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香:“……” 真给大仙说中了。 她不由地哀嚎:早告诉我,我也不用受那么多气。 张知序哼笑:活该。 高门大户最不缺的就是逢迎之人,走那么笨的路子,她一辈子也嫁不进裴家。 “听闻伤药卷字数不少。”裴如珩摆好笔墨,“你捡些记得的说一说,我替你记了就是。” 陈宝香正想点头,却听大仙替她道:“瞧不起谁呢,不过八千来字,我从头背,你从头记。” 啊? 她傻了:大仙,不至于吧,那可是八千多。 大仙很执着:背几百字能镇得住谁,要背就背全。 裴如珩被她这莫名其妙的自信逗笑了,慢条斯理地蘸墨抬手:“行,我倒要看看你能背多少。” 张知序不紧不慢地从第一种药材说起。 伤药篇多奇药,但都是有规律地先介绍产地,再介绍药性以及所对病症,最后还会附上一段辨别详写。 他背得顺畅极了,偶有停顿,还是在字有同音、需要详说是哪个写法的情况下。 裴如珩一开始还态度轻蔑,但听写到一千字时,他坐直了身子,意识到陈宝香不是在吹牛。 写到两千字,他震惊地看了她一眼。 再写到三千字时,他直接放下了笔,心里压也压不住地生出敬佩来。 “难怪王神医夸你。”他直直地看着她道,“这种过目不忘的本事,除了张家的那位天才,我鲜少再有听闻。”
第13章 天杀的有钱仙 《药经》是介绍千种珍稀药材的,药材与药材之间并无关联,很容易背着背着就断墨忘篇。 而陈宝香,她不但一口气背了三千多字,甚至还有闲心提醒旁边的奴仆加水研墨。 一时间裴如珩心都跟着乱跳了几下。 “我好像从来也不曾了解过你。”他喃喃道,“我以为你大字不识,其实不是;以为你习惯招摇撞骗,其实也不是;就连以为你接近我只是想攀高枝,好像也是我小人之心了。” ——这倒真不是。 陈宝香心虚地想,自个儿接近他,的的确确为的是攀高枝,毕竟上京里像裴家这样前途光明又好攀附的人家,属实也没几个。 并且这本事也不是她的,她只是沾了大仙的光。 可裴如珩很激动,起身想靠近她又克制地止住脚步,想了半晌,朝她行了一个儒礼。 “我不该轻贱你。”他皱眉看向旁边的托盘,“更不该拿这些俗物来侮辱你,你骂得对,是我唐突了。” 说着说着,一挥手,奴仆就将满托盘的首饰给撤了下去。 “哎——”陈宝香伸手欲挽,“这,这是做什么?” “我会亲自照拂姑娘,直到姑娘痊愈为止。”裴如珩诚恳地道,“绝不再推托。” 照顾她自然可以,只是跟送金子也不冲突啊。 眼巴巴地看着那堆东西离自己远去,陈宝香哀嚎连天:大仙,你怎么能跟这么漂亮的黄金过不去呢! 张知序冷哼:阿堵物,有什么用。 -用处可大了去了! 陈宝香尖叫。 -能充场面,能让五品以上的贵人都高看我一眼,更别说还能换钱,那么一堆至少能换八十几万钱! -你怎么满脑子都是钱。 张知序撇嘴:八十几万,既买不了好马,也买不了宅院,舍了就舍了。 天杀的有钱人和有钱仙! 陈宝香气得直咬手绢,这对她而言真的是很大一笔钱,光吃街边的肉包都能吃七十年。 心里怄得要死,偏面上还只能对裴如珩笑,装腔作势地道:“如此最好了。” “时辰不早了,先用饭吧。”裴如珩仔细收好手稿,让奴仆端了小桌到她跟前。 陈宝香丧气答答地吃了两口。 张知序很不满意:裴家换厨子了?今日的饭菜好生难吃。 她撇嘴:有没有可能是咱们伤口很痛,没有胃口? 原来如此。 他嫌弃地看了对面的裴如珩一眼:下次再遇见这种情况,你能不能直接将他踹开。 -没有下次了。 陈宝香愤愤地道:伤得这么痛,连点首饰也捞不着,这亏本的买卖谁爱做谁做,我肯定躲得远远的。 还真是唯利是图得光明正大,一点也不藏着掖着。 张知序失笑摇头,他平时结交的都是品性高洁之流,若非造化捉弄,绝不会跟她这样的人产生交集。 “二公子、宝香。” 正吃着呢,王寿就过来了,朝裴如珩见过礼便焦急地看向她:“你师父可有教过你那套起死回生的针法?” 啥? 陈宝香嘴里的饭掉了下来:“起死回生?” 张知序连忙接过话:“是固元针法,我学过,但学艺不精,不敢轻易给人施用,程将军身份贵重,万一出什么岔子就更不好了。” “那。”王寿犹豫地开口,“可有法子请你师父过来一趟?” 一听这话,对面的裴如珩先急了:“舅舅怎么了,先前不还说性命无虞?” “程将军原是性命无虞。”王寿叹息,“但他性子急,不愿再等老夫慢慢搜罗上等药材,非自己请了大夫要把箭头取出来,结果半途疼得厉害昏了过去,眼下已经一个时辰有余,怎么叫都醒不来。” “那套固元针师父只传给了师兄,虽不能真的起死回生,却是能定神回魂,以程将军现在的情况,只要能清醒过来,一切就还好说。” 张知序听得嘴角都快翘起来了,醒不过来好啊,程槐立最好一辈子也别醒了。 