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君瑜心有戚戚,问裴琅去做什么。 裴琅想了想,还是坦诚回她:“我毫发无伤的回来,圣上定心有猜忌,正巧京郊匪贼猖獗,是他心腹大患,我剿匪归京,他起码面上不能说什么。” 姜君瑜觉得有些奇怪:“你们不是……”亲父子么,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也觉得问出来不合适,只是点几下头,又和他说了一句多加小心。 裴琅在营寨前下了马车,将守营的几个兵将吓得面面相觑,忙不迭带人回帐内找李都尉了。 等到对方的身影再也看不到,姜君瑜才终于收回视线。 裴琅总算走了,知竹可算得了机会进来车厢内,看到姜君瑜愁得又玩那块眼熟的玉珏,忍不住问:“小姐,又怎么了?” 上次家宴,姜老爷不让侍从跟在姜君瑜和元越身边,特地把她支走,知竹始终记挂在心。 就是那次!她回来之后,小姐跟换了个人似的,拿着块眼熟的玉珏偷乐,也不知道在高兴什么。 要不是知道元公子有点钱全去买游记了,没钱买玉珏,她真要担心是不是小姐被元公子诓骗了。 问知竹也不一定知道,十八主子不知道是谁,但或许会有消息。 姜君瑜想,探出半个头问他:“十八,问你点事。” 十八一颗心全放过去裴琅那边了,嘴上含糊:“姜小姐直说。” 姜君瑜想了想,找了个适中的话题:“太子殿下和圣上不和么?” 马车忽然急急刹住,姜君瑜脑袋差点撞上前面的缘木,所幸知竹扶了一把。 知竹气:“你会不会驾马啊?!” 十八心虚地摸摸鼻子,又偷看一眼姜君瑜,小声:“宫廷秘事,那是我们能知道的……” 姜君瑜不信他,狐疑地和人对望。 十八一脸认输:“真不能说,普天之下知道的都没几个,全灭口了,血流了一地了,到晚上,那些孤魂野鬼都出来了,嘴上念着我冤啊我冤啊……那就一个……” 姜君瑜打断他:“那我问,你同我说是不是就成了。” 十八原本编了好些鬼故事吓人,没吓到,又要被套话,叹了口气,算是答应了。 姜君瑜抿唇,问:“圣上讨厌殿下?” 十八想了下,半是点头半是摇头。 “那……”姜君瑜皱着眉,企图找到什么蛛丝马迹:“是因为殿下生母?我记得是孝敏皇后……” 十八点了下头。 孝敏皇后早亡姜君瑜还是知道的,只是这位皇后似乎出身平平,无人知晓,连长相都鲜为人知,在世时就常常告病不出门,姜君瑜隐约中见过一次。 当时年幼,姜君瑜已然不记得了她的具体长相了,只记得她有一双极美的眸子,同裴琅的很像…… 她忽然察觉到了片刻不对,然后细究之后又无从入手,只好暂且将此事按下,继续问:“那……” 十八却不许她问下去了,他跳下马,将马车拉了个弯掀开帘子,如释重负:“姜小姐,姜府到了。” * 姜母这些日子身子好了不少,听说女儿终于回京了,拖着病体也要看一看人。 姜君瑜也好些日子没见母亲了,窝进她怀里撒娇。 上上下下将她摸了一遍,确认没有痩,姜母松了口气,手指忽然碰到一块硬物。 姜君瑜面色一僵,把东西往里面藏了藏。 姜母朝她摊开手:“阿瑜。” 姜君瑜不敌,只好把玉珏拿出来。 姜父原本笑着看爱妻同女儿的温情,目光碰到玉珏的时候微不可查地顿了下。 “谁送的?”姜母还在那盘问,姜君瑜支支吾吾答不上来,拽着头发发愁。 姜父拍拍姜君瑜的肩,他皱眉,问:“不是同你说了,好不容易替你把这块玉搜罗了,要好好收着么?花了八百余两黄金,丢了卖了爹也抵不起。” 姜君瑜知道他这是给自己铺台阶下,立马将玉珏收起来:“女儿知错了。” 姜母总算不在纠结姜君瑜的问题了,她柳眉一挑,虽在病中,气势却不减:“姜善中,好啊你,几百两黄金说用就用了!” 姜善中舍生取义,虎口中将姜君瑜救了出来,等自己被夫人训完已经过了好久了。 出院子一看,姜君瑜果然老老实实在书房等着自己。 他将书房门掩上,语气陈述:“太子的?” 姜君瑜小心看他一眼,点了点头。 姜善中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片刻之后,他终于点了几下头:“阿瑜要做太子妃么?” 姜君瑜被他挑破,自己先脸热起来,用手扇风,咳几声。 看她这个反应,姜善中心里也有数了,他低头,神色不辨,最好总算点了头:“不要太娇纵,两个人不要闹脾气,有话好好说。” 姜君瑜想,我一点都不娇纵,也不会闹脾气,有话自然也是好好说的,这应该和裴琅说才对。 “殿下呢?”姜善中又问。 “和李都尉去剿匪了。”姜君瑜回答,忽然也有点担心,不知道情况如何,会不会有问题。 姜善中神色一顿,被姜君瑜捕捉到,她赶紧问:“怎么了?