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闱?春闱? 还是女子入仕? 梁映看不清那至高之处所在。 可他并不觉得那里虚无缥缈。 如果是林樾。 他相信她一定能走到,而且会换回她的女子之身,光明正大地站在那里。 也不知那时,她的身边是否有他…… “梁兄?梁兄?” 林清樾抬眸时,梁映正提笔却迟迟没有落笔地盯着她。但说是盯着,却又好像不只是单纯看着面前的她,而是透过她看向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这两日,梁映这样的神情时常出现。 林清樾盘算过原因,算来算去,还是算在了那日她恢复女装与他们一道去闯拂云楼的那天头上。 她就知道,女装的风险终究是被她低估了。 怕不是那一日,真让少年开了窍…… 可话说回来,谁能想到冯晏那么下三滥,这做法连林氏暗部都不屑一用了。 她也没有反悔的机会。 就在那天去往拂云楼的马车上,她才知道梁映可能心悦的不是祝虞,而是“林樾”这个假身份后。 林清樾不由地扶额,这要是让林氏知道,将她派去辅佐太子成才还没什么苗头,还反将太子往龙阳之好的方向越带越偏,林氏非得活剐了她。 可还能怎么办呢? 太子就这么一个,又不能重新再捡一个。 将手上的话本卷了卷,林清樾恨铁不成钢地往少年额角砸了砸。 “梁兄,做文章要专心。” 别前程不想想钗裙。
第048章 计中计 月底学测的日子一步步将近。 不只是学子, 各斋掌事教谕以及六艺教谕也都各自忙碌编写月底的学测行卷的事儿。 常规的诗、赋、论、策由四斋掌事教谕各出一套行卷,但最终将由山长选定具体试题。而六艺相对而言便简单一些,由各教谕们提前选定题目和判定标准后交予山长即可。 邵安是四斋掌事教谕之中最快出完行卷的。 松鹤居中,比起其他三个掌事教谕还在埋头细想考题, 邵安躺在一把竹编躺椅上, 边摇边看着前一日从他的玄英斋新收上来的考卷。 朱明斋的掌事教谕杜元长看着邵安蹙眉看卷的模样, 不由地轻哼了一声, “邵安, 你出的行卷水平可没有因为你们斋的学生而变得太简单吧?到时候分不出等第,别说你的学生难保,你的这教谕位子也不好保吧?” 朱明斋和玄英斋的私下矛盾早就传到了两个掌事教谕的耳中。 不过杜元长并看不上这点小打小闹, 就如同他从没看上过邵安一般。 斋中所请的掌事教谕,除开他邵安, 剩下三个人哪个不是进士及第,去过琼林宴,仕途平顺的。偏他一个从小官只做到鸿胪寺少卿这份闲职,便被请来与他们平起平坐。 邵安懒得搭理杜元长这点小肚鸡肠,从躺椅上起身, 把手里的一沓行卷扔到他手中。 “杜兄如今还有的选,定要比这些题出得难些,我也不想这么省心的学生到时候都跑去你们朱明斋了。” 这什么口气? 杜元长看着逍遥离去的邵安背影, 才把手里的行卷拿起来看了看,越看他越心惊。 卷面上等第乙等占五成, 丙等占三成,甲等只有区区两成。乍看并不出彩, 可仔细看考题难易竟比青阳斋还难上两分。 再看各张行卷的用词用典,最差的丙等若放在他的斋中, 也能得个乙等的成绩。 这样下去,朱明斋怕是要…… 杜元长面色一青,放下行卷,匆匆离开了松鹤居,却是往朱明斋的学子学舍而去。 …… “啊?还是乙等啊。” 临近学测只剩两日。 玄英斋的学子从林清樾的手中领了他们刚刚交去批阅的策问,一看成绩便有些丧气,尤其考期将近,心中难免多了几分浮躁。 “这样下去,要是比不过朱明斋可如何是好?” “若只想着比过朱明斋,那你这辈子便只能停在乙等的水平,你想这样吗?“林清樾端正了神色,没了往日的温和,看得对面学子心中一沉。 “也是,那我再多背背书。” 瞿正阳望着斋中一片认真默读的学子,不由地绕到林樾身侧,小声叹服道。“你用这么张脸骗人的时候真可怕,这个难度的考题,斋中大部分都能稳定在乙等了,你还要他们努力啥啊。” “他们又不是只考这一次。”林清樾并不心虚 ,瞥了一眼斋堂之中,最是认真做题,从没有一点质疑和担忧的梁映。 “教谕们出题还是要兼顾各项,题目不会更难了。到时坐在考场,他们体会到下笔如有神的时候,会感激现在的自己的。” 林清樾理完手上的东西,看了看另一沓应该发下去的诗赋答卷,侧头去望斋堂外的铜壶滴漏。 “这个时辰,阿虞应该到了,奇怪……” 瞿正阳坐直了身体,主动请缨道:“我行卷都在甲等了,这儿用不着我,要不我出去寻寻吧。” 说着就站起身的瞿正阳刚走到门口,祝虞气喘吁吁地推开了斋门。 “出事了?你脸色怎么这样?” 被瞿正阳提醒了,祝虞才想起来擦了擦额头的汗意,又重新将衣摆上的草叶抖去·。 “阿樾,你出来一下。” 林清樾拍了拍瞿正阳的肩膀示意他,在她不在的时候帮忙看顾一下斋中。 