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见她神情有异,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心知自家姑娘心肠最为柔软,多愁善感,连那海棠花谢了都难过地一天吃不进去饭,以为她是为了常令瑶自责,忍不住劝说道:“今日一切,实属天灾人祸,她命不好,千般怨怼,也不该怪到姑娘身上来。” 沈棠宁沉默。 锦书又说道:“我看她就是成心挑拨离间,见不得您和姑爷蜜里调油得好,姑娘您千万别放在心上,她非要赖在平凉,难不成姑爷还能将她赶走了?” “咱们姑爷素来重情重义,便是为着幼时的情谊,那也是不能的,她必定是瞧准了这一点,才胁迫了姑爷,又引您相见,说这些话故意挤兑您,夫人您若是信了她的话猜忌姑爷,才是中了她的算计呢!” 沈棠宁岂能不知锦书的意思,只是,她比锦书更清楚常令瑶在谢瞻心目中的地位。 她难过的是,倘若谢瞻真心与常令瑶清清白白,为何不与她说实话呢? 倘若谢瞻还喜欢常令瑶,又为何要与她做夫妻? 先前嫁给谢瞻,是阴差阳错,逼不得已,她并不想拆散真心相爱的两人。 还是说谢瞻娶她,不是他不想,单是因为他不能够娶常令瑶? 因为他曾说过,以镇国公府如今的状况,他为明哲保身,便不能再尚公主,娶世家贵女。 谢瞻明显感觉到今夜的沈棠宁兴致不高。 他在外面训兵累了一天,回来就想搂着她与她好生温存说会儿话,沈棠宁却避开了他搂过来的手道:“我今夜不太舒服,睡吧。” “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大夫过来?”谢瞻立即起了身拉开帐子。 沈棠宁忙道:“不用叫大夫……”她只是有些心累,闷声道:“我小日子来了。” 谢瞻算算日子,确实是该到日子了。 他放了心,勾好帐子,躺回去搂住她。 “还是这里疼?没事儿,我给揉揉就没那么难受了。” 来了月事,沈棠宁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心里有些落寞。 哪怕是在琅琊那夜唯一的一次欢好,她看得出来谢瞻很不高兴,仍是注意着没有弄到她身子里。 后来她答应谢瞻,两人做了真夫妻,他依旧是很注意,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样名为“如意袋”的物什,每回行事前戴上。 此物王氏给她见过,只不过那时两人是货真价实的假夫妻,用不上。 如今做了夫妻,她理应尽到妻子的责任,为谢家开枝散叶。 在谢氏旁人眼中,她嫁进谢家三年仅仅生了女儿圆姐儿,作为镇国公府的世子,她还要为谢瞻生下嫡子。 可是谢瞻却在避孕。 这些事情,沈棠宁通通都想不明白。 开口,却要她如何厚颜开口? 八月ῳ*初一这日,郭尚预备与谢瞻在平凉城外校兵,以震慑张元伦,鼓舞士气。 因此,这几日他便愈发得忙碌,几乎早出晚归。 这日清晨,沈棠宁尚在睡梦中睡得迷迷糊糊便被谢瞻闹醒。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被他得逞。 谢瞻重重压在她的身后,令她动弹不得。 这两日她睡得都不大好,小日子也昨天才走,一点都不想那事。 实际上与谢瞻相比,她就不是很热衷于床.笫之事,比起身体的紧密契合,她更喜欢寂静深夜里两人亲密的相拥与私语。 只不过谢瞻喜欢,有时纵她疲倦,也打起精神来应付。 气性突然上来,她一不做二不休,指甲掐进去,在谢瞻手臂上狠狠挠了长长一道。 谢瞻一时不防,疼得轻嘶一声,诧异地低头看了怀中的小女子一眼。 沈棠宁平素性格温顺,偶有与他吵架拌嘴,发怒的模样谢瞻也觉可怜可爱。 这段时日两人好得如同蜜里调油的新婚夫妻一般,耳鬓厮磨,除了白日里他不在的时候,晚上恨不得是要每时每刻都黏在一处,形容不离。 或是你弹琴,我舞剑作陪,或是你看书处置军务,我在一旁做针线端茶水红袖添香。 情到浓时,沈棠宁对他几乎算是予取予求。 所谓温柔乡,英雄冢,当真叫人沉沦其中难以自拔。 沈棠宁彻底清醒了,她不知大谢瞻是发了什么疯,一个翻身将她摁在枕上就狠狠行了起来,她越是抓挠反抗,他竟越是兴奋。 情事散了,他将她趴在枕上奄奄一息的她翻回身来,沈棠宁已无力挣扎了,所幸是背对着他,眼不见心不烦,任由他腆着脸抚摸亲吻她的背。 两刻钟后,东方曦光微破,谢瞻给沈棠宁盖好被子,浑身清爽地穿衣去了。 谢瞻走后不多时,沈棠宁也披头散发坐起来了,她揉着微微酸疼的小腹,呆看着锦被上那绣着的一对交颈缠绵的鸳鸯。 “夫人不再睡一会儿,难道还真要去赴常氏的约?” 锦书见她脸色红润,眼底却略有些憔悴不由担心地道。 昨日常令瑶私下给沈棠宁送来帖子,邀她辰时在棋盘巷一会。 锦书认为常令瑶居心叵测,哪有一大早邀人去家中玩耍的,摆明了是场鸿门宴,不想让沈棠宁过去。 韶音却认为身正不怕影子斜,倘若谢瞻行事清白,自然不怕人去看。 