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徽若说:“我知道了。白梨,有件事交给你去办,选拔一批有潜力的弟子,编入讲武堂,由你亲自训练。” 羽族的未来,不能完全寄托在一个人身上,就跟鸡蛋不能装一个篮子同样的道理,她得培养更多的心腹。 白梨的名字虽然是她身边婢女惯用的花花草草,但她不一样,她是凌秋霜亲自培养出来的暗卫。这件事交给她做,是最合理的。 “还有一事,需禀明帝姬。”白梨抱拳,“白漪漪被赐死的两个时辰后,尸首在运往乱葬岗的途中,被一神秘人抢走。那神秘人出手还算留情,只抢尸首,没有伤人,他或许就是帝姬要找的扶光君。” “必然是她。”羽徽若猛地站起,“这件事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白漪漪已死,处理此事的人怕被帝姬责罚,就瞒了下来。”白梨在查白漪漪的过程中,那人怕担责,主动曝了出来,请求白梨从宽处理。 “神秘人可有线索?” 白梨摇头:“他戴着面具,穿一身夜行衣,当时天又黑了,没有人看清。” 羽徽若满是恼恨,就这么与传说中的扶光君擦肩而过了,早知,三日前她就亲自守着白漪漪的尸首。她攥了攥拳头,忽而抬起头来:“我想起一件事,两日前,南都王妃的墓被人盗了,尸首没丢,水晶棺却不见了。” 南都王妃来自人族,是和亲过来的昌平郡主,她的墓被盗那日,南都王特地跑到她面前大哭了一顿,请求她为死去的王妃做主。 南都王这人平时没什么毛病,就是爱美人,那人族来的小郡主,貌美如花,温柔小意,南都王一见钟情,死活要娶作王妃。王妃命薄,嫁过来三年时间,就身染疾病,不幸驾鹤西去了。 南都王伤心不已,耗费大量的人力财力,用各种珍贵的材料,打造出一副价值连城的水晶棺,敛了王妃的尸首,保她尸身不腐。 盗走水晶棺的人,确实没有破坏王妃的尸首,但王妃没有水晶棺,漂亮的面容一夕之间就化作了白骨,气得南都王三天没吃饭。 “这两件事连起来看,极有可能是那抢走白漪漪尸首的神秘人,盗用了南都王妃的水晶棺,保存白漪漪的尸首。”白梨一点就通。 “立即去查南都王妃水晶棺的下落。” “我这就去。”白梨退出帝姬的寝殿。 * 两峰之间,雾霭流动,光滑的山壁间,有一名黑衣少年徒手攀爬着。他动作利索,很快就到了崖顶。 那里生长着奇形怪状的树木,树木光秃秃的,没有叶子,枝干间生着锋利的倒刺,一路上听到的虫鸣鸟声到了这里就销声匿迹,除了少年脚踩枯枝发出的断裂声,一丝声响都无,就连那雪白的雾霭也呈现出不祥的紫色。 越往林中深入,紫色愈发浓郁。 这紫色是那些毒木产生的瘴气。 寻常人要是吸了这毒瘴,顷刻间就会毙命,鹿鸣珂穿行其间,毫无反应,唯独平日里略显惨白的肌肤,透出不寻常的青紫。 毒木林的尽头,有一个矮小的洞口,依稀能望见洞里别有洞天。鹿鸣珂矮身钻入,洞顶有一道裂隙,盘踞着青藤,天光从枝叶间泻下,照出一副水晶棺木。 棺木中躺着名白衣少女,少女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浓密卷翘的睫羽安静的敛起。 她的两只手交叠放在腹间,清秀的脸蛋上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若忽略掉颈周白绫勒死她时留下的一圈红痕,只像是睡着了,只待轻轻一唤,便会重新张开那双灵动的眼。 这少女就是白漪漪。 鹿鸣珂把她抢回来时,她已是个死人,寻常人一死,尸体撑不过七日,就会呈现腐坏的趋势,鹿鸣珂别无他法,只好盗走南都王妃的水晶棺,用来保存她的尸体。 是帝姬赐死了她。 帝姬向来不讲理,不高兴时,赐死他族的奴隶,是司空见惯的事。 鹿鸣珂坐在水晶棺畔,隔着透明的水晶棺盖,打量着白漪漪的面容。 他长相丑陋,性格乖僻,没有人愿意同他亲近,除了白漪漪。白漪漪说,她想做他的伴侣,带他离开羽族,去一个能接纳他的地方。 这是白漪漪死去的第三日。 少年按着自己的心口,那里,心脏平静地跳动着,完全没有为白漪漪的死去悲伤。 呵,羽徽若说的没错,他真的是一个怪物。 洞口传来脚步声。 鹿鸣珂按住腰间长剑,警惕地起身。 这里遍布瘴毒,羽族那些会飞的鸟人,一沾上这种瘴毒就会全身脱毛,没有一个人愿意来这里,怎么会有脚步声? 从洞口走进来一个全身罩着黑色斗篷的女人,女人摘下兜帽,露出一张美丽的脸庞。 羽徽若的表姐,羽族郡主陆飞嫣。 鹿鸣珂抽出剑,剑尖刺过来的瞬间,陆飞嫣开口道:“鹿公子,手下留情,我并无恶意。” 她的目光越过鹿鸣珂,落在他身后的水晶棺材上:“你的秘密,我不会泄露出去。” “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 “杀了我,你在羽族,就真的再无翻身的可能了。” “什么意思?”鹿鸣珂的剑在离她咽喉一寸的地方停下。 “我想帮你。” “帮我什么?” “复仇。”陆飞嫣撩起鬓边的发,作出伤心的模样,“我知道你和漪漪自幼相识,漪漪的死,对你是个沉重的打击,实不相瞒,我一直拿漪漪当妹妹看待,将她送到云啸风小将军身边,是为了让她拥有更好的前途,谁都没有料到她会得罪帝姬的婢女,被帝姬赐死。” “复不复仇,与你无关。” “难道你不想变强吗?”