是很危险么?” 沉默片刻,姜善中到底开口:“匪贼近万人。” * 已经入夏,傍晚的余晖照在人身上还是有些热意,迎面而来的风也不见得有多舒服。 姜君瑜站在廊桥,来回踱步。 福嘉看她转来转去,脑袋都痛了:“太子表哥能算计得很,少时只身闯什么单于的营帐还能全身而退,你就不用着急了。” 八字只有一撇的事,姜君瑜暂时没告诉福嘉,怕她看出来,只好坐下:“我没着急!” “好好好,我着急。”福嘉顺着她,自己站起来,兜圈:“啊呀,表哥怎么还没回来!” 她用眼神示意姜君瑜。 姜君瑜只好顺着她,装作福嘉的语气:“你别担心!殿下能算计得很,少时只身闯东狄单于的营帐还能全身而退,吉人自有天相。” 福嘉被她逗乐,刚要继续演下去,就收到了好消息。 小厮跑进来,同福嘉郡主说:“郡主!太子殿下突然现身,同李都尉剿尽了城郊的匪贼,现已被圣上喊进宫了!” 姜君瑜眼睛一亮,福嘉喊人退下去,刚要和姜君瑜继续演,就看见对方风风火火地跑出郡主府:“下次再演!” 福嘉:…… 下次还怎么演这场嘛?!让他再去剿一次? * 金銮殿的龙涎香熏得重,透过香料焚尽腾起的烟雾,李都尉只能看到神色不明的成景帝。 裴琅起死复生。 成景帝皱眉,很快又松开,招手,示意他到自己跟前。 他上上下下将人看了一圈,很生疏地露出一个“慈父”的笑:“好在你平安回来了,还立大功一项。” 裴琅神色不辨,只说多亏李都尉指挥有方,儿臣不过顺道经过,同李都尉帮了点小忙。 成景帝问他如何获救,他说险些丧命之际,偶遇名医,已经将名医请去了东宫, 改日替父皇寻长生不老之良方。 成景帝大喜,听他回复无所纰漏,于是将这事按下不谈,赏了裴琅一些东西,就让人退下了。 裴琅到东宫时,正巧在门外抓到一只姜君瑜。他拎着人的衣领拽进去,领到书房。 姜君瑜扑腾几下,发现被他拽着走还挺舒服,不用使力,也就由着他了。 太子书房闲人免进,郑朝鹤正在看圣上赏下来的东西,看到裴琅和后面跟着的姜君瑜,面色一顿。 对上裴琅的视线,识趣地走开了,末了,又绕回来,小声:“我看殿下带回来那个棋盘,挺好看的,不若……” “好啊,”裴琅答应得很痛快,他弯嘴角,和人好商好量“棋盘和你的命,只能要一个。” 郑朝鹤自讨没趣,摸摸鼻子走了。 “郑先生也喜欢下棋?”姜君瑜歪头。 “喜欢,但下得烂。”裴琅坐下,把姜君瑜拎在,让她坐在自己腿上,隔空用手指点点远处的箱子,问她有没有想要的。 成景帝送东西大方,但送得也烂,都是一些姜君瑜不感兴趣的,她看了几下就兴致缺缺。 裴琅安慰她说带她去自己私库看。 姜君瑜有点心动,但忍住了。 金钱与我如浮云。她想,又问裴琅:“殿下明天去不去福嘉的寿辰宴?” “去。”裴琅回她,在里面挑了些好茶留出送去姜府。 “明日装不太熟,我还在想怎么同福嘉说。”姜君瑜惆怅,闺中密友成了嫂子,可能叫人难以接受。 裴琅低下头,漂亮的眼睛看着她。 姜君瑜凑上去贴了下人的唇,再飞快地跳开,她拉开门,走得飞快:“我回府啦!知竹等我好久了!明日见。” 裴琅同她说“明日见”,但姜君瑜落荒而逃得实在是太快了,也不知道到底听见没。 他只好抵着唇笑了一会。 * 定亲王就福嘉一个宝贝女儿,生辰宴办得热热闹闹的,请了不少人。 王府的后花园也增设了好些摆设,看起来倒是挺新奇的。 做寿星要早起打扮,福嘉困得不行,拉着姜君瑜去后花园散步,一下子就看了围得密密麻麻的人群。 林长风一下子看到她们了,跳起来同人打招呼,不用姜君瑜和福嘉多问,先说了情况。 “大将军幼子非要缠着太子殿下比赛拨筹击鼓,已经连输十五场了!” 姜君瑜对那人早有耳闻,任性无礼,打骂奴从,要不是投了好胎,犯的事都不知道够他死几回来。难怪一早上没见到裴琅,原来都怪他。 拨筹击鼓与投壶差不多,只是箭换成了更短的玉筹,壶换成了鼓。赢者可以将玉筹拿走,算是有意思有彩头的热闹。 裴琅不欲再比,正巧定亲王派小厮来找,他也就顺水推舟地退出了人群。 福嘉拉着姜君瑜上前,兴高采烈:“表哥!玉筹分我几个玩玩!” “想玩?”裴琅问,手指握着一把玉筹,玉是白玉,可是同他的手一比,难分哪个更白一点,他问,目光看向姜君瑜。 姜君瑜眼睛发亮,点了点头。 裴琅分了两拨,递给姜君瑜一拨又将剩下的给福嘉。侍从在催了,他抬步走人,顺手轻微地蹭下姜君瑜的发顶:“输了也无妨,随便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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