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秘密我独自守了这么多年,终于能告诉你了,”兰嬷嬷让闻姝坐下来,仍旧拿着玉竹哨,“今日,我要教你使用它,这个哨子除了能求救外,还有一些用处,可控制蛇虫鼠蚁,你自小不招蚊虫,就是因为你身上独特的体香,这也是神女赐予圣女的特殊之处,你娘亲甚至能听懂兽语。” “兰嬷嬷,真的有神女吗?”闻姝听起来,神女倒像是大周百姓信奉的“菩萨神佛”。 “我们信就有,”兰嬷嬷说,“她是一个信仰,带领着我们活下去的希望,历代圣女,身上都背负着引领族人的重担。” 此话一出,闻姝忽然觉得肩膀重如千斤,她能担得起这样的责任吗?她连族人都没见过,或许这辈子都回不到族中。 “姑娘,来日方长,你还有机会。”兰嬷嬷已年迈,这辈子恐怕难回故里,但闻姝还年轻,她将来可以。 闻姝抽出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嬷嬷,我会努力的,迟早要给娘亲报仇。” 也许现在这些事离她还很远,可一步一个脚印,万里也在足下,去年,她不也还是一个在侯府挣扎求生的小小庶女吗?可今日,她已经能从魏皇后的算计中活下来,还能筹建善兰堂,救助百姓,一切都会好起来。 “好,姑娘跟着我学,等学会使用玉竹哨,我还要教你一些解毒的方子。”兰嬷嬷把玉竹哨递还给闻姝。 她从最简单的教起,一个小小的玉竹哨,却能吹出与众不同的音调,“这控蛇术是先辈琢磨出来的,代代相传,因为深山中蛇虫众多,无数先辈因为采集药材而被蛇虫咬死,才一点点摸索出了这个法子。” 可以说,这是用无数先辈的鲜血为后人铸就的,若没点本事,灵兰族又怎么在荒无人烟的深山中存活呢? 闻姝在兰嬷嬷的屋内待到深夜,回到兰苑时,神思还有点恍惚,就好像打开了一本荒诞的话本子,这些话若是告诉旁人,必定以为她在开玩笑,要不是方才兰嬷嬷真的招来了一只蜈蚣,她一定会觉得是假的,就是现在也半信半疑。 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她连定都都没离开过,世间有那样多的奇闻轶事,好像灵兰族的存在也不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灵兰族特殊的本事,或许也是为其引来灾祸的原因,谁不想拥有这样的能耐呢? 闻姝摩挲着玉竹哨出神,“神女”“圣女”都是极其陌生的词汇,她真的很想去看一看灵兰族,那一定是个神秘而美妙的族群。 那一夜,闻姝毫无疑问地睁眼到天明,心里揣着这么一个秘密,辗转反侧,连魏皇后的算计都变得不值一提。 她和四哥连魏家都没有斗明白,现下哪里能报娘亲的仇,只能暂时压下心绪,将眼前的事处理好,再论来日。 闻姝本想着去长公主府拜访,但一夜未睡,精神憔悴,只能在家歇息,次日才前往长公主府。 长公主府内陈设不算奢华,较为简约低调,府中伺候的下人也少,一路走进去,闻姝都没遇到多少丫鬟。 “妾身拜见长公主殿下。”闻姝到时长公主在池边垂钓,身侧摆着茶桌,桌上瓜果点心齐备,好不惬意。 长公主见闻姝来了,放下鱼竿说:“燕王妃来了,快坐吧。” 闻姝起身走过去,在长公主对面坐下,笑道:“殿下好雅兴。” “闲来无事,偌大的长公主府,就我一个老婆子,也没别的可做。”长公主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原先皇上也问她要不要从族中过继个孩子陪伴她,可长公主懒得为别人养孩子,就拒绝了。 “闲也有好处,殿下身子不好,多多安养才是。”只怕整个定都都找不出几个像长公主这样闲适的人。 远离纷争,安居一隅,这样的生活,羡煞旁人,要是有的选,闻姝也不想争来斗去。 “上了年纪,就容易病痛缠身,那日多亏了你的香囊,”长公主提壶为闻姝倒了一盏茶,“来,喝茶。” 闻姝连忙双手接过,“劳殿下斟茶。” 她喝了一口,赞道:“这茶香气馥郁,妾身从未喝过。” “这是建安茶,算不得贵重,就是清香扑鼻。”长公主说道。 闻姝想了会,才想起来因为避讳顺安帝的名讳,建安茶已改名为建南茶,只是长公主喝习惯了,懒得改口,也没人会置喙。 此前定都名为“丰都”,楚王割裂大周后,就将“丰都”改为“定都”,也有定为国都的意思,以此来彰显大周正统,定都名为“丰都”时,南丰桔也曾避讳过“丰”字,直到改为定都,才又恢复了“南丰”二字,避尊者讳自古有之。 “殿下是爱茶之人,妾身不擅茶,此前褚先生还说好茶给妾身喝也是浪费了。”闻姝那日和魏皇后也是这样说,并非推脱之词,她更爱喝甜饮,茶有些苦。 长公主笑了,不过笑容有些寂寥,“幼时我也不爱,觉得茶水苦涩难以下咽,后来不知怎得,就爱上了茶水中回甘的苦涩,不爱喝茶是好事。” 没经过难以言说的苦,怕是品不出茶中滋味。 闻姝望着长公主的神色,猜她可能是想起了已过世的驸马,一时之间不知怎么安慰。 