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得没眼看…… 唐袅衣看了几眼轻叹,想起之前在澜园看见的那几个傀儡仆,虽然偶尔恶心思的吓她,但看久了也觉得不那么吓人。 不过能看见这些木偶人,说明他也没了养傀儡仆的习惯了。 “哎,你们知道季则尘在什么地方吗?” 正在扫雪的木偶听见清脆的少女音,都停下动作,抬起头。 齐刷刷的几个黑洞对准着,立在长廊中披着雪月大氅的少女。 唐袅衣被看得下意识往后一退。 她收回那看起来不那么吓人的话,几个空架子木偶人还不如看起来像人的傀儡仆,至少白天不吓人。 几个木偶人盯着她看了须臾,忽然全都跪下,黑洞似的嘴里咕噜着什么。 好吧,它们不会讲话。 唐袅衣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大氅,轻叹,它们似乎将她认成了季则尘。 唐袅衣见问不出什么,正要转身离去。 还没有走几步,原本院子里咕噜发声的木偶似乎认出她不是主人,全都提着扫帚站起来,朝她跑来。 唐袅衣听见声音转头,从脸上只有几个黑洞的木偶人上看出了被欺骗的愤怒,而且全都提着扫帚,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 它们以为她是外来的入侵者,偷了主人的衣裳,还在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这里。 “抓……” 其中有个木偶人勉强发出了人声,动作僵硬,气势骇人,然后剩下的几只木偶人疯狂涌来。 吓得唐袅衣就往前面跑,可越是跑,身后的木偶人越是穷追不舍。 她如同无头苍蝇般在这硕大的院中转了许久,最后停在石林,石林上写着几个复杂的字她不认识。 唐袅衣转头看了眼还在追来的木偶人,后牙一咬,然后钻了进去。 身后的木偶人见她进了石林,皆停下脚步,在周围门口打着转,都不敢进去。 进入了里面的唐袅衣不知外面木偶没有再追来,还在不停地往前面跑。 步入石林好似入了仙境,雪堆在假山石上,还有从石头缝隙中生长出的绿植也都承受着雪,烟雾缭绕。 跑了许久,腿都发颤了。 唐袅衣气喘吁吁地转头,没有再见到那几个凶残的木偶人追来,重重地喘了几口气。 转眸才发现自己周围是冒着热气的汤池,暖和的热气将边沿的石板上的雪融化了。 她寻了个干的位置坐下,抿唇垂着腿。 这个里面是迷宫,她好像走不出去了,而且出去又怕那些木偶人拿着扫帚打她。 刚坐下没多久,唐袅衣还在垂着腿,忽然听见脚步声。 以为是那些长相恐怖的木偶人追来了,她神色慌张地站起身,颤着眼睫左右看着有没有可以藏的地方。 见汤池不远处有一假山能容下人,她便没有任何犹豫地将自己藏进去,小心地收着手脚,抱着迤逦在地上的大氅,小心地屏住呼吸透着石头缝隙看外面。 石林烟雾缭绕。 青年身着沉长的衣袍,缓步从石林中露出清隽出尘的脸,清冷的眉眼似落在白玉石上的雪,散漫冷淡。 季则尘? 唐袅衣见是他,杏眸一亮,刚想要站起身,忽然见他走至烟雾氤氲的汤池面前抬起骨节修长的手,正欲将身上的衣裳褪下。 可手指搭在领口蓦然一顿,转而至解下外裳。 衣袍如雪堆在精瘦的脚踝边,他穿着单薄的衬袍踏进水池中。 这里竟然是他沐浴的地方。 唐袅衣刚站起的身子又倏然蹲下,杏眸微圆地瞪着,脑中不断盘旋刚才所见的。 他本就生得清隽出尘,时常穿着广袖直裰,身量又高,才显得清瘦,而实际身上的薄肌纹理极具性美感。 虽然他下水之前,还穿着一件单薄的宽松直裰,唐袅衣还是不敢继续往下看。 她双颊滚烫地蹲在角落,不敢再出去了。 还是等他沐浴完了再离开吧。 池中的青年仰头靠在池壁上,双臂搭在干净的石板上,烟雾盎然,他清晰分明的轮廓萦绕在其中,苍白的脸被热气蒸出淡艳色,冷淡的眉眼似容不下一丝的浑浊欲望。 他的思绪在漂浮。 刚才在外接到从天而降的那个少女,他的心便没有停止过跳动,像是被什么死死地缠住,泛着疼痛,还有难言的难受。 很久之前,他睁开眼醒来时也有过这样的感觉,似乎对眼和身体失去了掌控力,只有一个念头。 来南江,去找一个名唤还月的地方,等…… 季则尘眉心轻蹙,想不出等什么,许是时间太久他也忘记了。 这几年他独身一人,等过一茬又一茬,见过无数次阳春白雪,可却过得一日比一日迷茫,哪怕如此却也从未生出过要离开的心思,像是被困在一场醒不来的梦境中。 季阿厝曾经来找过他,与他说过一些话,他应该要记得很清楚,可第二日醒来,她离开后,他又忘记了她说过什么,只记得她临走之前的悲悯目光。 直到今日,他看见了她。 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 虽这些年他一直隐居于此,可朝中风向却从未落下,所以这些年不泛有人想从他手中分得权利,而用美色、金钱、权利诱之,想要杀他的人不计其数。 所以在看见从天而降的陌生人时,他应该当时就握住她纤细的脖颈,只要微微用力就能将她掐死。 可看见她的那一瞬间,他生出的竟不是杀意,而是委屈,难言的委屈,一瞬间眼中便滑下了泪珠,借由下颌抵在她的肩上才没有被她看见。 不想让她看见。 不仅做出了如此反常的行为,甚至见她穿着单薄,下意识将身上的衣袍裹在她的身上。 这些行为都是古怪的,不应该在他身上发生。 季则尘想起刚才语气亲昵唤他时奴的女人,正欲起身,忽然听见一侧响起女子惊慌的尖叫声。 “啊——” 还没有看清,身上便被暖香扑入怀,一股淡甜的清香迅速地缠绕在他的周围,像是爬上了一只美艳的蜘蛛女妖。 他缓缓睁开了眼,从水中坐起身,身上被热水泡得泛起淡淡的粉,缭绕的烟雾中有种朦胧的漂亮。 而趴在面前的女子云鬓散卸,白净的脸上沾着飞溅的水珠,杨妃色裙摆如花般在水中绽开。 她正一脸尴尬坐在他的怀中,双手攀着他的肩膀,心虚开口:“好巧,你原来在这里沐浴啊。”
