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徽若极目望去,打量着院落的布局:“平日里它都吃些什么?” 阿七好似听懂她在说什么,抬起屁股,屁颠屁颠地领着她往自己的屋中走去。 阿七的屋子四四方方的,只设一张床榻,占据半个屋子,上铺柔软的褥子,阿七脚一抬,就能爬上去,盘卧下来。 角落里置着木架,垂下一只金色的铃铛,阿七若有需求,可抬起前爪摇一摇铃铛,便能唤来服侍的人。 除此之外,地上还有藤球、布老虎、玩具木马等精巧的玩意,一看就知道是用来给阿七打发时间的。 羽徽若忍不住腹诽,这到底养的是狼还是狗。 阿七叼起木马,送到羽徽若的手边。 文如春指着地上的一盆水煮鸡肉:“这便是阿七师兄平日所食。” “只吃这个?” “阿七师兄喜食鸡,所以是特意准备的,以前都吃的好好的,突然间就不肯吃了,我们试过蒸、炒、炸、煎,也没能重新唤起它的食欲。” “直接生吃呢?” “试过了。”文如春摇头,“还是不吃。” “有没有一种可能,它想换个口味?” “二师兄也是这样想的,牛肉、羊肉、鹿肉都试过,还是没法引起它的兴趣。” “这就有点不识好歹了嘛,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还有什么好不高兴的。”羽徽若说着,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阿七平时可曾出去过猎食?” “二师兄把它当宝似的,哪里舍得。” “狼天生野性,捕猎是它们的本能,不如放阿七出去猎食,消耗体力,自然就有胃口了。” “这能行吗?”文如春不敢私自放阿七,上回阿七受了伤,姜潮生就严禁它出门了。 “试一试,就知道了。”羽徽若摸摸阿七的头,“我看它像憋坏了,七曜山这么大,你放它出去透透气,它的心情就会好起来。大不了,我们跟着它,它面子这么大,背后有二师兄撑腰,除了我和鹿鸣珂这种刚来的,哪个敢招惹它。” “羽师妹说的有理。”文如春被说服了。 两人一合计,领着阿七往后山的一处山谷中去了。 七曜山丛林茂密,其中不乏许多野生动物,阿七被关了好些日子,一出门就跟脱了缰的野马似的,撒开蹄子狂奔,整整半日的功夫,就猎了一只狍子,三只兔子,还跳进水里,捉了好几条大鱼。 狍子进了阿七的肚子,大鱼和兔子被文如春带了回去,阿七不肯吃的那些生鸡没人要,羽徽若看它们肥美鲜嫩,还处理得干干净净,顺手拎走了。 * 坠日西垂,霞光万丈。 郁郁葱葱的草木间,一名黑衣少年提着两个装满水的木桶,疾行如风,踏入院内,将水倒进缸里。 缸底被人为凿了个洞,辛苦提来的泉水争先恐后涌出,没一会儿,淌了个干净。 少年仿若没有看见,拎着木桶,转身离开,仍旧去打水,却在院口被羽徽若堵住了去路。 羽徽若眼睛往院子里瞟,瞥见那口破缸,以及满地被水浇出来的泥泞,心下了然,叹道:“在哪里都被人找茬,不知是你运气不好,还是天生讨嫌。” 鹿鸣珂对羽徽若的冷嘲热讽充耳不闻,向左横跨一步,打算绕开她。 羽徽若脚底一转,腰身轻旋,堵在他的面前,扬起的裙摆在夕阳里开出明黄色的花。 鹿鸣珂视而不见,换了个方向,羽徽若故技重施,不偏不倚,就只挡着他的路。 如此三五个来回,鹿鸣珂终于抬起双眼,幽幽将她望着,语气里压抑着不耐烦:“羽徽若。” “要叫师姐。”羽徽若严肃地纠正。 鹿鸣珂面无表情。 “行啦,懒得跟你计较。”羽徽若摆摆手,“跟我走。” “愣着干什么,听不见我的话吗?”羽徽若见鹿鸣珂站着不动,手一伸,拽住他的袖摆,扯着他走。 鹿鸣珂沾了水珠的指尖蜷了下,没有躲开,脚步迟疑着,怔怔跟上羽徽若。 羽徽若以为他顾忌着姜潮生会来找麻烦,安抚道:“姜潮生被师尊叫过去了,没空搭理你,听大师兄的意思是为着剑冢试炼一事,你怎么说都是明华剑尊的弟子,他不敢真的对你怎么样。对了,挑了一天的水,饿了吧,我请你吃饭。” 晚风徐徐,夕光扑面,那黄衫少女拉着他的袖摆兴高采烈地走在前面,发梢掠过他的鼻端,带着股淡淡的幽香。 鹿鸣珂抬眼望去,只觉她浑身镀着一团柔光,怎么都看不清。 “怎么样,没骗你吧,都是难得的好东西。”羽徽若宝贝似的揭开绸布,露出篮子里的鸡。 给阿七买的食材用的是姜潮生的钱,文如春不敢怠慢,也不必心疼,都是精挑细选的,寻常人都吃不上这么好的走地鸡。 羽徽若搁下篮子,愁眉苦脸地伸出一双手:“可惜,上天给我一张品尝美食的嘴,却没给我一双能做出美食的巧手。” 她在湖边生了火,原是想做烤鸡的,她一介帝姬之尊,要什么都有人双手奉上,生平第一回 自给自足,鸡没烤出来,差点烧了自己的手。 那双葱白如玉的手,都是被火烫出来的痕迹,地上躺着一团的乌黑,便是她的杰作了。 “哎,你别以为,我是假借请客之名来沾你的光,我是真的打算请你吃饭的,你要不介意的话,就笑纳了呗。”羽徽若一副不打自招的表情,心虚地捡起那只烤成焦炭的鸡,递给鹿鸣珂。 