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听什么?” 沈棠宁问他。 谢瞻说:“都成,你弹的我都爱听。” 沈棠宁便坐了起来,给他弹了一首时下流行的曲调,诗经邶风中的《燕燕于飞》。 谢瞻越听,剑眉却拧了起来。 这诗歌词意境都十分凄凉,讲的是诗人送爱人出嫁,与爱人相爱却不能相守,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所嫁他人的故事。 谢瞻自是不知沈棠宁弹奏的是那首诗,他是武夫,心思称不上多细腻体贴,与沈棠宁朝夕相处日久,却也能体察她情绪的细微变化。 这两日,沈棠宁心情郁郁,谢瞻以为她是来了月事备懒,兼之他与张元伦决战的日期将至,整日事务繁忙,不能常常陪伴在她身旁,偶尔在床事上还有些过分的缘故。 沈棠宁弹奏完毕,谢瞻未表现出不满,只摸着下巴道:“弹得很好,就是听着曲调悲凉了些。古人吹箫给丧,我以前常听人说箫声幽咽,有一日乘船江上,听那远处画舫之中果真箫声呜咽,如泣如诉。我从前倒也被先生逼着学过,因不感兴趣,仅学了个皮毛便将那管箫束之高阁了,不知夫人可会吹箫?” 沈棠宁的娘温氏出身不高,虽学识比不得大家闺秀,却极擅音律丹青,是街坊前后有名的才女,幼时沈棠宁便随着温氏耳濡目染。 后来郭氏见她奇货可居,特意请了女师傅来教授她琴棋书画,莫说是吹拉弹唱的乐器,便是歌舞一道她亦略有涉猎,不过是不像她喜欢弹琴一般痴迷精通罢了。 沈棠宁起身想走。 “我不会。” 谢瞻却压住了她的裙摆不让她走。 “我一猜夫人便不会。” 沈棠宁被迫坐了回去。 两人跽坐在一张玉簟上,谢瞻侧身倚在琴案上,一条腿随意地屈支着,另一条大长腿则伸过去压住了沈棠宁的裙摆。 这种极不美观文雅的姿势,在他做来却别有种放浪不羁的味道。 沈棠宁赶紧去抽自己的裙摆,谢瞻就把另一条腿搭在了她的腿上。 男人的腿笔直健硕,充满力量。沈棠宁推不开,反摸到一手的毛,连忙收回手。 “你做什么?” 谢瞻笑道:“我想听夫人吹箫。” “我没有那乐器。” “你自然没有,但我有。” 谢瞻忽地握住沈棠宁的纤纤柔荑,揉了揉,在她耳旁轻笑着吹气儿道:“就在我身上有管‘无孔箫’,宁宁不妨找找在哪里,你若找到了,我把它送你天天使着玩儿。” 拉着她的手便往他衣服里,他笑得甚是下流暧昧,沈棠宁毛骨悚然,拼命想挣脱。 实在不是沈棠宁胆小,每回谢瞻这样对她笑,准没好事。 譬如某次他也是这样笑着灌了她几盅酒,趁她醉得酒意朦胧之际将她剥了个精光,诱骗她用她的、她的胸口替他纾解,做尽了她清醒时做不出来的那种事。 等她清醒之后回忆起那晚发生的事,简直羞愤欲死,他却无赖地说这叫做夫妻情趣! “你,你先放手!我吹给你听便是了!” 看着她害羞躲闪的脸蛋,掌下盈盈难握的纤细腰肢,那抹雪腻香峰以往如同高岭之巅般难以接近,如今却可随意采撷。 谢瞻已是心旌神荡,心头宛如被猫爪子挠过一般酥麻,忍不住紧紧贴上她的玉颈,舔吻她的耳垂。 “独弦琴一翕一张,无孔箫统上统下。琴箫本是绝配,宁宁,你说是也不是,今晚我为你弹琴,你也帮我吹箫可好?” 沈棠宁一时没反应过来谢瞻的意思,直到谢瞻握着她的手蹭了两下,她“啊”一声,终于明白过来他的话中之意。 抬眼一看,果见他满脸别有意味的坏笑,一张俏脸上顿时红白交加。 这个……这个坏胚,竟然还想她用……帮他…… 她“噌”的收回自己着火般的手,背过身去,死死咬住自己的唇瓣,闭上眼。 她真不明白他哪里来的那么多精力,周旋于她与常令瑶之间,他既然还爱着常令瑶,早晨晚上都要去陪着她,为何还要来招惹挑逗她? 就在今天早上,去寻常令瑶之前,她明明已十分生气了,还要强行与她欢.好。 从她房里前脚离开,后脚又去寻常令瑶……想到早晨见到常令瑶从房中出来时,她那副春情得意的模样,而他晚回来的这两刻钟,说不准又是从她的房中出来,沈棠宁心内便如同吞了十万只苍蝇一样恶心。 以往谢瞻逗她,沈棠宁不是羞恼地捶打他,便是捂着脸不肯说话,她今日这样的反应着实古怪了些。 “宁宁,你今日是怎么了?” 谢瞻笑意微凝,握住她的肩膀,将她轻轻转过身来,低声不解地问。 “你……就没有话想对我说?”沈棠宁看着他问。 想对她说的话? 谢瞻还真想到一件。 常令瑶来了平凉府这件事,他一直没有知会沈棠宁。 薛文廷战死后,常令瑶为薛文廷守孝三个月,常俭到底不舍得小孙女吃苦,与薛家通信,想把常令瑶接回京都守孝。 薛夫人是常令瑶的姨母,父亲都发话了,她自然不会横加阻拦。常令瑶由亲信护送回京,中途却生了场大病,听闻谢瞻带兵在平凉驻扎,便特来投奔。 十日前初见面时,谢瞻观她面色确实不佳,再说两人至今已无任何瓜葛,于情于理,常令瑶想住哪里谢瞻也管不着。 他并不觉得这是一件特别需要告诉沈棠宁的事情。 “没有。” 短暂的沉默后,他毫不犹豫地说道。 