第91章 其实……她不是来偷看他洗澡的。 唐袅衣对他笑,梨涡都挤得勉强。 刚才她躲在角落,本想是等他泡完再出去,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只木偶人,还戳她的肩膀。 她转头看见几个黢黑的洞,自然就吓得掉头就跑。 习惯使然,理智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先做出了反应,三两下便跳进了季则尘的怀中。 现在清醒了,她后悔不及。 眼前的青年直勾勾地盯了许久,才腔调温和地问:“你是谁派来的?” 微润的指尖抚上她纤细的脖颈,轻轻地摩擦着跳动的脉搏,柔情又危险的力道,只要他略微用力,她便会如被折断的花茎脆弱地落在水中。 唐袅衣下颌微扬,看着他陌生的眼神,惆怅的在心中腹诽,阿箬送走她之前说,他可能暂时忘记了她。 当时还不信,觉着刚离开没多久,季则尘怎会忘记她,结果原本的自信满满,现在全崩塌了。 才离开没多久,他就变脸了。 男人真是太不长情了,明日她就离开他!因为现在天黑了。 要留到明日见太阳,需得要说个理由。 唐袅衣灵机一动,双手撑在他的腹上,大声道:“少师,其实我是阿厝小姐派来照顾你的!” 果然,他顿了下,目光巡睃在她的脸上似在考量她话中的真实。 唐袅衣见他脸上没露出杀意,悄然松口气,暗自庆幸自己没有猜错。 季则尘应该只是暂时住在此处,若是她说自己是季阿厝身边的人,如何他都会给个面子,至少应该先派人去问季阿厝。 南江距离汴京七八日,来回几日的空隙,她总能让他恢复记忆! 为了表示自己说得没错,她杏眸睁得很无辜,让人很难对她生出怀疑。 果然,他望着她满眼无辜,乌睫颤了颤,月夜下泛着看不清的柔意,“季阿厝的人?” 唐袅衣用力点头,没有丝毫犹豫:“嗯,我是阿厝小姐的人。” “如此。”他对她笑了,本能就生得清艳的青年,一笑似有银花绽放。 “那便从我身上下去。” 唐袅衣以为他要说什么,结果等了如此冷恹恹的一句话,低头一看,脸色登时红透。 难怪掌下是觉得有什么不对。 顾不得羞赧,她手忙脚乱地站起身,爬出池子,站不起身双腿发软,紧紧地攥住袍子浑身湿漉漉地跪坐在边沿,脑子一片空白。 她竟然撑着他这么久。 身后响起水声,她不敢转头,生怕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 直到头上也被罩了一件袍子,她取下抱在怀中,还是不敢抬头。 季则尘觑她迷茫,道:“将湿的都脱下,穿上。” 说罢转过身。 唐袅衣拿下头顶的衣裳,没忍住偷偷抬眸看了几眼。 是季则尘还没有穿的干净袍子,而他身上穿的是刚脱下的那件袍子。 她记得季则尘从不会再穿脱下过的衣袍,现在却愿意将自己的衣裳给她穿,说明他对她是没有反感的! 将身上湿了的裙子褪下,她迅速地换上,站起身便听见咯吱的声音,像是什么被掐断了。 她抬头,看见季则尘单手提着什么东西。 定睛仔细一看,原是刚才在石林缝隙中吓自己的那只木偶被他捏坏了,此刻脖颈呈诡异姿势耷拉着。 无端的,她背脊一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悄悄吁出一口气。 幸好,她的脖子还在。 季则尘察觉到身后的视线,眼眸微转,落在穿着他衣裳的少女身上。 她穿着宽大的衣袍显得很娇小,湿润的长发尚在滴水,顺着发梢浸湿了袍子,隐约洇出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 唐袅衣见他意味深长地盯着自己,想起刚才他徒手捏断木偶的场景,下意识对他弯眸,唇边梨涡也甜甜的。 她捂着脖子,那满脸讨好的笑似在说,捏了它的脖子,可不能再捏她的。 季则尘瞥了一眼,收回视线,让她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石林。 . 自从那日情急之下,唐袅衣说自己是季阿厝派人送来的,她暂时就住下了。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派人去查。 她本是打算等他派人去查之前,和他先表明自己并非是要害他的人,结果一连几日都未曾见过他,根本就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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