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不禁好奇,这么晚了,他们去银楼做什么? 周朔顺着楚涟月的视线望去,同样困惑道:“柳大人怎么在此?莫非是在查案?听说刑部最近抓了不少钱庄老板和商户,看样子是在调查什么大案。” 楚涟月淡淡收回目光,装作满不在乎道:“他只带了谢黎和墨新,肯定不是来查案抓人的,今日是七夕,也许来给未婚妻挑首饰吧。” 周朔放下酒杯:“哦,你也喜欢吗?那一会儿吃完饭,我们也去逛逛如何?就当是我赠你的离别礼。” 楚涟月摆摆手:“这怎么好意思呢,大人请我吃饭,这就已经足够啦!” “要金的还是银的?” “金的金的!金的值钱!” 过了一会儿,楚涟月又瞧见柳时絮等人从店里出来,马车渐渐驶远,正打算挪开眼的她,察觉到银楼屋檐上方掠过好几十道黑影,紧接着一道眼熟的身影出现在银楼门口。 是本该已经逃走的穆枫?居然还敢大摇大摆出现在玉京城? 穆枫的身后跟着两名随从,这两个随从之间架着一个人,那人戴着帽兜,看身形像是晏瞳的师兄。 楚涟月迅速起身,刚想从二楼窗户跳下去捉穆枫,被周朔一把拦下。 “我俩打不过,出去容易打草惊蛇,不如暗中跟踪,看看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很快,银楼里走出一个身着鸦青色长袍的男子,四十岁左右,身量欣长,眉眼冷峻,周身散发着一种难以接近的威压之势。 楚涟月从穆枫对该男子恭敬且惧怕的态度中推断出,此人也许就是西越三皇子卫玄,只见卫玄和穆枫各自上了马车,朝着柳时絮离开的方向追去。 楚涟月顿感紧张,“糟糕!卫玄肯定要去杀柳大人,我得阻止他们!” 周朔也跟着起身,“冷静些,卫玄带了不少人过去,凭借墨新和谢黎的身手,恐怕也难以招架,为今之计,你拿着我的腰牌去找巡城营的关统领,他是我的好友,肯定会带人过来相助,我去跟踪卫玄,找到后会给你放信号。” 二人分头行动。 自打从银楼里出来,墨新和谢黎就发觉有一伙武功高强的人一直跟在后边,来者不善。 谢黎:“公子,那家银楼果然有问题,有几个人的身手远在我之上,能跟墨新打个平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柳时絮思索片刻,毫不犹豫道:“掉头,别把他们引到涟月那去,往巡城营方向走,这个时候找上门来的,也只有那位了,吩咐暗卫们先不要露面,我想见一见那个人。” 昨日贺渝忽然来访,在得知翠微山发生的事后,当即拨了一支精良的暗卫保护柳时絮的出行,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露出自己的底牌,假装逃往巡城营,实则等对方主动现身。 果不其然,当马车掉转方向后,身后那些家伙追得越来越紧,但并不急着上前,颇有种猫捉老鼠前的心里博弈,先以恐吓与玩弄来折腾猎物,在猎物惊慌逃窜时出手,享受掌握一切的快感。 转过街角,隐隐可见巡城营高楼上的哨塔,卫玄这才不紧不慢命人截住柳时絮的马车,掀开窗帘之际,恰好与同样在掀帘的柳时絮对视。 卫玄眸光幽幽,深不见底,率先开口道:“柳大人,几日不见,你的运气比本王预想得更加不错,但出乎本王意料的是,你还是那么不守规矩,抓走本王那么多的线人,可有想过有朝一日也会落到本王手中?” 柳时絮紧紧盯着卫玄的脸,语气冰冷道:“沈青辞是不是你杀的?” 卫玄扑哧一笑,眼底露出几分赞赏之意,“你这后生倒是勇气可嘉,上一个这般质问本王的人已经死了,说真的,本王很欣赏你,若你愿意加入长生殿,本王可以许诺你远比现在更高的权势和地位,整个九州你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柳时絮目光沉如水,丝毫不为所动,“我想要沈青辞活过来,你做不做得到?” 卫玄仍然在笑,但这笑容逐渐转变成不屑一顾的嗤笑,甚至带着几分寒气森森的杀意,“本王最讨厌不听话的狗,穆枫,给柳大人一点教训,让他知道,现在的他可没有跟本王讨价还价的余地。” 后边马车里的穆枫低低应了一声是。 顷刻间,柳时絮脸色惨白如纸,颈间和手背青筋暴起,身体不受控制地从马车里滚落在地,剧烈的疼痛瞬间蔓延至全身,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像是个没有灵魂的傀儡,意识堕进无边的深渊,甚至没有了思考的能力。 短暂的空白过后,他的神智逐渐恢复清明,耳边是谢黎的惊呼声,视觉也开始恢复,墨新挡在他面前,暗卫也都纷纷现身,与卫玄带来的人扭打在一起。 柳时絮刚想说话,喉咙一阵发紧,血腥味涌至喉间,猛然吐了口血,他低头一看,右边胸口处有鲜红的暖流涌出,当初楚涟月给他用来防 身的那把匕首,现在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但伤口并不深,原来这就是卫玄所说的教训,若匕首刚才刺进他的左胸,估计他现在已经死了。 柳时絮擦擦嘴角的血,捂住胸前的伤口站起来,卫玄没杀自己,说明自己对卫玄还有别的用处。 卫玄饶有兴致观察着柳时絮的反应,见他重新站起来,眼中不自觉流露出失望的神色,看来还是没能成功控制柳时絮的思想,有点可惜呢。 