陆飞嫣早就将鹿鸣珂遭遇的调查得一清二楚,她自信满满地说道,“凌秋霜亲自认证的天才,入凌霄阁四年,如今连羽徽若都打不过,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吗?凌秋霜对你寄予厚望,等她从天渊回来,发现当初的天才,是个没有任何长进的草包,你说,她会不会将你逐出师门,取消你和帝姬成婚的资格?” 鹿鸣珂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拿到的功法经卷是假的,这才是凌霄阁真正不外传的心法。”陆飞嫣甩出一沓厚厚的秘籍。 凌霄阁上下,都是帝姬羽徽若的拥趸者,鹿鸣珂学了四年的剑道,被恶意颠倒顺序,替换招式,这其中很难不让人怀疑没有帝姬的示意。 帝姬羽徽若压根看不上这个丑八怪,想尽办法和他退婚,把他变成一个废物,是最直接的办法。 鹿鸣珂其实知道他学的那些功法都是被人调换过的,修炼过程中,常常感到经脉凝滞,他没有去质问过任何人,就算他提出来,也只会招来一顿嘲笑。 “你要什么?”鹿鸣珂撤回剑,握紧了手里的秘籍。 没有人不喜欢强大的力量,他如果能变强,想要的,就能握在手里,不用再跑到那娇贵的帝姬面前摇尾乞怜。 “这是我送你的见面礼,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陆飞嫣微微一笑,“鹿公子,希望未来你我合作愉快。”
第4章 胖啾 鹿鸣珂的小屋子建在山脚下,用竹子搭起来的,四周围着篱笆,篱笆上爬满了野藤,开出零星的小花。 因总是遭人破坏,他在屋子的周围摆了一个石头阵,这阵法是他自己在凌霄阁的书阁里翻阅典籍自学的。 凌霄阁的至高功法,只有特定的核心弟子可以修习,书阁里能翻到的,都是普通的功法。 这种石头阵,羽徽若小时候就被夫子揪着耳朵,填鸭式的塞进脑海里,根本难不倒她。那些个纨绔弟子只知道吃喝玩乐,书没念过几本,居然被这种小阵仗给唬到了,真丢人。 羽徽若抬起脚尖,随意踢开几颗石头,就破了阵法。 不知此时鹿鸣珂在做什么?他两天没吃饭,不会饿死了吧? 羽徽若正要进屋,忽而收回脚。 她不能这样正大光明的进去,鹿鸣珂极讨厌她,要是看见她,肯定会把她轰出来。 那样多没面子。 羽徽若稍一思索,变成了一只巴掌大的鸟。 这是她的原身,托天渊魔气的福,人形的她不但化不出翅膀,就连变回鸟儿,也是一副圆滚滚、浑身披着黄毛,总是长不大的呆鸟模样。 羽徽若跳了两步,因为过于圆乎,差点滚了出去。 夭寿!最近胡吃海喝,又胖了点,都快圆成个球了。 门是半掩着的,羽徽若的脑袋从缝隙里探进去,努力张望。屋里稀稀落落摆着简单的桌椅床榻,地面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唯独不见鹿鸣珂人影。 她松口气,大摇大摆挤了进去。 家具同样都是用竹子做的,空气里泛着股好闻的竹子香,就是不知道哪片倒霉的竹子糟了丑八怪的毒手。 羽徽若振了振翅膀,蹦到桌子上。 桌上搁着个竹篮子,用一块麻布掩着,羽徽若用脑袋一顶,脖子就伸了进去。 半篮子都是红彤彤的果子,指甲盖般大小,红彤彤的色泽,比她常把玩的红宝石还要漂亮。 果子的香气扑面而来,作为一只鸟儿,爱吃果子是天性,羽族优待俘虏们,给予良田土地,也是希望他们能种出好吃的果子谷物等鸟族喜爱的食物。 羽徽若吸溜着口水,极力忍住。 这果子是那丑八怪的,她不能偷丑八怪的东西,要是被他知道,会被看不起的。不过,满满当当半篮子,就吃一颗,他不会发现的吧? 羽徽若鬼鬼祟祟叼走一枚,慢吞吞地咽下。 当那鲜红的汁水混合着股清甜的味道滑入喉中,羽徽若的神魂都仿佛飘入了九霄,躺在云朵做的大床上,周遭开满芬芳扑鼻的仙葩。 怎、怎么会这么好吃! 羽徽若眼睛里忍不住滚下一滴热泪,可怜她当了十七年的鸟,吃秃无数片果林,从未吃过这般的神仙果子。 她这么多年的鸟,简直白当。 羽徽若吃完咽下第一颗,就迫不及待地去叼第二颗、第三颗,最后一整只鸟扎进竹篮子里,幸福地拍了拍嫩黄的短翅膀。 天知道,她从小到大的心愿,就是躺在果子堆里,吃它个地老天荒。 * 鹿鸣珂把陆飞嫣给他的心法秘籍藏起后,回到了竹屋。 他在竹屋外摆了个石头阵,那些脑满肥肠的纨绔子弟,已经很久没有来找他的麻烦了。但是今日,似乎来了不速之客。 看到被毁坏的石头阵,少年眼神一沉,快步踏入院中。 并无他想象中的破败景象,院子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没有遭到任何损坏。 风平浪静中,透着一丝诡异。 难道在屋内设了陷阱? 鹿鸣珂警戒十足,眼观四面,耳听八方,握紧手中剑,放缓步伐,入了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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