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另一处收到请帖的贵女们正反复看着手中名帖,不断怀疑着其中真假,毕竟她们收过各式各样的请帖,却从未收到过侯宛儿的请帖。这历来的头一遭,还真是让她们摸不着头脑。 信中写着分明,说是侯宛儿邀她们来王府小叙,特备下卫氏朝鲜国进贡的傀儡戏邀予一观。 若是吃茶也就罢了,可偏是傀儡戏,要知傀儡戏不属汉地之物,贵女们也只在家中大人偶尔提到时听说过,知那是卫氏朝鲜进贡给汉帝刘寡的,只供上位之人赏玩。 贵女们无心猜傀儡戏为何会在侯阳王府,只忧心侯宛儿拿进贡物什以作相邀,会不会害得她们担上什么罪名,她们可从不敢肖想宫中的东西。是以她们纷纷私下凑到一起,商量是否要去。 有人道:“傀儡戏倒不值得担忧,陛下看重侯阳王府,想必是将它赐给侯阳王府了。侯宛儿既然敢用它来邀请咱们,那就出不了大事。再说若她真别有居心,我们这么多人还能真被她坑害了?” 她说的有理,可却有人仍不情不愿道:“姐姐们真要去?一个养女罢,我们也要给她面子?我觉得掉架的。” “虽说是这么个理,可她虽未被侯阳王夫妇认进族谱,这郡主的身份却还是摆在那里的,我们若不去得罪了她事小,得罪侯阳王府就不好了。” 其他几人捏着手中名帖,也觉得烫手的厉害,扔也不是留也不是的,不由埋怨道:“这侯宛儿好端端她请咱们做甚?真会给人找麻烦。” 一个廷尉之女道:“侯宛儿从未宴请过咱们,现下请咱们去也不晓得是不是想要融进咱们的圈子?” 有人当即回她道:“她想的美。” 侯宛儿在长安可是出名的不招人待见,因仗着自己侯阳王府郡主的身份就扒着益王世子不放,还整日装的楚楚可怜,长安所有贵女连看她都觉得不顺眼,又怎么会愿意与她结交呢? 不过她以前有自知之明不上来硬凑,怎么这时又变得不知趣了呢。 众人皆是想不通,直到有人轻笑道:“狸牲卑身而伏,以候敖者,东西跳梁,不辟高下,中于机辟,死于罔罟。” 说话的正是高大都督的长女高林,她父亲是朝中一品高官,在朝中地位与侯阳王可说平起平坐,早些年她父亲为刘寡立下汗马功劳,刘寡大赏时她也连带被封了一郡之主。 既与侯宛儿同为郡主,高林说话便不像她们这般忌讳,她道:“近来益王世子要娶王参将之女王宝蓉传的甚是热闹,想必宛儿郡主也是听说了,这明争暗抢都弄不过,要借机打压一番也说不好。” 众人恍然大悟,却也是难掩一脸嫌恶与鄙夷,“啊......那她这是想叫咱们去当看客?若这样她可真是阴险呐!” 有人同是嘲讽道:“保不齐她还想杀鸡儆猴给咱们看,别看她生的一副柔弱之相,可心眼不济的很。” 说到这个众人仿佛颇有见地,道:“木兰围场时益王妃都说看不上她了,她怎么还能这样觍着脸办事,换成我恐怕找个门槛也要碰死。” “咱们自是比不了她的,谁让她惯没廉耻心,哪次不是益王妃前脚给她拉了脸,她后脚就去云世子身边哭哭啼啼。” “她端是个人物,为世子能如此忍辱负重。” “嘻嘻......”众人立即笑成一团。 有一贵女又道:“我看那王宝蓉虽不比在座的各位姐妹家世强,可好歹也是三等将军之女,比她一个养女也是绰绰有余的。说实话,比起侯宛儿我倒宁愿世子娶王宝蓉,好歹不让人见了恶心。” 若在侯宛儿与王宝蓉之间权倾比较,王宝蓉确实比只会装柔弱可怜的侯宛儿好上太多了,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可便是她们对侯宛儿多有不满,这眼巴前的宴席是去与否也得拿个主意出来。“那这宴席咱是去也不去?” “不如去吧......我来时问过家母,家母说名帖虽未添侯阳王府的名头,可咱们最好也要看在侯阳王府的面子上去一趟,哪怕中途走了,也是礼到为止。” 众人觉得有理,又商量了一番才点头道:“反正你我都没见过傀儡戏,自当去瞧个新鲜是了。” 她们商量妥当便各自回了家去,只是侯宛儿名帖送的紧,让她们来不及准备伴手礼,是以各自只随意在府中挑了挑闲置的玩意,当作是伴手礼给带去了。 城里其他二品三品家的官家女一直盯着她们的动静,见一品的贵女都去了,她们自然也紧随其后,只是参宴那日侯宛儿看起来倒有些吃惊的样子,仿佛没想到她们会来一样,众人对此嗤之以鼻,不明白明明是她送的请帖,这时又在这里装什么模作什么样。 其实这也倒真冤枉了侯宛儿,因是她的确不曾想会来这么些人。那日沈奚准与她筹划时只与她说会请贵女过来,却并未告诉她要来三十余众的官家千金。侯宛儿自知自己人缘差,一直也没敢妄想有人捧场,是以乍一见这么多人来,脸上的吃惊真不是装装样子。 她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好在侯阳王府中下人多的很,瓜果这些也都充裕,才没让她觉得手忙脚乱。只是她这到底是头一回宴请宾客,应付起来还是不免显得生疏,比起来参宴的贵女反倒像是被请来做客的。 那些说好要来看热闹的贵女见状便凑在一起嗤嗤的笑,说话间还时不时看侯宛儿一眼,那目光,那笑声都刺耳极了。