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七娘疑心自己今日出门前没有翻一翻黄历。 怎么今天她们姐妹俩都这么倒霉! …… 翁绿萼几乎是被萧持半挟半抱着上了马。 挟翼看见翁绿萼,懒懒半垂着的眼皮顿时完全睁开了,亲热地打了个响鼻,要去拱她的手。 绝世美味小糖块! 萧持无情地一巴掌推开了那张殷勤的马脸,握着翁绿萼的腰让她坐上了马,脸上神情冷沉,任哪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现在很是不快。 翁绿萼不怕他,戳了戳他硬邦邦的胳膊,轻声道:“你对它那么凶做什么?” 她俯身,摸了摸挟翼油光水滑的鬃毛,许诺等回府了就喂它吃苹果糖。 夏日衣衫轻薄,随着她的动作,那截纤细的腰在萧持眼底下愈发美得勾人。 见她还有心思担心一匹马,萧持冷冷嗤了一声,意味深长道:“你省省力气,担心担心自个儿吧。” “不要做着做着又哭着说自己受不住。” “我往日就是太体谅你,才让你还有力气出门看别的男人跳艳.舞。” 说到后面,萧持又是一副咬牙切齿的语气。 翁绿萼听得很想笑,但她知道,倘若她这个时候笑出声,萧持会更加生气。 挟翼尽职尽责地当着老黄牛,驮着两位主人飞快朝城内的君侯府奔去。 “夫君想要怎么罚我?” 翁绿萼倚在他怀中,回眸看他,目长而媚,眼角眉梢都带着盈盈的笑。 疾风擦过,她鬓发微乱,有几缕发丝随着风的方向擦过她面颊,却更显得她姿容妩媚,灵秀动人。 翁绿萼又往他胸膛前靠了靠,听着男人重若奔雷的心跳声,声音柔媚:“看到夫君归来,我很是欢喜,无论夫君想要什么,我都会配合。” 这是翁绿萼头一回说这样的话。 才出口,她自己都觉得羞窘得不行。 或许是如七娘所说,她独守空房多日,又或者是沾染上了几分那群舞剑之人身上散发出的妩媚之意。 一见到萧持,翁绿萼心头萦绕的那股空寥之意就被填满了。 她很想他。 夫妻之间,诚实一些又有什么要紧。 翁绿萼这样想着,又抬起头,笑吟吟地在他绷得冷硬的下颌上亲了一口。 她依偎着的那具身躯却一动不动。 翁绿萼羞窘之意未退,又有些忐忑——他会不会觉得她这样太孟浪,太轻浮? 她刚想抬头,就有一只温度炽热的大掌从天而降,罩住了她不过巴掌大的娇媚脸庞。 随即头顶响起一道隐忍男声:“你若是想要体验一番以天为被、地为席的滋味,我现在就可以给你。” “不然就给我老实些。” 翁绿萼哼了哼,这人,火气这么大作甚? 不过接下来的一路翁绿萼安静了许多,没再存心撩拨他。 饿了好几个月的野蜂子,可怕着哩。 …… 事实证明,翁绿萼先前的猜想没有错。 野蜂子采起蜜来,格外卖力。 萧持很喜欢趁着她神思迷乱的时候问一些问题。 想起白日里他看到的那些黑皮男人对着她妖妖娆娆跳舞的样子,萧持仍不痛快。 虽然得了她的千般柔情,百般逢迎,但他心头就是觉得堵得慌。 “之后你还要去看那些男人跳艳.舞吗?还去不去了?” 他逼问的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酸,翁绿萼眼里水光迷蒙,听清他话里在问什么之后,连忙摇头。 她是再不敢随王七娘一块儿大饱眼福了。 福气是没领会到的,但是她的腰却快断了。 见她乖乖摇头,说绝不再去了,萧持这才展颜,摸了摸她酡红的脸庞,低声道:“你若想看剑舞,我跳给你看就是。” “不许去找别人。” 翁绿萼怔了怔,想问他是否说话算数,却被他轻轻吻住。 一切结束时,她砰砰的心跳还没有恢复,唇边就凑过来一盏温水。 萧持见她眼神仍然迷蒙,浓密卷翘的眼睫被方才不自觉淌出的泪珠洇成湿漉漉的一团,眼尾泛红,神情懵然,看起来实在是可怜又可爱。 见她慢吞吞的就是不动,萧持挑眉:“方才失了那么多水,不渴?” 翁绿萼下意识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地上那团凌乱被褥上大片的水渍还未干涸,屋子里弥漫着一股甜得发腻的幽幽香气。 让人有些胸闷气短,都快喘不过气了。 “回神了。”萧持轻轻碰了碰她发烫的脸颊肉,又将茶盏往她面前送了送,“快喝。” 翁绿萼就着他的手喝完了一杯水,末了又道:“还想喝一杯。” 萧持嗯了一声,转身又给她倒了杯新的,见她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红扑扑的娇媚小脸都舒展开来了。 萧持唇角翘起,手指微弯,在她仍染着潮红的面颊上刮了刮:“缓过来了?抱你去浴房。” 翁绿萼点了点头,两只雪白藕臂绕过他脖颈,被他稳稳地抱了起来。 察觉到她无意识下流露出的依赖,萧持面上的愉悦之意更重,低下头亲了亲她乌蓬蓬的发顶。 …… 儿子得胜归家,瑾夫人十分欢喜,但她也知道不必再继续问下去,这会儿奉谦没能过来给她请安,可不就是宿在翁氏女的床榻上舍不得起来么? 