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对着冯晏,梁映勾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 “怎么瞿正阳和梁映都不见回来啊。” 祝虞站在林樾身边和其他学子一起等待着这一场射御考核的结果。 只是中间陆续有没夺旗的学子回来,也没见玄英斋的两人。 林清樾心中隐隐跳去一丝不好的预感。 “回来了!回来了!” 人群忽然躁动起来。 林樾眯起眼,是两匹一红一白的马,往终点跑来。 后者骑在白马林清樾率先认出,那是冯晏。 但前一匹马,并未看到人影…… 等等,不是没有人…… 是人倒在了马上。 而那马虽没人驾驭,但依旧风驰电掣,比起后面拼命被马鞭抽打的宝马而言,跑得更快。 林清樾见过这种跑法。 这多是战马带着……死战的士兵回家的跑法。 马似跑红了眼,一直冲过终点都不肯停下。 还是许徽上前将马制住。 待马静下,众人才看清那马上的人。 还有那紧紧捆在人身上的,被血染红的紫色旌旗。 “那是梁映?!他的胳膊怎么全是血?!” 祝虞代替林清樾先叫出了声。 林清樾闭了闭眼,吐出一口气后,拨开人群快步走了过去。 “梁映!你疯了?!” 刚刚还被许徽判断丧失意识的梁映听到这个声音,被药劲死死黏住的眼皮努力挣开。 他盯着林清樾的脸,颤动着嘴唇问道。 “我赢了,对吧?” “嗯,你赢了。”
第053章 妄图谋 梁映从未如此放任过自己沉入梦乡。 或许是因为失去神智前, 听到了属于他的胜利。 或许是,这份胜利是由林樾亲口认定。 又或许是,他万分明确自己就算倒下也没关系,一定会有人托住他, 带他回到安全的地方。 “你从未这样拼命过。” 梁映平静地看着黑沉的梦境里, 与他相对而立的自己。 应该说, 曾经的他。 模样还是进入书院之前的样子, 乱发乱须, 看不清面目,双眸的阴郁隔着缝隙打量着如今的他。 “看看这狼狈的样子,都变得不像你了, 值得吗?” 梁映笑了笑,看了看梦境里依旧血迹斑斑的手, 目光却像对待一份荣耀。 “以前我能拥有的东西有多少,究竟懂得什么是值得么?” 过去的梁映皱了皱眉,他讨厌如今他自己所表现出的坦诚和自得,就好像抹煞了从前为了生存而不择手段的自己。 “都是因为那个叫林樾的吧,你的变化因她而起, 可她知道多少呢,在意多少呢?你和她真的能成为一路人吗?” 话意落下,梁映笑意一顿。 是啊, 自己怎么不了解自己。 过去的梁映勾勒出一个残忍的笑,他清楚地知道这个逐渐变得光鲜亮丽的自己, 不可能真正摆脱过去,他的心底最深处永远会因为过去的自己, 充满不安、自卑。 “你的世界里,她对你如此特殊, 可她的世界里呢?她可以毫不费力地结识无数个像你这样的人。你拿什么和他们争?被人追杀的身世?一无所有的家底? 过去的自己如愿地看着梁映动摇,再一步靠近他,在耳边仿若咒念一般,念出一句让梦境动摇的话语。 “你连与你相依为命十七年,现下却毫无音信的阿婆都保不住。” 梁映啊梁映。 你怎能抛弃过去,兀自幸福呢? 梦境陡然塌陷。 躺在榻上的梁映眼皮一阵急颤后惊醒。 空荡的房梁被一点烛火照得并不明晰,四周更浓重的暗色压了过来。梁映闭眼又睁眼好几次,才确定自己彻底从梦中醒来。 从熟悉的摆设,梁映认出这里是他的舍房。 外头天色已黑,分不清具体时辰。 身上的僵直尽数褪去,说明他身上的药性应该已经清了,可躯干依旧沉重,尤其是左臂,他几乎感知不到它的存在。 可他低头,却能看见,他的左肩和右掌都被人细心地缠好裹帘,淡淡的药味透过裹帘钻入他的鼻尖。 这是林樾自己的药。 先前几次上药都是这个味道,算不上好闻,但效果却是比一般的伤药都要强上不少。 是她,帮他包扎的吗? 但她好像不在。 房内安静非常,只有烛芯燃烧时轻微的噼啪爆裂声。 “林樾怎么还没回来啊?” “是不是冯晏又在山长面前颠倒黑白了,梁映肩伤确实是个问题,许教谕一眼就看出之前的伤了。明明受伤却怪不到冯晏头上,还要被他倒打一耙,说是他在院外逞凶,有辱书院清名。” “是啊,这事儿只能吃个哑巴亏。万一攀扯到拂云楼那天,祝虞的事儿也保不了。” “要是梁映醒了就好了,他若说是小伤,至少怀疑不到那儿去。” 房门外,怕吵到梁映休息,瞿正阳、关道宁和高衙内三个人,姿势统一地一道撑着下颚,在门前的台阶上坐成一排。 对于关道宁不切实际的想法,瞿正阳摇了摇头。 “你没听到林樾私下和我们说的,梁映这不只是失血,还有冯晏给他用的暗器上下了药,加上那么重的伤,他能今天醒来都是谢天谢地了,别让他再伤神这些事儿了。” 门扉吱呀一声被推开。 “我醒了。” 贸然出现的男声显然把门口的三人吓得不轻。 尤其是瞿正阳,看到梁映肩头又微微渗出的血色,立刻从地上弹了起来。 “祖宗!我的亲祖宗!你怎么起来了,林樾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我让你好好休息的。你这裹帘上的血,让他看到还不得给我再布置十篇策论!” 梁映把右手拿着的玄色衣衫亮了出来。 “盖住就看不见了。” 玄色够深,就算洇出血色,也看不分明。 “是这 个问题吗?!”瞿正阳气道。 “算了吧。”关道宁扫过梁映的神情,扯了扯瞿正阳的袖子,“你和病人犟什么,他可是梁映,伤成那样都坚持下来的人,你犟不过的,就让他去吧。” “……服了!到时候,林樾要是责怪,你们俩得跟着我一块挨骂!” 瞿正阳嘴上这么说,还是替梁映将干净的衣服换上。 此时再看梁映,三人都不知道是该赞服梁映的体格,还是他强大的忍耐力。现下的他,除了面色微微苍白,竟看不出太大的异样。 赶去济善堂的时机不算晚,林樾还在和冯晏对峙,门外都能听到里面唇枪舌剑。 梁映的出现却一下挽回了僵持的局面,他放过了冯晏拿梨花针的暗器之事,也将拂云楼所受肩伤与林樾一唱一和,一笔带过。 若冯晏定要深究,就得讲清暗器之事。 两败俱伤的场面,冯晏见识过梁映的疯性,最后关头松了口。 结果便是梁映的射御成绩依旧算数,而冯晏只剩唯一一个机会,便是从明日的经学学测中,去争取最后一个一甲。 一同退出济善堂,冯晏指骨捏得泛白,盯着一青一玄两个身影,却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去。 梁映和之前的无数次一样,走在林樾身前小半个身位,领着她往舍房的方向走。 “就这么不想活?我就不该替你包扎。” 走出一段,林清樾一改山长面前对梁映的温柔包庇,话声冷厉得厉害。 梁映在她面前昏倒的景象在她眼前犹深刻,再是她看到那衣衫之下,血肉模糊的伤口,她便止不住冒出几分燥意。 直到现在,依旧让她心烦意乱。 实则她明知道少年逞强来对峙,是为了大局,她的语气不该这么重。 可实在难以平复,林清樾加快了脚步,试图眼不见为净。 就在她掠过少年身前的一瞬,她的手被一只缠着多层裹帘的手拉住,冰凉的指尖擦过她的手心,让她身形一滞。 梁映却似乎怕他一松手,林清樾就要不见。拉着她的手坚定地拉过她对上他的眼睛。一双深邃的眼被清冷的月色照得剔透明亮,像是要直直看到她的心里。 “我想活,而且想活得像个样子。” “别厌恶我,好吗?” 区别于他指尖不肯放下的勾缠。 少年的最后一句,问得几乎小心翼翼。 林清樾嚅嗫着,竟说不出敷衍的场面话。 她感觉自己站在一块易碎的琉璃面前,似有什么洪水猛兽就在琉璃之后,说不出是看得不真切,还是不敢细看。 更像怕它就这么自己破碎。 她退了一步。 “我想起,我还有事没有同山长交待。你先回舍房,我去去就回。” 话音落下,林清樾的身影便淡去在梁映眼前。 梁映低头,唇角漾开一层苦涩。 梦里的不安终究是被他带到了梦外。 浑噩的思绪让梁映没有目的走着,忽然听到话声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似是走到了后山。 “……他一定在玄英斋。” “给你这么多时间,你只查到在玄英斋?” 两个声音隐匿在丛丛枝叶之后,虽然看不清面貌,但实在对这声音刻骨,梁映马上认出这是冯晏,还有那日他在拂云楼称之为先生的声音。 一身玄衣和习惯放轻放浅的呼吸,让远处的两人并没有发现梁映的靠近。 “还不是那该死的林氏屡次阻拦。但玄英斋之中,我已有几个的人选,毕竟他能把先生所派的何亮杀了,必不是普通人。” “同时杀太多学子,怕是没那么容易掩盖吧。” “先生,时机为先呐!趁着他还未展现出让林氏满意的资质来,现下杀他是最简单的!往后若他知道了身份,林氏层层护卫,便不好下手了!” “我知道了,你去办吧。” “多谢先生!” 听闻两人撤离的动静,梁映屏住呼吸将自己的身形紧紧与背靠的树木融为一体,一直到只剩他的心跳声后,梁映才松下口气。 何亮、林氏、身份。 支离破碎的词别人或许无法理解,可梁映听懂了,他们所说的一切,指向的正是他自己。 他的身世到底是什么? ——冯晏、何亮……他们都在找他。 为了杀他。 甚至哪怕错杀,也不肯错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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