眼看林清樾抬脚和祝虞并肩消失在斋门之外,瞿正阳这才幽幽转回头,却不知道旁边的梁映什么时候抬起的头,正和他望向同一个方向。 “你有没有觉得那件事后,他们二人关系尤为的好啊?你说该不会……林樾心悦上祝虞了吧?” 莫名生出一股同病相怜错觉的瞿正阳,悄悄凑到梁映的耳边,难得压着嗓子谈论他平日喜爱的八卦消息。 梁映从门边收回视线,听着这似曾相识的猜测,低低弯起唇角。 林樾心悦祝虞? 绝无可能。 这好不容易得知的真相,梁映没有一点分享的念头。 “你应该问,是不是祝虞心悦林樾,祝虞哪一点特别了?” 梁映若无其事地继续落笔,谁知道瞿正阳倒真的给他掰着手指算了起来。 “祝虞优点还是不少吧,人长得清秀、功课也好、为人虽话少,但心肠软,可做起事来又很有自己的主意……” 梁映挠了挠耳朵,心道。 那也是林樾更好。 …… 祝虞拉着林清樾一路到了只有她们二人的偏僻小道,这才放下心来,把自己刚刚不小心偷听到的事儿告诉了林樾。 “你是说上次青阳斋那两个人还不死心,见你没有因逃学被书院除名,预备趁你洗浴的时候抓你女子正行?” 林清樾微微挑眉,没想到她没有等来冯晏的大动静,倒是等来了两个跳梁小丑。 “若单是如此,我这几日只是擦身也能熬过去,只是我怕我哥……”祝虞从袖中拿出自己的牙牌,面上多了几分苦笑。 她来书院所用的是祝平的牙牌,而她自己的一直放在家中。想来这次祝平想把她卖个好价的心是定死了,竟把她的牙牌带出来。 她在舍房自己的床榻上摸到这份女子牙牌时,心中忍不住的一沉。 这代表,祝平来过了。 经过拂云楼的事儿,他知道祝虞绝不会再见他,便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偷偷混进了书院。 现在她既不知祝平藏身在何处,也不清楚他会在什么时候找上她。 或许一不小心,她又会醒在谁的床上。 想到这里祝虞捏着牙牌的手便克制不住微微颤抖。 林清樾却轻轻覆上她的手,和她一起握稳这块牙牌。 祝虞抬眸,眼里都是林清樾未曾动摇一丝的眉眼。 “真是来得好,不如来得巧啊。” “来得巧?” 祝虞没能马上理解。 林清樾温柔地解释道。 “你不是刚好需要一个能证明你男子之身的法子吗?” 还有什么能比得过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却是实实在在的男子之身,更有说服力的呢? 林清樾重新走回斋堂时,梁映率先注意到了她。 深幽的眸光穿过斋堂里盏盏明烛,竟亮得惊人。 到嘴边的话,林清樾顿了顿,避开了视线才继续道。 “正阳,有事找你。” 瞿正阳正撑着脑袋不知道嘴里念叨着什么,骤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抬起头便看见祝虞站在林樾身边,眉梢下撇,双手合十,冲他露出了歉然一笑。 似是想到什么,他马上站起,却有人比他更快。 林清樾微微扶额,望着和瞿正阳一起走过来的梁映。 “你来作甚,回去专心温书。” 梁映把手里一起拿过来的行卷递给林清樾。 “写完了,若错了一题,我便回去。” 林清樾无奈地扫完卷面。 都对。 “但你还有伤,也不需要这么多人。” “不妨事,一只手也能做许多事。” 林清樾是打定主意,想与少年隔出一条只限同窗情谊的线。可少年偏也不肯退让,两厢僵持看在祝虞眼中,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她就不该告诉梁映林樾是女子的事儿,原来那些心思还能小心谨慎地压在暗处,如今是越来越藏不住了。 好像他一个不看,林樾就能被别人抢了似的。 可是,梁映也不想想天底下能像梁映这样百无禁忌的能有几个? 看尽事态的祝虞硬着头皮出来打了个圆场。 “要不……就一起吧,多一个人也没事。” 林樾总是比梁映好说话一些。 祝虞都这么说了,林清樾自然不好再在阻拦。 一行人,将计划简单互通了一遍后,便刻不容缓地执行起来。 要将祝平钓出来,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毕竟只是乡野出身,识不了几个大字的村夫,心中本就被拂云楼大火的消息吓得心慌,一看到祝虞孤身一人走在小道上,便急不可耐地跳了出来。 “祝虞,你还真回来了啊?你这么一逃,知不知道贵人那儿几乎要将我活剥了啊!要不是你哥我福大命大,你就是杀死亲哥的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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