两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沈棠宁自然晓得常令瑶对她有敌意,这次说不准便是个鸿门宴。 可常令瑶那日说的话,便如一根刺般扎在了她的心里,叫她夜不能寐,寝食难安。 沈棠宁不愿做糊涂人,她宁可做明白鬼,不论常令瑶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了。 …… 却说那厢谢瞻按时点卯,一路骑马上衙,脑子里想的却尽是早晨与沈棠宁那一回的滋味。 路过早市,看到路边关着大门的珍宝阁,忽了然,心里想道:这两日我忙于军务,对她多有疏忽,今早又一时没忍住,对她孟浪了些……定是因此她才闹了脾气,不如下晌早些回家,给她带几匣好看的首饰,她见了定展颜欢喜。 这般想着,谢瞻归心似箭,只想抓紧处理完公务回去陪沈棠宁。 待到了衙门上,下头有人来报,说是棋盘巷子那位出事了,要见他最后一面。谢瞻冷笑一声,他岂能不知常令瑶的惯用伎俩,无非一哭二闹三上吊,本来厌烦得不想再管她,突然想到一事,扭头就赶去了棋盘巷子。 于是等沈棠宁坐马车到棋盘巷子时,恰好看见谢瞻骑马从常令瑶宅中的大门首里走出来,上马而去。 房内,常令瑶上身只着了件清凉的红绸梅花抹胸裙,外披一条白绫纱衣。 她乌发凌乱,脸色红若胭脂,仿若刚经历过一场酣畅淋漓的鱼水之欢,手中摇着把花鸟团扇,一面拢着鬓发,一面风情万种地从里屋掀帘走了出来。 “你来了?真是不巧,二郎刚走了,都没来得及与你打声招呼。” 眼看着沈棠宁脸色一点点变白的可怜模样,常令瑶心中一阵痛快。 世上美人不计其数,沈棠宁之美,美在脱俗出尘,便是她远远站在人群之中,都能让人一眼看到她。 她永远都是这幅楚楚可怜,乞求男人爱怜的神情,即使伤心难过,也只会惹得旁人怜惜担忧, 常令瑶用扇柄挑起沈棠宁的下巴。 “瞧瞧,真是个我见犹怜的美人,脸色都白成这般了还在强撑着。呵,你便是做了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又如何,他不还是为了一夕之欢在这里与我做夫妻,我与他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岂是你能比的!” 她说得咬牙切齿,谢瞻来到这里,和她拢共说了不过三句话,让她明天就滚回京都去,旋即二话不说就又走了,无论她如何哭求。 她却看见了谢瞻脸上与颈间的挠痕,还透着新鲜血丝的挠痕。那绝不是寻常的伤痕,她也曾嫁为人妇,与薛文廷举案齐眉,怎能不知这是女子在床笫之间的挠痕。 一瞬间常令瑶如堕冰窟—— 她深深爱着的这个男人,在见她之前刚同别的女人欢.好过,她浑身气到发抖,发颤,原本她只想羞辱沈棠宁,可现在她改了主意。 她要报复沈棠宁,这个夺走了她一切的女人,她是一切的始作俑者,常令瑶好恨,每一晚的午夜梦回她都恨意满腔。 若不是沈棠宁抢走了谢瞻,她也不会被祖父匆匆嫁给薛文廷,也就不会年纪轻轻便丧夫守寡,沦为众人眼中的笑柄。 是沈棠宁害得她沦落至此,她就是要看着她痛苦! “你想如何,和我直说吧。” 沈棠宁后退两步,看着常令瑶说道。 “我想如何?” 常令瑶冷笑道:“我与二郎才是天作之合,是你拆散了我们,他对你好,不过是看着孩子与几分夫妻情面,所以我要你自请和离,成全我和他!” - 谢瞻在平凉府最大的银楼珍宝阁中挑选了一整套的东珠赤金头面,让掌柜的用簇新的檀木匣装了起来。 回府时申正两刻,比平日里晚了两刻钟的功夫。 谢瞻准备给沈棠宁一个惊喜,将檀木匣交给长忠让他先保管着。 沈棠宁坐在琴案前发着呆,有一人悄无声息地走到她的身后,将她一把抱住。 他身上是熟悉的瑞脑香,混合着男人身上独特的清冽的气息。 谢瞻。 沈棠宁以往并不讨厌这味道,今日却觉得膈应得很,在他亲过来的时候,偏过了头去。 “怎么了?” 谢瞻看她皱起了鼻子,一哂,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 去珍宝阁选礼物耽搁了些时间,他急着赶回家,身上的确有点儿味儿。 谢瞻仍想着今早的滋味,如今心心念念的人儿在眼前,哪里忍得住,凑到沈棠宁耳边低语一声。 “宁宁,我去沐浴更衣,等我。” 他用指腹轻轻蹭了下脖颈间雪白的肌肤,别有意味地一笑,低沉的声线顺着灼热的气息传入她的耳洞中,所过之处酥酥麻麻。 沈棠宁身子一僵。 谢瞻大步去了净房。 等他三两下洗完,出来的时候却发现妻子还坐在那琴案前一动不动,连姿势都没变,眼底的笑意就慢慢淡了下来。 今日的沈棠宁,不太对。 他不动声色地扔了擦头发的巾子在衣槅上,走到沈棠宁面前将她往膝上一揽,拨弄着她耳边的一只垂珠缠金的耳坠子道:“怎么了,守着这琴坐了半响也不弹,弹一曲给我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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