侯宛儿就是想与她们问候一声,这时也没了心情。 婢女玉珠玉兰见她困窘的坐着,着实替她不忿,不满道:“咱们郡主是东道主,她们不过客人,如何能这般放肆呢!” 侯宛儿眸色低垂,只道:“罢了。” 虽说来的人数之众确超乎了她的预料,可她不会妄想她们真为了自己的邀请而来,这些人中没有一个是与她关系好的,何以会来参加她的设宴她也不难想到其中原由,不过是她身后有个侯阳王府罢。既如此,又有什么好计较。 可玉珠替她愤愤不平,她道:“您是郡主,这又是咱们府上,怎能容她们在此处嚼舌根?奴婢这就去叫她们过来拜见郡主。” 侯宛儿拦住她,“不必,她们既并非自愿要来,就不必去强按头了。” 沈奚准说的对,来多少人都无所谓,只要人到就够了。 可她不想招惹他人,不代表他人也不想来招惹她,只见众贵女凑在一起不知说了什么,就一同朝侯宛儿方向走了来,侯宛儿见状也微微敛起神色。 两两互相问礼后,侯宛儿率先问道:“不知府中准备的可还周到,若有不周之处,还望诸位见谅。” 可几个贵女你看我我看你,接着竟是一阵笑声,其中有人道:“有郡主悉心布置,我等自然不曾察觉出不周。” 其他贵女听得其中挖苦,不由又噗嗤一声掩起嘴来。侯宛儿面色亦是忽青忽白,偏说话的贵女面上带着薄笑,仿佛自己并没有将她比作下人的意思。 这时又有人问道:“郡主说有卫氏朝鲜进贡来的傀儡戏?不知郡主何时让他们演来看呢?” 其他贵女也扯着帕子笑作一团,“我们从未见过,想要长长见识的。” 她们阴阳怪气,侯宛儿只觉自己果然无法和她们融入一处,心中也抵触起与她们长待。是以吩咐一旁的婢子道,“既诸位贵女久等,那便请卫氏技人来吧。” 那些贵女并没想到她顺坡就下,倒是微微一愣,但很快又有人反应过来,喊住那去传话的婢子道:“也不急这一时半刻吧?我看还有人没到齐。” 有人附和着:“还有人没到?我看都来这么多人了……”她假意的在来的众贵女中看了一圈,才嚷道:“呀,真是有人还没到呢,姐姐说的可是宝蓉吧?” “对呀!”那女孩掩嘴笑起来,一边笑一边问侯宛儿道:“宝蓉妹妹还没到,郡主怎么能让人演上了?” 她们端得会为她设想周全,“听说前阵郡主去了庙中礼佛,也难怪郡主不知长安发生了什么事,这宝蓉妹妹今时已不同往日,已被益王妃看重指给云世子作世子妃了!我们怎能不等她去?” “郡主还唤云世子一声表哥的说,怎么也要礼重下才是。” 侯宛儿早已她们会拿此事来痛击自己,虽已有准备,可心口还是隐隐作痛。但她谨记沈奚准教诲,不敢露于形色。 是以她只扯了下唇角,在众贵女不怀好意的眼神中还于她们一个得体笑容,说道:“既有可能是将来表嫂,那就依诸位姐妹的意思,等等再上戏。” 众人没见侯宛儿脸上露出她们预料之中痛苦神色,一个个都讶然的厉害,是以连她随意扯了个借口走掉也忘了继续纠缠。 待侯宛儿走远,她们才回过神来,有人失望道:“她不是最喜云世子?怎么一点也不惊讶,我还当她要忍不住哭一哭,如此镇定倒是怪稀奇的。” 旁边的人讥讽着回说,“想哭也不能当咱们面儿哭吧,我看她走的匆匆忙忙,指不定是打了牙和血吞。” 想起这个可能,其他贵女可是笑的花枝乱颤。 侯宛儿喜欢刘贸云这在长安城中人尽皆知,也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了,若非不是益王妃才露出看不上她的意思,往前的那些时候谁不认为她会嫁进益王府呢。 众人说着说着话头不知何时转了风向,有人问道:“话说这王宝蓉怎么还没到?” 她们可还等着要看侯宛儿耍什么手段,她们四下张望着,可怎么也见不到人影。许久才有一个贵女怯声道:“等不到了吧,昨日宝蓉姐姐说她才不来......” 可她声音太小,到底是被她人的笑闹声盖了过去。 不过王宝蓉无论来与不来,这傀儡戏都是要上的,侯阳王府郡主宴请的是众府贵女,可不单就王宝蓉一人,又加沈奚准派人告知侯宛儿一切都安排妥当,侯宛儿便让卫氏的技人登了台。 众人未见到侯宛儿与王宝蓉大闹一场,一时有些兴致缺缺,稀稀落落的在预备要演傀儡戏的台子前的长廊里坐下了。 那台子说是台子也可说是个八角亭,是侯阳王府自建府时就有的,原是那时沈奚准未出嫁前就爱看歌舞小曲儿,侯斯年便特意给她建了这么个地方供她消遣。 这小亭子建在园正中央,上下有近半人高,台面平正亦见八角,两侧又各修了石阶好供人踩上踩下,虽华美可却并无特别之处,唯一引人注目的是为了演傀儡戏台面正中支起了一块半人高的白帐,正将台面分成前后两半。 众贵女渐渐安静下来,那受传唤的卫氏技人也依次走上去,有六个,男女各半。身穿朝鲜国服饰,只可惜他们皆以粉面涂首,让人看不清面容。倒也是这样的扮相才让人觉出与汉地人的不同之处来。 只见他们有的抱着乐器,有的空手空脚,有的肩膀上挑着一堆穿着细线的形状色彩参差不齐的木头,随着走动时闷声撞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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