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琅顿了下。 下一瞬,姜君瑜忽然发觉手上落了一块玉 珏。 是裴琅腰侧不离的那块。 “太子妃的会是最安全的。”他说,声音很轻,好像怕被姜君瑜开口搅散。 手上宛若千金重了。 姜君瑜脸上的调笑都一点点收起来了,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后,好奇地歪头确认裴琅此刻表情——是不是捉弄还是随口一说? 然而从暗淡的烛火下,她只能看到裴琅平静地回望着她,好像没有任何情绪。 姜君瑜心里有种不太能形容的错愕感,裴琅同往日一般平静,可好似哪里不一样,无法探查,叫姜君瑜猝不及防,又摸不着头脑。 只能将这股怪异感压下,她抿下唇,将玉珏递过去:“不用这么……” 想半天,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裴琅也迟迟没有收回的动作。 是为了约定而行还是真心之举,掺杂着多少真心多少算计。 姜君瑜不想猜测,也不愿意用猜忌揣测裴琅,手指也顺着玉珏纹路绕在一起,低头看着上面的痕迹,猜测它们是因为怎么样留下的。 最后问:“你真的想叫我收起来么?” “是。”裴琅这次回答的倒是快了,他目光垂下,沉沉地望着她。 说不出什么感觉,姜君瑜觉得自己没有拒绝的情绪。 无论是为了姜府还是什么。 总而言之,心底升上一种奇妙的、隐秘的欢欣,她将玉珏的穗绳勾在手指上,晃荡几下,弯了眼睛:“那好吧,我先收着,等……” “等回京燮,三茶六礼,明媒正娶。”裴琅接。 姜君瑜攥着玉珏的手忽然停住了。 她眨几下眼,不知道寻常人被“求亲”会有什么反应,总之她这一刻,莫名地高兴,好似往心底塞了她的小暖炉,热胀得整颗心都要飘起来。 “你等等!”姜君瑜扭头往自己梳妆柜里找,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出什么值钱的玩意。 裴琅跟在她身后,跟着看她的动作。 姜君瑜察觉到身后的人,有些不好意思地将桌案遮住——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叫裴琅看了怎么想。 裴琅不会怎么想,他只是伸手,替她把东西一件件收整好,间或着问她“这是什么”。 “是我幼时刻的木雕!”姜君瑜下意识伸手去抢,裴琅往后撤了一点,弯了下嘴角,另一只手将她伸过来的巴掌握进自己手里,他说:“就这个吧。” “……不好看。”姜君瑜挣扎了下,没挣开,只好任他握着了,她低声:“下次刻个更好看的给你。” 怔忪片刻,裴琅弯唇应下:“好。” 姜君瑜不知道旁人是不是这样,还是因为裴琅太好看,总而言之,她看到他翘起来的一点唇角,很荒谬地想伸手上去摸一摸。 指尖刚碰上,就被人猝不及防扣住了手腕。 有些紧,姜君瑜收了下,裴琅松了一点,目光忽然沉沉地压下来。 他俯身,距离忽然离姜君瑜很近,伴随着他身上清浅的味道,气息也扑在姜君瑜身上,叫她头脑发热。 她在这一刻才发现裴琅也许确实是个病人,身上热意有些发烫。 “要躲开么?”裴琅问。 姜君瑜没动。 于是没有留给她太多反应时间,裴琅低头亲下去,贴着她的唇,舌尖顺着唇缝抵开他的齿关。 这下不只是头脑发热了,姜君瑜觉得自己浑身都热了起来。裴琅一只手扣着她的脖子,另一只将她脊背环住,让她保持在一个不难受的姿势。 只是扣在颈后的那只手存在感极强,压迫感和裴琅的气息铺天盖地地过来,要将她席卷,叫姜君瑜不自觉张开嘴。 然后耳里只能听见分不清是谁的、剧烈的心跳声,连同唇齿交缠间的粘腻水声。 姜君瑜茫然地睁着眼,直到略微有些窒息感传来,才被人拨了下眼睫,裴琅的声音本该低沉沉的,兴许是因为这时的动静,好像染上不可言说的情.欲。 他空出手指拨弄了下姜君瑜的眼睫,同她说:“呼吸。” 姜君瑜这个时候好像才意识到鼻子可以透气,终于开始缓慢呼吸起来,然后眼睛就被裴琅的手心遮住。 他偏了下头:“……别看,行么?” 姜君瑜没说话,眼睛也没睁了,她自暴自弃又付出了莫大勇气似的,抬起一点头,迎合上去,继续刚刚的亲吻。 裴琅扣在她腰侧的手紧了一下,然而缓慢松开,怕弄疼人似的,给她轻微地揉着。缠着姜君瑜的舌尖更进一步掠夺。 姜君瑜忽然在嘴里察觉到一点血腥味,她舔了下,发现是裴琅的舌尖,于是退开了距离。 终于松开,她好像濒死又回到海里的鱼,大口呼吸着来之不易的空气,半边身子靠着裴琅的,担心他一松劲,自己就会脱力地滑下去。 太子殿下自然不会这么做。 他一边给姜君瑜顺着气,一边垂下头确认姜君瑜的脸色。 姜君瑜顺势抬头,才发现不仅是舌尖,裴琅的嘴角也破了皮。 她忧愁地想,这下好了,外伤内伤都有了。 裴琅不在意这点伤,在距离她很近的位置,和她说:“明日请个郎中看看。” 