长公主也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放下茶盏说:“皇后宫中的茶想必比我这的更苦吧?” 闻姝眉心一跳,原来长公主看似深居简出,实则对外界发生之事了如指掌,看来低估了长公主,闻姝也不敢隐瞒,说道:“殿下的茶只是略有苦涩,但皇后娘娘的茶,却是阎王茶。” “她向来如此,”长公主回头拿起钓竿,语气不似仲秋节那日和缓,带着些冷意,“魏家只手遮天,自然想做什么都可以。” 闻姝看着湖中因为钓竿微动而泛起的涟漪,心中也跟着动,怪不得长公主不爱见瑞王,原来长公主对魏家也不满。 是啊,这天下本该是沈家的天下,可如今魏家妄图掌控帝王,操纵大周,长公主身为皇室之人又怎么可能喜欢得起来呢? 看来闻姝倒是阴差阳错,那日的香囊不过是个对双方都好的借口。 “殿下说笑了,人哪里有这样大的手,皇上受命于天,也只有天才能遮天,”闻姝笑着说,“所谓只手遮天,不过是一叶障目罢了。” 长公主听得这番话,回眸看了闻姝一眼,眼中不掩赞赏,“你这丫头,话说得倒是妙。” “看来永平侯藏着个宝贝啊,此前竟不晓得你心思这样通透。”那日香囊之事,还能说是误打误撞,可今日这句“一叶障目”,委实让长公主喜欢,怕是整个定都都低估了这个永平侯府的小小庶女。 “殿下谬赞,妾身才疏学浅,也只是有幸跟着褚先生读过几日书罢了。”好的先生才能教出好的学生,闻姝能有今日,和四哥、褚先生分不开干系。 “跟着褚无续读书的人多了,也不是人人都如你和燕王。”长公主手中的钓竿一沉,她笑了,扬起钓竿,一条鱼儿上了钩,“看来燕王妃还是我的贵人,坐这一个时辰,这是今日钓上的第一条鱼。” 长公主吩咐道:“白荭,把鱼拿下去,炖个鱼汤午膳招待燕王妃。” 白嬷嬷连忙指使小丫鬟取下鱼钩中的鱼,笑盈盈地问闻姝:“燕王妃可有忌口的食材?” 闻姝知道这是讨得长公主欢心了,才留她在府中用午膳,回道:“并无忌口,叨扰殿下了。” 看着丫鬟把鱼带下去,闻姝想起踏雪,微笑着说:“妾身养了一只猫,最喜欢吃鱼,王府湖中养的锦鲤都要被它吃光了。” “哦?什么样的猫儿,我先前养了一只黑白交加的狸奴,但前些年过世了,我哭了一场,便不大想养了。”养猫本是为了陪伴,结果猫走在了她前头,又叫长公主伤心了一次。 闻姝还真不知道长公主养过猫,“好巧,妾身养的猫浑身乌黑,只有四只爪子雪白,所以取名踏雪。” “踏雪,这名字不错,改明你也抱来给我瞧瞧。”长公主来了兴致。 中午留了闻姝用午膳,又让闻姝下次再来,长公主这是表达亲近之意,闻姝自然不会拒绝,点头应着,“就怕踏雪来了,殿下池中的鱼儿要遭殃。” 长公主笑道:“狸奴就爱吃鱼,我这池子里的鱼就是为了狸奴养的。” 谈起猫,长公主脸上的笑容多了,闻姝也没想到居然这么巧,说中了长公主的喜好,两人相谈甚欢。 用过午膳后,长公主惯例要去午歇,白嬷嬷送闻姝出长公主府时,都比先前恭敬了几分。 闻姝上了马车,长舒了一口气,今个算头一次和长公主打交道,她也没指望长公主会站在他们这边,只是想着不要得罪了长公主才好,现下瞧着,长公主有亲近之意,比预先设想的要好得多。 若能得长公主青眼,又是一大助力。 当真是“失道者寡助”,魏家做得太多,早已引得诸人不满,可魏家还在沾沾自喜,想着瑞王登基,继续魏家的繁荣。 闻姝回了王府,想着下次带踏雪去长公主府,要不要让四哥陪同,还是她自个去,别这么着急牵扯上四哥。 先是魏皇后之事,再是兰嬷嬷告知身世,又到长公主府一遭,四哥不在的几日,闻姝的日子过的是真精彩。 原先沈翊说要要六七日才回,但才第五日的夜间,他竟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闻姝沐浴完毕,准备歇下了,沈翊忽然推开门,给她吓了一跳,瞧清楚人才反应过来。 “四哥,你怎么就回来了?”闻姝起身要下床榻。 因为巡视的是定都四周驻守的军营,他穿着银色的盔甲,腰间还挂着剑,在烛火的映衬下闪着寒光。 沈翊进来就盯着闻姝瞧,上上下下地打量,像是要把她看穿,“魏皇后寻你麻烦了?” 闻姝站了起来,弯着眉眼笑道:“我没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赶得这样急,城门还没下钥吗?” “赶在下钥前回来的,他们明日再进城。”沈翊见闻姝完好无损,悬着的心才搁下。 “那你饿不饿?我让人摆膳,你快去沐浴,身上都是尘土。”闻姝说着就要去吩咐竹夏。 沈翊却解下腰间的剑鞘,一把抱起闻姝,“我吩咐过摆膳,你随我一道沐浴。” “我刚换的里衣,都弄脏了。”闻姝白色的衣料蹭在他盔甲上,染上了一层灰黑。 盔甲又硬又冷,闻姝被抱着也不大舒服。 “再换就是。”沈翊将她抱进了净室,放在穿衣凳上站着,“帮我脱盔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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