下属。 判无欲不自谦,认真点头,意思你说得对。但他不是能力强就白给人做刀的人。 白不恶郁闷地叹气,“也罢,就依你的,你杀姜梨,我对付付锦衾。” 判无欲拿眼看白不恶,不信他会这么好说话。 “你那么看着我做什么,我现下是有求于你,自然会按你的要求行事,而且功劳本就是平分,谁杀谁不是一样。”白不恶停了停,“咱们说句长远的,此事若是定下来,什么时候能调你的人过来?” 判无欲比了一个手势,原本空无一人的大院里忽然从各处冒出几道人影,有人靠坐在墙头,有人半卧在檐上,有人吹了声口哨,有人拧着婀娜身姿漫步而来,“白侍主没听见我们进院的声气儿吗?” 是判无欲手下离正、猎心等得力弟子,跟白不恶死绝了的五徒一样,这些人直接受命于侍主,并且跟他们师父一样,看不上白不恶的“耳力”和功夫,神情也多伴随轻蔑。 白不恶笑脸迎客,能屈能伸,“都说名师出高徒,白某每次看见判兄和判兄手下弟子,都自愧不如。” 猎心笑道,“想要聚集人手不难,只肖七日便可招上鹿鸣山。可我们这次若是倾囊相授,白侍主会不会坑我们?都说您心眼多的迷宫一般,我们侍主是实在人,您死了徒弟就拉我们下水,真跟现在应承的一样还好,万一有什么不一样的。”猎心有双细长邪妄的眼睛,是判无欲手下唯一女弟子,也是常代他发言的人。 白不恶与猎心对视良久,似要剑拔弩张,又同时笑开。 白不恶指着猎心对判无欲说,“你这徒弟没白养,处处都为你着想。两个人抬一桶水的事儿,一个人摔了,桶向一边倾斜,另一边就能全身而退不成?你虽然不会说话,身边却有张厉害的嘴厉,还怕被我占了功劳?” 怕倒是不怕,就是你这人太不可信。 不过,判无欲摘着拇指上的一根倒刺,他既然肯来,就是心里另有成算。这些事猎心不知道,其余弟子也不知道。唯一知道内情的人,已经在完成任务当天被他“送走”了。 白不恶不知内情,拧眉追问:“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不满意?” 判无欲生了一张冷漠的方脸,这种脸让他看上去有一些傻,甚至古板,没有一丝精明之相,白不恶由此认为他是一根轴的人,决定下几句狠话,“这事你到底应不应?若是不应,我也不是没有人选。” 沾九夜和孟无度一定愿意“帮忙”,只不过这两个不像判无欲那么好糊弄,若要用他们,功劳落到谁头上就说不准了。 白不恶打算逼一逼判无欲,他不想用那两个,可若他执意不肯,他也不可能孤军奋战。 是我们下去,还是引他们上来。 判无欲心里早就已经有了答案,之所以抻着白不恶,是因为此人疑心更重,若是痛快答应,反而会让他怀疑自己手中有什么“胜算”。 他“勉为其难”的在桌子上写了几笔。 白不恶暗暗松了口气,“自然是请君入瓮,引他们到鹿鸣山来。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要再拉一个人入伙。” 谁? 判无欲看向白不恶。 “嚣奇门大长老,顾念成。” 顾念成最近右眼皮一直跳,老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他跳着跳着就跳出一封信来。这信是他走在大街上时被人撞进怀里的,信的内容不长,只需要他做两件事,一是引付瑶进交赤林。二是背叛姜梨,改投天下令门庭。 他们知道他在姜梨这里分到的不多,一桩生意只拿三成,是个人都会不满。他们把他的心事掐得很准,姜梨是个“暴君”,喜怒无常,不知何时会翻脸,除手下五大刺客以外,几乎不信任任何人。他在她这里如履薄冰,不如踏踏实实自立为王。若这次他肯助他们除掉姜梨,他们便让他继续掌管南部嚣奇门,严辞唳依旧在北,双方各不相扰。天下令不分嚣奇门的账,并且承诺两派之前种种恩怨烟消云散。 此信之外另有一封是严辞唳亲笔信,纸上春蚓秋蛇,只有寥寥几个破字。 我已带人至鹿鸣。 你若不来,就连你一起灭。 顾念成捏着那两页纸,发了半天呆。这个走向跟他计划里的完全不一样,又有那么一两个点与他不谋而合。 天下令的人不知道他跟山月派的“私交”,更不知道他原本就要杀姜梨。他考虑的要比严辞唳那个浑货多得多,思索的利害关系也多得多。 入夜之后,他将柳玄灵叫到了南城空置地那排老破房子里,柳玄灵皱着眉头看信,他揣着袖子发呆。柳玄灵干了一整天活,脑子不够灵光,指着白不恶提出的第一个要求问老顾。 “引付瑶去交赤林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顾念成觉得她现在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当然是打伤了带走,逼付锦衾上鹿鸣山救人了。付瑶是他亲姐,付锦衾就算再舍不得姜梨,也不会看着付瑶死。付锦衾一走,你觉得姜梨一个人能撑多久?” “怎知姜梨不会同往?”柳玄灵问。 “你觉得付锦衾会告诉她吗?她现在的情况根本经不起恶斗,非要一战,必会入魔。上次小酆山就是个例子,只不过这次,很难再有一个乐安城给她养伤了。” “但是付锦衾也不会全然撂下姜梨吧?就算要走,也会把大部分人马留下来保护她。” “白不恶要的就是他主动分散自己的人马,他带的人越少,他们就越容易对付他。至于姜梨,反应过来以后一定会带人赶往鹿鸣山,届时他们再分出两路人马,一路对付付锦衾,一路与姜梨交手。” “那您打算如何?” “我?”老顾看向浊夜黑风。 他被逼到这个份上了,严辞唳反了,他要硬着脖子不帮,难道要再帮姜梨一次?再帮,胜算有多大,帮到什么程度。 白不恶这次下了血本,连判无欲都上了鹿鸣山,那是个野人一样的东西,五指如钳如钩,是四侍主之中武功最高的一个。判无欲门下弟子更是天下令四分舵翘楚,有擅近攻者,有擅操盘者,有擅用毒者,有擅布阵者。 屋外不知何时起了一阵雨,顾念成听着雨水落在春叶之上的声音,一时觉得像沙沙...一时又像是杀杀... 每场雨夜之后都会有个顶好的晴天,人间像是被水洗过的新布,在赤阳的晾晒下,翻焕出簇新颜色。日头喜人,天高云白,处处都是净澈。 顾念成的心却不洁净,好像昨夜那点泥巴雨全落在了他身上,头沉,身上也沉。 他在昏昏沉沉地琢磨着,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付瑶引到交赤林去。 首先,它必须得有一个诱因。 这个比较好找,随便薅林执一把头发,付瑶都得追着他杀。 其次,如何不被别人看到,只让付瑶知道他薅了林执一把头发。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76 首页 上一页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