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叙怔怔地点头,也喝了口茶,唇边被烫得微红。 ---- 本来计划今天完结的……嗯只能拖到下周三了) 我的错我的错,给大家磕一个! 感谢【南坊有酒】、【jx3077】投喂的鱼粮!!!虚空啵唧一口qwq!!!
第173章 连朝旭日残 按沈叙的说法,毕竟是假称急病让位,先帝的丧事还是要办得风光。登基大典后日,恰是个宜丧的日子,丧乐又响了整日。沈叙提过一句我该去看看,我懒得答,只扶着他躺好,打来温水,替他散下长发来洗。 礼不礼规不规的,横竖是与我不大相干的人,与其费那个时间与心思走一趟无人在意的过场,不如把心思放进眼前的温水里散如藻芥的墨色长发。 附近的药铺人多,我只来得及配了必要的几味,平时用的洗头药凑不齐整,淘了些迟花来配,兑成一盆流水落花般的景。 皇后娘娘的丧仪就是另一回事了……不对,似乎不应这样称呼,但我实在无法放弃记忆里鲜活无比的身影,用合适的字句将她与依旧流淌不歇的世事区分开来。 沈叙说照理是先君后臣,先帝与娘娘之后才该是臣子,然而本月里宜丧祭的日子不多,曲大人的丧事再拖也不好,于是陛下赐了恩典,娘娘与她的兄长,同日送丧。 前日里王妃也提过,先帝忙乱,曲大人的身后名没有顾周全,陛下亦赐了谥,“文悫”二字,都很好。沈叙听了也只是跟着附和,待我们二人独处时又提过一回,看来是在意的,然而终究没说出个所以然,我追问了,只得了个“草莽之人不当置喙”的回应。 我本想着自己出门去路边尽尽送丧的礼,不料沈叙无论如何也要去。醴都繁华,街边行人商铺众多,时有杂物,更别提这般大事,必然是摩肩接踵、项背相望。我担心他被人踩到,或与我走散,索性自己也不去了,这间客房恰好在送丧队伍会经过的路上,又带二尺来宽的露台,我能站下,再搬把椅子给沈叙,也就是了。 这倒是个雨日,水滴筛成细细的,路边送行者洒出的纸钱刚一脱手就被濡湿,铺在路上,远远看去,连成落了雪的旷野。 “醴都没有雪,”沈叙借着我的力爬上椅子,扫了一眼楼下的茫茫,“娘娘一生困顿此城,怕是从未见过悠悠雪落,不想走时,是踏雪而去。” 我被“困顿”二字惊了心弦,转头去看他的眼睛,在那深切的同情与悲悯中,参透了那本虚假脉案的另一层内幕。 ——我们都揣着今日要送别的那位女子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也都护着这份秘密,酿成同等的怜惜。 翻手散纸,我自己那份纸钱也旋旋而落,添作足下白尘。 沈叙在圈椅里坐不大踏实,倾着身子靠在扶手上,开了日前我从客栈借来的油纸伞,揽我过去,虚护着我的头发,替我蔽雨。 细雨轻和,无所谓纸伞的木讷,斜斜扑在我的脸上。 原来梦中景,是醴都雨。 我捂住那只为我撑伞的手,果然冰冷且粗糙,令我心分外安然。 “我来就好,”他侧过头对我说,“能为你撑伞的机会可不大多。” 我顺势靠在他肩上,点了点头。 哀乐声渐近,夹道路人皆沉默着,看那队人马走来,远远就能看到,统一着丧服的随侍们手中举各色经幡,簇拥着轿夫抬高的木质棺椁。 再近几分,却听得马蹄阵阵,先有一白袍的使者,跨马掂着步子,引在队伍最前。 他之后则有二人端着牌,宽圆的字体写了长长一串,我扫过去,着眼几字,端、顺、肃、敬,并其他我忽略去的,都是好字,却没有一个能与记忆中倚枕敲棋的人联系起来,名与姓,自然也不会写具。 “依制皇室送丧由一征战将领开路,说是武将肃杀,能驱避凶邪,引渡亡魂。其实以娘娘的地位,合该同先帝一样,由在京品级最高的大将担此重任……不过这样或许更好。” 我定睛,原来那白衣乌帽人,是王妃娘娘。她把缰绳挽在臂上绕了几圈,控制着小青的步子,俨然四方寂世中唯一的行者,面雨雪,披风露,一身净彻。 的确,这样更好。 王妃行至楼下,忽然路边群人中摔出个影子,跪在马下,险些乱了步伐,遭踩踏之灾。 她勒马,问了声何事,脸色被丧仪带来的戚恻坠得麻木,露不出对这等小事的不快。 “娘娘,”此人恰好正在楼下,对话我听得一清二楚,“奴是遣散出来的宫女,原在皇后娘娘处做事……这是皇后娘娘托奴转交您的,娘娘还说,此生无缘,来生不必,愿娘娘,轻省自在。” 她跪得低低,碎发触着膝头,双手托呈的,是送别皇后娘娘那日我曾见过一瞬的短剑。 “你起来吧。”王妃待她站直,才接过那把剑,收入怀中。 为了赶上这一小小插曲落下的步伐,马蹄轻快半晌,却伴随着好长好长的一声叹息。 “她兵器很多嘛,那把也是好剑。”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伴着这句于今日不大相宜的调侃,从屋顶上翻下来,恰落在我身边。 沈叙的手收了手,护我护得更紧,随后才掀了伞沿。 积雨洒成幕,透着来人的面庞。 “你留下的东西,我送过来。”她提了提手中的东西,我的药箱和敲风剑一齐被送入屋子。 “沈大夫也在,”持盈点点头,和沈叙打了个招呼,“看来你也挺顺利。接下来呢?你们二位有什么打算?” “你也顺利么?”虽然她人站在这里,多少也说明了些什么,但我还是想好奇一句。 “还行吧。”她耸了耸肩。 看来不是我该打听的事,我适时收了话: “我们自然是要回隐仙谷……答应你的事当然不会反悔。” 此话一出,她微微地笑了起来,肃穆的气氛也随着这一笑漏失了几分。 送丧的队伍已经路过了这方客栈,持盈从我这里借过一把纸钱,也散去雨里。 “你也认识……皇后娘娘?”我迟疑着。 “不认得,”她利落地拍了拍手,抖落纸屑,“不过都是女子,凋零自应敬惜。” 后头迎上来的队伍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曲大人虽是兄长,到底也是臣子,仪仗少了一多半,牌上的名字倒完整,“文悫公”后,写刻下了他的名字: “曲昭”。 沈叙挂念着我的身上的毒,无心盘桓,丧仪毕就赶着要收拾行装,我当然不舍得他一个人忙活,又劝不动他多歇几日,只好加入。 本也没几样东西,唯一值得在意的也不过是王妃的剑,我照着前日里她留的地址送过去,闲聊两句,也就罢了。她和王爷也打算尽早回城,自不多话。 第二日起了个大早,帮着沈叙盥洗。生怕请的车夫等急了,我率先拿着两个药箱冲下楼去,谁知这天刚亮的时辰,客栈门口竟然堆满了人,好半天才被我钻出个缝,奔车而去。 安顿好行李,又嘱咐了车夫沈叙身体不便,烦请他多等等。他应了我才安心,有那个气力去打听无干事况,随手拐了拐身边的人,问一句: “这是出什么事啦?” 他斜我一眼,表情很是嫌弃,朝街对面扬下巴: “这不前头着火了?” 我一扭头,果然在楼后看到黑烟滚滚,不算远,但也不多近,感受不到什么热,弥散的干焦味也被潮气冲得淡,一不留神就忽略掉了。 我叹口闲气: “可有人伤着了?我……” 那人打量我一眼: “那是曲相府,没人住了。” 我像被喂了一口熬得极浓的药汤,苦味冲上头顶,混烫滚过喉头,很久都开不了口。 待沈叙收拾停当被我背上车,大火扑灭,围观的人也都散了。偶尔飘过来两片叹息,也都模糊得如云如梦。 出城去的路上,我掀起窗帘,回头探望,大火灭后,余温蒸腾,举着初升的光团,昭阳凌烟。 难得,晴好天。 “曲大人走了,娘娘也走了,府邸竟都烧了……走得真干净啊……” 带着啜泣的叹惋,在我放下纱帘之前飞进来。 沈叙挪了过来,送我一弯拥抱。 ---- 梅非真梅,雪非真雪。 这俩人啊,唉:-(
第174章 江湖归不晚 相比波澜壮阔的去途,归路乏善可陈,说不上赶路,到底也没有游玩的兴致。除了每月十六日固定停留,其余一概行于途中。我早已习惯了白眼与嫌恶,甚至能做到不以为意、置若罔闻,只对偶然闪现的善意热烈回馈,这一路走得毫无负累,心平气和。 大半秋日就这么压在车轮下过去,重新看到道边那刻了字的巨石时,谷中已是一片萧瑟。 山风频来,迎我如故。 车夫听说从山径即可直往后头的隐仙镇,无需绕路,自然不介意多捎我们一段。在久违的揽月阁门口,我跳下车来,第一眼就看到栏边站得笔直的人影。 阿纤姐换下了水青衣裙,竟和从前谷主一样,裹一条长长的黑袍。她容颜未减,青丝依旧,整个人却黯淡了不少。 我愣着,忘了回身接沈叙,还好他伤好得差不多,自己一番努力,也算安全到了地上。 “你们回来了,”她这句话是说给我们二人,眼睛却看着沈叙,“先歇一两日再说?” “今日天色还早。”沈叙不愠不火,语气平常,这句话却是实打实地顶了回去。 ……熟悉的火药味又来了…… “卿卿舟车劳顿,这才刚回来,你一点时间都不留给她?”更熟悉的是,明明是我的事,却没人来问我一句…… 沈叙似乎感觉到了我的不悦,朝我这瞟了一眼,不再回话,推开院门自己进去了。 “姐,”我迎上前去抱住她,“我们这一路不就是为了解药么?有什么事都等我病好了再说也不迟呀……我不想再让你们多担心了,解毒越早越好。” 这番话说得她软了身子,直把我抱得紧,话音越来越弱: “我是太想你了……我听说你们并未拿到有把握的解药……我……我也怕……” 这样想来,我反而成了最不怕的那一个。 “我会没事的。”劝慰到最后,只能这样给个自己都没什么把握的承诺。 虽然我极力相邀,阿纤姐终究没有留下,在院门外与我道了别。 “山下事多……你与沈叙一起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她侧着身,这个角度看去,嘴角微微下垂,果然岁月不曾轻饶任何一人,“我还会来看你的……一定常来……” 害怕令人逃避,我懂得,也无意强求,抚她的背后,替她祈一点心安。 目送阿纤姐下山后,我闪进院子,药圃凋敝了大半,来年春怕是有的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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