鹿鸣珂嘴角抽搐了下,推开羽徽若的手,拎起地上的篮子,草草看了眼。 鸡已被开膛破肚,清洗干净,荒郊野外的,没有油盐酱醋,他目光一转,落在湖中招摇的碧色荷叶上。 鹿鸣珂摘了两片荷叶,将鸡包起来。 羽徽若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手里举着一支青荷,脸颊映着夕日,比晚霞还要明艳几分。 见他蹲下去,手里捞了些泥,往包着荷叶的鸡上面涂抹,她忙阻止道:“你干什么,这样会弄脏的。” “生火。”鹿鸣珂不作解释,只吩咐了一句。 羽徽若不喜欢他对自己发号施令的样子,挑起眉梢。 “想吃,就照做。” 羽徽若想了想,还是决定听他的,这小奴隶一向会吃,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每一个到了他手里,都成了不可比拟的美味。 柴火是早就准备好的,羽徽若不费吹灰之力生了一堆篝火,鹿鸣珂将泥浆包裹住的鸡埋进火里,等着它焖熟。 羽徽若双手托着脸,蹲在火堆前盯着,虚心请教:“这是什么吃法?” “叫花鸡,我以前猎到山鸡,没有辅料,就这样吃。” “你在羽族,还敢吃鸟。”羽徽若抓到他的把柄,但语气里并非真的怪责,而是调侃。 羽人先祖有鸟的血脉,那些鸟已经开过灵智,修出了人形,接近成仙,或已经成仙,他们并非俗世意义上的鸟,再加上先祖还有一半人族的血统,人食万物,是为生存,羽族就没有明令禁止食鸟。 那叫花鸡在火中焖了一个时辰后,被鹿鸣珂挖了出来,鹿鸣珂打开泥壳,荷叶混着肉香扑鼻而来,直馋得羽徽若吞口水。 鹿鸣珂将鸡递给她,她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烫到舌尖,惊呼一声,张开嘴,吐出一截粉色的舌头哈气。 “好吃,好吃,入口酥烂肥嫩。”羽徽若不忘夸一句,又摇头感叹,“可惜无酒。” 帝姬所饮的酒,都是拿果子酿出来的,只知其味,不知酿法。 没有几个能酿出来。 羽徽若有些想念羽族的酒了。 剩下的几只鸡被如法炮制,鹿鸣珂吃了一只,剩下的让羽徽若带回去了。 满天星河璀璨,拥着一轮皎洁的明月,倒映在水里,与湖光山色交融。 羽徽若蹲在岸边洗手,望着湖中清荷,指尖搅碎满湖月光,说:“等莲子熟了,你我撑一条船过来,彻夜摘莲子,困了,便枕月色而眠,多么快意。” 鹿鸣珂仰头望月,悬月倾垂,美得晃了下他的眼睛。
第39章 [VIP] 剑冢 七曜阁主修剑道, 每一位入门的内门弟子,都会有一场剑冢试炼,旨在挑选出适合自己的本命剑。 剑冢内的剑, 或是七曜阁前辈殒身后留下的佩剑,或是七曜阁创立以来在外收缴的战利品, 又或是七曜阁历任的掌教亲自开炉所铸, 皆来头不小。 这些年来,入剑冢者,得名剑青睐大有人在, 那是命中有这一段机缘,要是空手而归, 也不是什么奇闻异事,因剑冢的这些名剑,生出灵性,个个都有些脾气,看似是人择剑, 其实是剑择主。 明华剑尊这次开剑冢,是给鹿鸣珂和羽徽若一次机缘,其他想入剑冢的, 也可报名参加。 这次报名的就有二师兄姜潮生。 开剑冢之日, 羽徽若早早来到入口。 文如春那边没有打听到凌冬雪的消息,既然姑姑查到凌冬雪曾来过七曜阁, 且赤丹神珠的一半出现在王小姐的身上, 当年那个带走凌冬雪的少年, 极有可能就是明华剑尊。 赤丹神珠互有感应, 羽徽若手里有半颗赤丹神珠,却没在明华剑尊的身上感受到赤丹神珠的存在。 难道另外半颗神珠还在凌冬雪的手里? 凌冬雪在七曜阁的痕迹被抹除, 是巧合,还是人为? 遍寻不着的凌冬雪,曾经有没有进入过剑冢? 这些疑问盘旋在羽徽若的脑海里。 “二师兄这都是第九次进入剑冢了,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对东皇剑不死心。” “东皇剑杀气重,凡靠近者,都会被激发心魔,听说二师兄的生母出身不干净,二师兄连自己是谁的种都搞不清楚,修剑多年,仍心魔深重,上次强取东皇剑,差点被斩于剑下。” “人生在世,谁没几个跨不过去的槛,便是大师兄那样的谦谦君子,出身皇族,品性又好,不也是没能拿到东皇剑么。” 一阵窃窃私语钻入羽徽若耳中,“东皇”二字吸引了她的注意。东皇乃七曜阁初代掌教的佩剑,曾斩万魔于剑下,那位掌教陨落后,东皇剑就被封于剑冢中。 “二师兄是脾气差了点,但论天资是咱们七曜阁首屈一指的,也难怪剑尊常常委以重任,这都第九次取剑了,不如咱们打个赌,赌二师兄这次能不能拿到东皇剑。” “二师兄要是能拿到东皇剑,哪用得着九次入剑冢,有句话说得好,命里无时莫强求,二师兄没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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