沈棠宁定定看着他那双狭长的凤眼。 他的沉默……不是已经说明一切了吗? 其实她的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她自小便知道,男人三妻四妾实属平常,即便是真心悦慕她的萧砚,在遇见她之前房中也有一位从小便侍候他的通房丫鬟。 据他的妹妹萧薇所说,那丫鬟是萧砚乳母的女儿,是萧砚十八岁时,由萧老夫人做主开了脸送给他的。 她见过那丫鬟,生得温柔可人,小家碧玉,那时,她不也默默接受了这一切吗? 谢瞻的家世,样貌,才干,无一不是一等一的人上之人,这样的男人,纵使她美若天仙,又怎么可能独占他一生一世? 心里的那个声音告诉沈棠宁,这就是女人的命,她合该去接受这一切,至少谢瞻在遇见常令瑶后,并没有立即休弃她,反而对她态度一如往昔。 只是……只是她不甘心,为何偏偏在她决定接受了谢瞻之后,他又遇见了和离归家的常令瑶。 如果她早能预料到这一切,无论如何也不愿去做这个恶人拆散他们。 而谢瞻,如若他心里还有常令瑶,就该早些告诉她真相,她不想被欺骗隐瞒,那显得她格外可笑! “今日,我见过永宜县主了。” 沈棠宁推开谢瞻的手。
第69章 “今日,我见过永宜县主了。” 沈棠宁的声音极平静。 谢瞻剑眉紧皱。 他沉声道:“是她主动见你的?宁宁,她是不是和你说过什么了?” 沈棠宁垂下长长的睫毛,“阿瞻,其实你不必瞒我。你若心里还有永宜县主,我不会横加阻拦你和她……啊——” 她忽惊呼一声,因为谢瞻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什么意思?!” 谢瞻是武夫,平日里控制不好力道搂沈棠宁一下都让会她觉得呼吸困难,眼下他突然发力,力道没有五成便已令沈棠宁疼得冷汗直冒了。 “我的意思是,你若真心喜欢她,就等我们和离之后再去提亲,你不用觉得亏欠了我,我会主动与你和离,不会再纠缠于你,只是圆姐儿,我是一定要带走了。” 她忍着疼,尽量平静地道。 常令瑶对她的态度,叫她实在难以放心再将圆姐儿留在镇国公府。 谢瞻待她数次救命之恩,她不想强求谢瞻为了她不去娶自己喜欢的女子,那不公平,唯一的法子,便是带走圆姐儿。 这数日来的恩爱缠.绵,全化作兜头浇下的刺骨冰水。 刹那间,谢瞻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凝固冰冷。 “在你眼里,我谢瞻难道就是这样朝秦暮楚的男人?”他不敢置信地质问。 沈棠宁沉默。 谢瞻又道:“那你呢?你可真是位贤良大度的好妻子,沈棠宁,你把我推给常令瑶,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吗?你凭什么替我来做主?” 话说到最后,每一字都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沈棠宁轻声道:“我在问你愿不愿意……” “你闭嘴!” 谢瞻骤然暴怒,喝断她的话道:“我的意愿有用吗?你根本就不在乎!我对你再好,也捂不热你的心!你劝我对三番两次掳走你的宗瑁手下留情,为了不过几面之缘的执失伯都数十日都不肯理睬我,沈棠宁,倪为何独独待我如此?有时我真想将你的心也剖出来看看,看看它究竟是不是石头做的!” 谢瞻总以为沈棠宁就算不爱他,总也对他有情,天长地久,海枯石烂,她永远是他的妻,只要他一直待她好,终有一日她也会心甘情愿爱上他。 他不怕沈棠宁不爱他,只恨自己满腔的情意,换来的是她一次又一次的无动于衷。 可每次只要她愿意朝他露出一个笑脸,他便又会像只哈巴狗一样贱的凑到她身边摇尾乞怜! 他真痛恨这样的自己! 谢瞻冷笑着摔门而去。 他一走,锦书和韶音便连忙进来扶住浑身瘫软的沈棠宁,将她扶到床上。 “夫人,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姑爷这次怎么发这样大的脾气!”韶音拍着胸口,犹心有余悸地道。 沈棠宁一语不发,俄而,两婢见有泪水簌簌而下,滚落到那白绸的裙摆之上,晕染开大片的水渍。 沈棠宁捂着脸,泣不成声。 锦书与韶音齐齐一惊,低低叫道:“姑娘!” 锦书赶紧问:“姑娘,你和姑爷,这次是不是因为常氏生了龃龉?” 锦书既心疼沈棠宁,又怨谢瞻每回发脾气时的雷霆震怒,一句话解释也无便摔门而去,留下妻子独守空房,这对解开误会根本毫无作用。 韶音自责地掉眼泪,“都怪我!若不是我今早撺掇姑娘去见常氏,也许就不会……” 锦书说:“好了,你每回都是这样,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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