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羽徽若思索出惩罚鹿鸣珂的法子,又一巴掌落下来,这次的力道加重了些,显然是在回应她的不服。 羽徽若感觉到了疼痛,比起疼痛,更多的是对她的羞辱。他羞辱的是一个姑娘,也是羽族的帝姬,更是整个羽族的颜面。 接着又是毫不留情的第三巴掌、第四巴掌…… 同心契只反噬伤人之心,这种不会留下任何伤害的小小惩罚,无法激发同心契。所以,鹿鸣珂这次没有被反噬。 羽徽若挣扎不得,双眼发红,急得大叫起来:“住手!你住手!鹿鸣珂,你住手!我会杀了你的,真的,我会杀了你!我要诛你九族,等你死了,还要将你挖出来鞭尸,再挫骨扬灰,扔到海里喂鱼。” 作为爱好和平的鸟族,除非是保家卫国,一般不会轻易挑起争端,在刑罚上更是不及人族的残酷,所谓诛九族,羽徽若也是在人族的相关典籍中看到的。她能说出这番话来,是被鹿鸣珂逼得狗急跳墙。 帝姬掌握着至高无上的权力,事事皆能顺遂自己的心意,就算被迫结下婚约,这个自己看不上的小奴隶,还不是处处被自己搓圆揉扁。 此番落到他手中,被他用剑抵着脖子,她仍旧能维持自己的骄傲,不卑不亢,与他争锋相对,不落下风。 可现在,这个被她轻贱的小奴隶,操控着她的身体,用这种简单原始的法子,践踏着她学过的礼义廉耻。 羽徽若羞怒交加,身子徒劳地弹跳着,所有的反抗,都被鹿鸣珂轻而易举地化解。 她脸颊臊如火烧,骂了半天,鹿鸣珂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她实在无计可施,羞极,怒极,还掺杂着莫名的委屈,竟“哇”地一声大哭起来:“鹿鸣珂,你欺负我!你欺负我!” 这一声低泣,被羽徽若的骂声掩盖,并不怎么明显,却如平地惊雷,轰然炸响在鹿鸣珂的耳畔。 鹿鸣珂高举的手掌停在半空,垂眸去看羽徽若。 羽徽若背对着他,乌黑的发垂落,看不到表情是怎样的。 哭泣示弱不是帝姬该有的行为,她收住了声音,瘦削的肩膀轻微地抖动着,残留着一丝委屈的遗迹。 鹿鸣珂这一把掌是如何也落不下去了。 他只是想好好教训一下这娇蛮无礼的羽族帝姬,并无羞辱之意。他的羞辱,在演武台上已经展示过了,当众打败她,是对帝姬最好的羞辱。 鹿鸣珂默然片刻,缓缓松了按压住羽徽若的那只手。 力道一卸,羽徽若如获大赦,狼狈得从他腿上爬起来,快速背过身去,扬起的袖摆,隐隐擦拭了下眼角。 那滴坠落下来的晶莹泪滴,擦过鹿鸣珂的视线,急速消逝在空气里。 鹿鸣珂所有的躁动,都归于沉寂。他恍惚想起来,这是羽徽若第二次在他面前哭。 第一次是巫师占卜出他们二人有命定姻缘的那年,凌秋霜和摄政王做主,为他们定下婚约,那时对他尚和颜悦色的羽族小帝姬陡然花容失色,百般反抗无效后,指着他大哭起来:“我不要这个丑八怪,他就是个卑贱的奴隶,你们怎么可以让我和一个奴隶成婚!” 卑贱的奴隶。 在她心目中,他永远都是个卑贱的奴隶,哪怕此刻的他掌控着她的生死荣辱,她也不肯低一下头,服一次软。 鹿鸣珂稍露怜惜的目光渐渐冷了下来。
第25章 [VIP] 合作 羽徽若眼角泪痕已经干涸, 逐渐冷静了下来。 她甭管做人,还是做鸟,都十分通透, 这辈子只对这份不能自主的婚约耿耿于怀过,还未将任何事放在心上。这件丢脸的事只她和鹿鸣珂知晓, 等出去后将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奴隶灭口便是。 她眨了眨眼睛, 估摸着眼角不那么红了,转身面向鹿鸣珂。 那少年也已神色如常,尽管体内还有参茶的药力在作祟, 对他并不能造成多大的威胁。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刚才羽徽若被打的事。羽徽若率先开口,打破彼此的沉默:“你想出去吗?” 鹿鸣珂抬眸看她。 “我想, 以你的本事,不会甘心困在这个虚假的世界里。更广阔的天空,才是你的归属,不对吗?” 鹿鸣珂依旧一言不发,眼底已有了波动。 “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不如合作,各取所需。” “如何合作?” 羽徽若神色认真起来:“那位王小姐,也就是你的母亲, 身上有半颗珠子, 是困住我们的关键。我们只要略施小计,拿到这颗珠子, 便可以离开这里。” “愿闻其详。”鹿鸣珂捡起掉在地上的剑, 卷起袖子, 擦了擦剑刃。 “你是她儿子, 要是你重伤,为救你性命, 她一定会拿出珠子,届时,我会藏身暗处,伺机夺走珠子。” “苦肉计?” “对,你会受点小伤。你愿意冒这个风险吗?” “难保你不会趁此机会杀人灭口。”少年坦然道。 “你以为人人都是你,满肚子的龌龊,卑鄙无耻,不择手段。”羽徽若气结。 她与他是有些龃龉,也想着将他杀人灭口,但不会用如此不入流的手段。 “你不信我,我可以用心魔起誓。”对于修道之人,心魔乃最难越过的一道劫数,敢以心魔起誓,足见她的诚意了。 鹿鸣珂伸出右手。 羽徽若不解:“什么意思?” “拉勾。” “拉勾就拉勾,幼稚。”羽徽若勾住他的尾指,“这下你可以信我了。” 