姜君瑜一开始以为是他说自己,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是说她,刚退下去的热意卷土重来。 她扇扇脸:“不会的吧……” 裴琅没说话,视线追随着她。 姜君瑜认输:“好,我明日让知竹去请。”又问:“什么时候回京啊?” 裴琅由她做主:“你想什么时候。” 早回去一天城郊百姓少受一日蹉跎,姜君瑜想,赶在月末前正好回去还能当面同福嘉庆生。 “后日?想回去同福嘉过生辰。”姜君瑜拽他一缕头发,和他商量。 “好。”裴琅任由她玩,应下。 再待下去不合适,姜君瑜最后亲亲他破了的口子,裴琅轻微地偏过头,顺着她的动作贴贴她的唇,小动作没被姜君瑜察觉,她高兴地同人挥挥手,算是告别。 * “差点报官了。”等到人终于回来,十八如蒙大赦,松了一口气。 然而在看到裴琅嘴角的伤处,他又绷起神经:“遇袭?刺客?还是说……” 裴琅阻止他猜下去,难得有几分耐心:“没事。” “怎么会没……”十八炸毛,就要出去,又被人拦下。 裴琅同他说:“东西都收好了么?” “哪有这么快。”十八说:“中午才开始的,不是说二十三出发,还有五六日,够了。” 裴琅点几下头,又纠正:“后日出发。” 忽然改了时间,十八警惕:“京燮有动静?可圣上的亲卫不是都被我们的人处理了?” 裴琅想了想,弯了下唇,看起来心情不错:“回去给福嘉庆生。” 配合上人脸上的笑意,只叫十八觉得见鬼了似的,他合上嘴巴:“这个福嘉,是我认识的那个福嘉郡主?” 裴琅今晚心情好,却也是有限度的,他将手上的书简放下,撑着脸,和十八说:“还没睡醒么?练五遍剑法。” 十八如丧考妣,心说果然今夜心情好都是假象,明明中午还差点殃及池鱼了。他领命,耷拉着脸出去了。 * 金銮殿内,宁公公大气不敢出,小心地瞧着成景帝的神色,又望着底下跪着的人。 来人是成景帝亲卫唯一活下来的,逃回来的时候半只胳膊都被射中,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郊北的匪贼,似乎还有他人相助,似是……”那活口停了下,估量着成景帝的脸色,小心地继续说了下去:“前朝党。” 果然,瓷器碎了一地,成景帝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无论如何都压不下怒气,他质问:“朕养你们一群饭桶有什么用?!” 话音刚落,他踉踉跄跄地从龙椅站起来,拎起放在高台上的剑,在影子尚未反应过来之时,率先刺了一剑出去,将人捅了个对穿。 他平息怒火,宁公公立马手脚麻利地喊人把尸体抬下去,劝圣上道:“匪贼那边还有李都尉守着,陛下龙体为重,剿匪一事从长计议。” “区区一个李都尉……”成景帝眼睛一眯:“你以为他有什么天大的本事?” 宁公公不敢多声。 业前已查明,郊祭之事实属前朝余孽所为,是以,陛下多有顾忌,大恨于心,郊匪也是前朝党所为,陛下心口这根刺越来越大了。 成景帝疲惫地合上眼,门口的太监通传,说贵妃带八皇子来见。 贵妃有意扶八皇子为新太子,已经往成景帝这边吹了不少风,他这几日见到人就烦,挥手,示意让人滚,难得的想起裴琅来。 他站起身,语气莫辨 :“去椒房殿。” 椒房殿是先皇后生前所住,先皇后薨后,陛下再没让新人住进去,这好端端的,往那头去…… 宁公公打住思绪,不让自己猜下去,吩咐底下人准备陛下出行。 * 马车颠簸,快要入京了,这段路是越来越难走,十八钻进马车厢里,问裴琅:“殿下,要绕路……” 裴琅视线扫过来,十八立马将声音压低,小声继续:“这条小路近,但不太安生,好像有匪贼……” 今日正好二十八,裴琅垂下眼思忖后抬头,低声:“李都尉是不是在另一条道上驻营?” 十八明白了,一边退出去继续驾马,一边腹诽——这么抖得路,姜小姐怎么睡得着的? 姜小姐本来也没睡多深,迷迷蒙蒙还是听到了动静,抬起眼来,眸里好像还有没散干净的雾,看过来。 裴琅替她将被子掖好,又试了下她褥子里的暖炉,确定还热着,低声问:“吵醒你了?” 姜君瑜摇几下头,手指勾住他的,察觉到对方冰凉的体温,分他一半被子,问:“入城门了么?” “还没。”裴琅回她,贴贴人脸侧,垂下眼看她:“我一会去找李都尉,十八先送你回姜府。” “你用我的人越来越顺手了。”姜君瑜打了个呵欠,对上他有些意味不明的目光,想了想,虽说不知道十八的主子是谁,但他起码现在听自己的啊。 于是更觉得自己说的没错,放下心来:“那你多加小心。” 裴琅展眉:“好。” 最后到李都尉的营地路上遇见匪贼,所幸马车动作快,没叫人追上,却也花了不少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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