穆枫手忙脚乱过来解释道:“殿下饶命,是秦初的弟子体力不支,没办法配合我继续控制,等过几日一定能……” 卫玄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穆枫退下,既然噬心蛊不成功,他只能另外想别的办法让柳时絮松口。 与此同时,周朔找到了卫玄等人的踪迹,朝空中放出京兆府专用的暗号,因为隔得比较远,听不清卫玄与柳时絮在说什么。 柳时絮的暗卫基本与卫玄带来的人打个平手,一时间两人都奈何不了对方。 卫玄从马车里出来,想去柳时絮面前说话,刚走两步却被谢黎挡住。 谢黎放出狠话:“再往前一步,我会拼尽全力杀掉你。” 卫玄对此充耳不闻,一脸漠然继续迈步,顷刻间,寒气森森的刀刃抵在他的颈间,没人看清谢黎的身影,但下一瞬谢黎便被卫玄身边的高手们踹倒在地面,狼狈之极。 卫玄这才正眼打量着谢黎,这么多年,谢黎是头一个能够接近他,并且划伤他脖颈的人,更重要的是,他一早就知道谢黎是自己未曾谋面的儿子。 很多年前,卫玄初来贺朝当质子时,势力不够强大,受尽贺朝人的欺辱,不得不以出色的外貌寻求一个人的庇护,那人便是谢黎的生母扶华长公主,后来他得了势终于摆脱扶华公主的掌控,在一个夜晚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卫玄再次来到贺朝,听闻扶华公主因未出阁而产子,丢尽皇族颜面,被先帝秘密处置了,后来他找到了被谢家收养的小谢黎,望着小谢黎那张脸,午夜梦回,总是会记起与扶华在一起时的情形,他明明那般讨厌扶华,恨不得亲自手刃了她偿还曾经自己受过的屈辱,可那人偏生夜夜入梦,死了还要缠着他。 卫玄觉得心烦意乱,干脆派人放火烧了整个谢家,想把小谢黎也烧死,没想到这一次又让他活下来,看着小小年纪的谢黎为了一口馊馒头,给别人千恩万谢地磕头,不知为何,他心底的怨气忽然消失了,决定放小谢黎自生自灭。 谢黎的双眼很像他的母亲,所以卫玄一眼就认了出来,知道谢黎在给别人当随从,卫玄也没当回事,但现在,卫玄惊讶地发现这小子有几分当年自己身上的影子,身手不错,好好培养一番,将来也许能接手他的大业,成为最有用的棋子。 卫玄再看向谢黎时,难得露出几分慈父的柔情,“刺杀生父乃大逆不道之罪,黎儿,念在你还不认得我的份上,这次就先饶了你。” 谢黎登时傻眼,“你、你说什么胡话?我爹娘早死了,你怎么可能是我爹?” 卫玄并不打算同他解释那么多,只道:“你是谢氏夫妇收养的孩子,你腰间的玉佩是扶华公主的,不管你信不信,你是本王与扶华所生的孩子,等你想清楚,再决定要站在哪边。” 谢黎愣在原地,他自小知道自己并非谢家的孩子,而是扶华公主临终前托付给谢家的,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父亲居然是卫玄,看来卫玄早就知道他的存在,却从来没打算相认。 卫玄不再管谢黎,转身走到柳时絮跟前,“本王知道你不怕死,听说有一个女捕快与你走得很近,好像叫做楚涟月,若让世人知道她的母亲曾是本王手下的细作,不晓得你护不护得住她?不管她逃到哪里,都会有本王和贺朝的人抓捕她,柳大人该不会想私藏细作之女吧?” 柳时絮咬紧牙,依旧默不作声,宽袖底下,手心紧紧握住那只还未送出来的腕钏,指骨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其实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自己迟早会引起卫玄的注意,却没能早点下定决心彻底与涟月疏远,甚至还动了与她长相守的心思。 现在他变成了没办法控制自己身体的怪物,也让她成了卫玄威胁自己的的筹码,这一次他该怎样保住她? 夜色已深,卫玄不再与柳时絮周旋,开门见山道:“不如来做个交易,你把前些日子抓走的那些人放了,并且日后不再阻碍本王的事,本王自然也会替你保守秘密,柳大人觉得如何?” 柳时絮陷入沉思,卫玄提出的交易看似简单,背后却隐藏着更深的陷阱,表面上是放走一波西越的细作,实则是想以此为把柄,便于卫玄日后操控自己,一旦答应卫玄这次的交易,卫玄必定会得寸进尺,这种威胁有了第一次便会有无数次,没有尽头,直到自己的价值被卫玄利用完。 想要彻底摆脱卫玄的掌控,只有一个办法,他若死了,涟月就不会受到牵连了。 柳时絮冷冷一笑,“我不答应,区区一个京兆府捕快,如何能让我妥协?三殿下若想找我谈交易,不如换个更有用的筹码。” 卫玄冷了脸色,柳时絮软硬不吃,很难将其收为己用,既然得不到,那就杀掉吧,他刚想吩咐穆枫用噬心蛊杀掉柳时絮。 正当此时,远处传来震耳欲聋的马蹄声,是关策带着巡城营的士兵赶了过来,关策身边那抹昂扬挺立的人影,甩着马鞭策马疾驰,扬起漫天灰尘,几乎遮住了身后如影随形的月光。 卫玄身边的护卫道:“殿下,巡城营兵朝这边来了,可要撤退?” 卫玄很不甘心地看了一眼柳时絮,转身钻进马车,只吩咐几个人留下挡住追兵,马车随即驶进夜幕中,很快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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