苦肉计最重要的是对分寸的拿捏,演得假,对方不会上当,演得过了,可能赔了夫人又折兵。王小姐死了十几年,又是邪祟之身,哪里那么轻易能骗过,为引她上钩,鹿鸣珂必须受点皮肉苦。 平白无故的怎会受伤,这伤就只能自己动手了。 鹿鸣珂将擦干净了的剑递到羽徽若的手里。 再明白不过的意思,他是要羽徽若捅他一剑。 羽徽若握着剑,满脸愕然。她被他羞辱时,想过一百种法子弄死他,真把剑递到她手里了,她反而不知所措,无从下手了。 诚然,她与鹿鸣珂有仇,这仇真没有严重到与他生死相博的地步。反正,无论是在羽族,还是在这里,她都未真正想过让鹿鸣珂去死。那些杀了他的誓言,是被逼急了的气话而已。 “照这里,捅下去。”鹿鸣珂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力道掌控不对的话,你会死。”羽徽若握着剑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不敢?”对面那衣着单薄的少年,扬眉淡淡地笑了,那种看淡生死的笑,隐隐夹杂着对她的嘲讽。 “谁说我不敢,我是没准备好,机会就一次,把你捅死了,那邪祟会发疯的。”羽徽若喉头发紧,还在找着借口,絮絮叨叨,那少年已直直向她走来。 “握紧剑。”察觉她有松手的趋势,他警告道。而后以手握住那冰冷的剑刃,毫不迟疑的,刺入了自己的胸腔。 血色在他的衣襟上开出绝艳夺目的红花。 羽徽若瞪大了眼眶,眼皮狠狠地颤动着,惊得话都不会说了:“鹿鸣珂,你……” 这人当真心狠手辣,对自己都能无情至此。 “去通知那邪祟。”鹿鸣珂仿佛没有痛楚般,冷静地说。 羽徽若如梦初醒,冲出门外,环顾四周,很快发现角落里缩着一名侍女,是傀儡人手底下的漏网之鱼。她揪着那侍女的衣裳,将她拎出来,说:“去告诉王小姐,我杀了她的宝贝儿子。” 等那侍女走了,羽徽若折回屋中。 鹿鸣珂捂着心口,倚床坐在地上,鲜血从他的指缝溢出,淅淅沥沥,流了一地。 他脸色煞白,身下凝出一汪血泊,不见半分慌张。反倒是羽徽若,喉头似被棉絮堵住,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来:“你还好吧?” “找个地方藏起来。”鹿鸣珂伸手自床下摸出一把刀,丢给了羽徽若。 羽徽若遗失在湖底的明玉刀。 羽徽若满心复杂地握着明玉刀,她怎么都找不到的明玉刀,是被他藏起来了。那邪祟就要来了,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羽徽若抱着明玉刀,藏身到垂下的帘子后。 门外脚步声由远及近。 王小姐飘然而至,猛然见到衣襟染血的鹿鸣珂,满面骇然,扑到他身前,唤道:“悯之。” 她手足无措,扶起鹿鸣珂,秀丽温柔的面孔凑到鹿鸣珂的眼前。 鹿鸣珂勉强掀开眼帘,气若游丝道:“阿娘,我快要死了罢。” “悯之莫怕,阿娘救你。”王小姐毫不犹豫地扯下脖间悬挂着的半颗赤丹神珠,祭到半空中,将神珠的力量注入鹿鸣珂的伤口。 鹿鸣珂不动声色地扯了下嘴角。 在这个女人面前,他向来都是礼貌尊敬地唤母亲,这声示弱又亲昵的“阿娘”,杀伤力堪比这世上最厉害的武器,不费吹灰之力就让这个女人器械投降。 他的目光越过王小姐的肩膀,望向藏在王小姐身后帘中的羽徽若。 他在提醒她,该她出手了。 羽徽若有这一刻的迟疑,是因考虑到神珠真的能救鹿鸣珂,她晚点出手,鹿鸣珂的危险便减一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下去了,力量都积攒到腿部,出其不意地跃了出去,探出手去夺赤丹神珠。 王小姐见状,中断了神珠对鹿鸣珂的医治,双手结出法印,将神珠的力量全部转化为攻击,推向羽徽若。 羽徽若此时相当于一介凡人,哪里是赤丹神珠的对手,幸而赤丹神珠本就是羽族的神物,感知到她体内传承的凤凰真灵,收敛了力道。 即便如此,羽徽若还是被这一击轰倒在地,双眼一黑,昏了过去。 原本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鹿鸣珂突然站起,抬手抓住赤丹神珠。 王小姐惊道:“悯之,快停手,这颗珠子会要了你的命。” 赤丹神珠的力量,岂是他现在这副身体能承受得住的。 王小姐攻向鹿鸣珂,企图夺回鹿鸣珂手里的赤丹神珠,两人手掌方一抵上,王小姐惊愕地发现自己体内的力量在源源不断的流失,而鹿鸣珂眼周隐去的红色疤痕逐渐显现。 她难以置信地对上鹿鸣珂黝黑的双瞳:“这才是你的真实意图。” “母亲不是说过,我想要什么,都会给我。”那少年歪着脑袋,状似天真地呢喃了一句。 天渊对面的魔族自来为世所不容,不是因他们相貌丑陋,也不是因他们生性凶残,而是因为他们无止尽的贪婪。他们这一脉更是拥有吞噬的能力,这种能力可将他人的修为全部转化为自己所有,为免太过骇人听闻遭人忌惮,被族人小心翼翼的隐瞒着,鲜为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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