可面上还得露出一副担忧的模样:“家师上个月就离京远游去了,恐怕……” “神医!”外头又有人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打听到了,孙药神今日返京,已经被张家的人接走。” 裴如珩略一思忖:“守墨,速速拿将军的帖子送往张府,我们过午便去拜会。” 我们? 陈宝香拿着勺子乐观地想,这里的我们应该指的是裴公子和王神医吧。 结果王寿转头就对她道:“我师兄脾气古怪不好相与,到时候还得劳烦师侄你帮忙说情。” 哈? 她呛咳了两下:怎么还要带我去,那药神压根就不认识我,真过去见他,不就全露馅了么? -你现在推辞不去也会露馅。 张知序给她出主意:先答应下来,去了张家再见机行事。 行吧。 陈宝香硬着头皮对王寿道:“师叔说得对,那毕竟是我师父,我去说情,他应该会允的,哈,哈哈。” “好。”王寿大悦,起身又去看旁边已经抄好的伤药卷,越看越高兴,“有师兄相助,再寻着这些奇药,我定能保住将军的腿。” 裴如珩倒是没说什么,只飞快用完饭,然后就给她拿了一件披风。 “送我的?”陈宝香挑眉。 裴如珩抿唇:“你身上还有伤,外头风又大,得穿厚些。” 雪白无杂质的兔毛,又软又暖,翻开衣襟,上头还绣了一个珩字。 裴如珩别开脸先离开了房间,耳根有些泛红。 陈宝香留在原地一脸不解:大仙,这不他穿过的么,拿旧披风送我,也太小气了吧。 张知序:??? -你是木头做的吗! 他气笑了:人家这是对你示好,很亲近的示好,什么小气! 示好啊?陈宝香笑着穿上,心里还是忍不住嘀咕:为什么示好不能用新的披风,最好是狐毛的。 张知序已经不想说话了。 他觉得陈宝香努力这么久没追上裴如珩,也不全是出身低的问题。
第14章 差点完蛋 先前说过,张家是几百年的望族,他们家的宅子自然不是独门独户,而是自宣武门起始连绵三街十六巷,目之所及的所有宅邸都姓张。 这些宅邸看似是独立的三进三出,实则其中又有互通,远些的院落倚着忘灵山势逐渐拔高,形成了层层下压之状,很是宏伟壮观。 -大仙。 陈宝香走在其间,哆哆嗦嗦地问:在这样的地界里撒谎,我真的不会被拖下去打死么? 张知序从过宣武门起就觉得不太舒服,只勉强开口:前面有小路,待会我告诉你怎么走,你先抄近路去找孙药神。 -明白,我过去找他,你再用法术迷惑他让他当场收我为徒是吧? -不是…… -那见着人家了该怎么做? 大仙不说话了,陈宝香突然觉得身上一阵泛凉,像被人推进冰潭,又捞起来甩了甩,接着又放在热锅里煎。 眼前晕眩袭来,她停下步子连连喘息。 “怎么了?”裴如珩想扶她又收回手,皱眉道,“王神医,她是不是伤口疼?” 王寿过来掐了掐她的脉象,大惊:“这孩子怎么突然弱成这样,快,找个小辇来让她坐。” 陈宝香一边晕眩一边想,真有他的哈,人都快晕过去了,也还是要抬着进张家。 更可怕的是,她现在没力气去抄小路见药神,大仙的计划全完了。 “程将军家的人是吧?”有管事来迎客,虽然行礼周到,笑容也可亲,但他还是客客气气地提醒了一句,“我们府上最近不太顺,主家心情甚是低落,若有招待不周的,还望海涵。” 陈宝香刚想问什么样的情况算招待不周,就听见远处传来一串凄厉的惨叫。 那叫声绵长又撕裂,一听就知道是痛到了极点,和着棍棒的声音,断断续续,不绝于耳。 裴如珩和王寿都愣住了,管事的笑着解释:“逮了几个冒充神医招摇撞骗的贼人,正要扭送官府,各位莫怪。” 王寿释然点头:“原来是些江湖骗子,那狠打一顿也是该的。您放心,我们这几位都是货真价实的神医和药神的徒弟,若有假冒,当场打死程家也认。” 陈宝香:? -不是,我半个字都没说呢,怎么就打死也认了? -要不我现在就跑吧,好歹能留条性命。 -可这里这么大,该往哪边跑啊? -大仙,你说句话呀。 脑海里出乎意料地安静,不管她怎么哀嚎,大仙都没有回应。 陈宝香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劲。 以往遇见这样的困境,大仙总会给她想说辞,可眼下她脑袋里空空荡荡的,什么声音也没有了,只能坐在辇上发呆。 “小的已经给药神那边递了话了,他正在赶过来的路上。”管事微微颔首,“请各位稍等。” 这话在裴如珩他们听来很寻常,落在陈宝香耳朵里就是—— 抓你的黑白无常正在赶来,等死吧你! 她焦急万分,想了想,扭头问管事:“你们这儿有茅房吗?” 管事看她一眼,得体地微笑:“这就让侍女带您去更衣。” “不,我不是更衣,我就是想上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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