她面色如常,只吩咐万合堂这边儿的小厨房提前准备好明日的家宴。 刘嬷嬷笑着给她奉了一盏参茶,老夫人不再处处针对女君,乐见他们小夫妻恩爱和睦,这不就对了? 萧皎这时候过来,和瑾夫人说了明日要搬回驻云巷的事儿。 瑾夫人又不高兴了,但她在琅琊住了这么些时日,看着从前不把她当回事儿的哥嫂亲戚们都对她毕恭毕敬,客客气气的,她想要重新与一双儿女修好的心愿也就越发强烈。 她的一儿一女,脾气一个比一个大,她是得罪不起的!只能采用怀柔政策。 见瑾夫人轻言细语地和她说了明日有家宴,她那时候搬走不大妥当,她也许久没见着愫真和行哥儿两个孩子了,想拉他们在膝下多疼爱疼爱,让她们娘仨在君侯府上多住些时日,就当陪陪 她。 见老母亲这样言辞恳切,萧皎倒是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头答应。 寒朔只能在庄子上多守几日空闺了。 …… 瑾夫人打着一家团聚、和和美美,顺势与一双儿女重归于好的盘算,却不料在家宴上,萧持突然提出他之后会随大军去豫州长驻,时日不定,或许是一年半载,也有可能是三年五年。 此次他大败裘沣,顺利取下了河东、河内、弘农三州,旗下版图又得以扩张了一步。 裘沣深耕东原多年,一下子丢了三座大郡,自是元气大伤,裘沣因病倒下,其子裘訾领兵退回了胶东。 有道是‘衢地合交,绝地无留,围地则谋,死地则战’,大战过后,萧持与军师蔡显等人选择了位于黄河流域腹地的豫州作为兴兵之所,豫州辐射南北,可联络八方。 举兵去往豫州,也是萧持打破原先‘天下三分,东看裘王,中原皇室,南有萧候’之言的第一步。 他意在天下,如今的平州在军事一道上的职能已经不能再满足他。 听萧持这么说,翁绿萼执箸的手微顿。 儿子才回来就又要走,瑾夫人很舍不得,但她随即想到什么,忙道:“你一个人去豫州,忙军营里的事儿已是十分辛苦,总不能再住在军营里,和将士们同吃同睡吧?那多亏身子。” 萧皎笑着和翁绿萼递了一个眼神。 翁绿萼只做不知。 不等萧持说话,瑾夫人已经下了决定:“叫你媳妇儿跟着一块儿去吧。有她照顾你,我也放心些。” 说来也是奇怪,翁氏女独承雨露那么久,也没见有个喜信儿传出来。 哪怕是先生个女儿出来也好啊。 这夫妻俩若再是天南地北、聚少离多,只怕她连孙女儿都抱不上了! 萧持难得从善如流地附和母亲的话:“阿娘说的是,既如此,就叫她跟着一块儿上路吧。” 瞧这语气十分勉强,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美呢。 瑾夫人憋回去一个一言难尽的眼神。 不过她还记挂着翁氏女迟迟没有怀孕的事儿,便提出想带着她去平州城外的流云寺上香进福。 那儿的菩萨灵验,她再多添些香油钱,好让菩萨保佑他们萧家快些有个男丁。 萧持捏了捏她羊脂般软滑细腻的手,觉得有些凉,又放在手心替她捂了捂,至于瑾夫人说的话,他不假思索地替翁绿萼否了:“她手脚慢,东西又零碎,收拾起行李来不知要多久。启程去往豫州之事耽搁不得,此事便罢了。” 瑾夫人被噎了噎。 别当她是傻子!奉谦舍得让他捧在手心里的人亲自收拾行李,糊弄鬼呢?! 不过萧持虽然拒绝了她,却也铺好了台阶,瑾夫人见好就收,表示她自己去也成。 徐愫真到底心软,见外祖母落寞,连忙表示她也想去。 她得多在菩萨面前替舅舅和小舅母祈福美言。 外孙女儿孝顺懂事,瑾夫人脸上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隔日一早,瑾夫人就带着愫真和刘嬷嬷一行人去了流云寺。 但直到当日晚了,还不见瑾夫人一行人回府,翁绿萼觉得有些不对劲,瑾夫人带着愫真一早就出发去流云寺,如今暮色四垂,怎么着也该回来了。 杏香见她担忧,建议道:“不如给君侯传个信儿,让君侯拨些卫兵出去找吧?” 翁绿萼点头,却见郭管事面色凝重地过来,将尾端附着一封信的一簇箭小心翼翼地递给她。 翁绿萼拆开信一看,眉头紧皱。 竟是长房的萧珏将瑾夫人和愫真绑去了。
第60章 第五十九章 萧皎得到消息匆匆赶到中衡院时, 萧持已出了城,带着人秘密围住了流云寺所在的南山。 这样的事,她们几个妇道人家帮不到什么忙, 只能在家里干着急。 看着萧皎发白的面孔,翁绿萼给她倒了一杯苓桂术甘汤, 轻声道:“我与萧珏的接触虽不多,但相较于萧程,萧珏当时掳走我时, 并无被仇恨折磨得偏执疯魔之态, 还算知礼。此番他潜入流云寺, 劫走老夫人和愫真, 应当是为换回他的耶娘弟妹,既如此, 他应当不会让老夫人和愫真受苦的。” 萧皎叹了口气:“我知道, 但……”那张英气妩媚的脸庞上罕见出现了一些脆弱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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